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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金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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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杂谈
202504/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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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中国人好像不知道中国有多好!”

桂林山水,向来是极好的。韩愈说“苍苍森八桂,兹地在湘南。江作青罗带,山如碧玉篸”。这般景致,自古已然。近日有桩奇事,一位伊朗女网红玛雅游历至此,竟在镜头前泪崩,道是:“你们中国人好像不知道中国有多好!”此言致使网上议论纷纷,有人称是,有人道非,更有人以为不过是“网红”的“表演”罢了。

我却以为,这泪未必是假的。

中国的好,中国人自己往往不觉。譬如一家之中,日日相见,反倒不觉得家人之美。待到外人啧啧称羡,方才恍然:原来我家竟有这许多好处!玛雅的眼泪,大约便是这等“外人”的惊叹罢。”

我想起去年在阳朔见到的一幕。一位金发碧眼的洋人,站在漓江边上,对着那层层叠叠的山峦,竟呆立了半个时辰,口中不住地念叨:“Unbelievable! Unbelievable!”彼时我正路过,见他如此,不免觉得好笑——这山这水,我自小便见,何至于这般大惊小怪?今日思之,倒是我自己的不是了。日日相见,便当作了寻常,殊不知在他人眼中,竟是不可思议的奇观。

中国人对于自家的好东西,向来是有些“麻木”的。这麻木,不是真的不知好歹,而是习以为常后的淡然。我们的先人留下了多少宝贝——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亭台楼阁、饮食医药……哪一样不是举世艳羡的?然而我们却常常视而不见,甚或自轻自贱,以为“外国的月亮比较圆”。记得前些年,有人将《论语》翻译成英文,在国外大受欢迎,而国内却有不少人嗤之以鼻,以为不过是“老古董”罢了。这般情状,岂不可叹?

桂林的山水,不过是冰山一角。中国之大,好东西何止千万?西北的大漠孤烟,江南的小桥流水,东北的林海雪原,西南的奇山异水……哪一处不是鬼斧神工?更不必说那五千年的文明积淀,诸子百家的智慧结晶,唐诗宋词的锦绣文章了。这些宝贝,我们生于斯长于斯,反倒不觉其珍贵,岂非“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玛雅的眼泪,早在鲁迅先生笔下就有那个“铁屋子”的比喻。我们住在这“铁屋子”里久了,竟不觉得气闷;而外人偶然推门进来,反倒立刻觉察出这屋子的特异之处。中国人看中国,常常是“当局者迷”;而外人看中国,却是“旁观者清”。这倒不是什么崇洋媚外,实乃人之常情。我们看外国的优点,也是一眼便知;而外国人看我们的优点,同样洞若观火。

我的家乡在河北省景县青兰,八十年代时,家乡来了一位美国教授,见到街边小摊上的油条豆浆老豆腐,竟如获至宝,大快朵颐,连吃三大碗老豆腐,赞不绝口。那油条豆浆老豆腐摊,本是西青兰我一崔姓同学家开的。我们在一旁看着,只觉得好笑——这等寻常早点,也值得如此大惊小怪?如今想来,那教授所惊叹的,不单是老豆腐油条的味道,更是那街头巷尾的生活气息,那热气腾腾的人间烟火。

这些我们习以为常的东西,在他眼中却是最鲜活的中国。

或者,中国人的“不自知”,还有一个缘故,便是这几百年的落后挨打,有些养成了一种“自卑”的心理。一提到自家东西,先就矮了三分,总以为不如人。这种心理,至今犹存。网上说,中国高铁时速350公里全球最快,路网超12万公里,京沪线年运量2亿人次——德国ICE仅300公里,路网不到中国1/10;我国移动支付规模432万亿元,是美国的150倍,刷脸支付覆盖80%商超;快递日均3.4亿件占全球一半,京东"211限时达"碾压日本次日达;且我们已实现刷脸进站、进机场,预测物流需求的AI预测配送。明明我们的高铁已经世界领先,却仍有人言必称德国;明明我们的移动支付已经引领潮流,却仍有人言必称美国;明明我们的电商物流已经独步全球,却仍有人言必称日本。

这种妄自菲薄的心态,实在要不得。

当然,也不是说我们什么都好。中国有问题,甚至也可能有较难解决的问题,这毋庸讳言。但正因为爱之深,才责之切。我们批评中国的不足,是为了让它变得更好,而不是要全盘否定它。这就如同对待自己的家园,我们每日悉心修缮维护,指出需要改进之处,是出于深切的责任与珍视;若是访客,或许只会赞叹庭院的花木亭台,反倒会说些客套的恭维话了。

玛雅的眼泪,大约便是这种“外人”的惊叹与赞美罢。

桂林山水甲天下,这是古人说的。今天的中国,值得称道的又何止山水?我们的科学家在实验室里埋头苦干,我们的工人在车间里精益求精,我们的农民在田野里辛勤耕耘,我们的教师在讲台上谆谆教诲……正是这些平凡中国人的不平凡奋斗,才造就了今日之不平凡中国。

这些,难道不值得我们自豪吗?

那位伊朗女网红的眼泪,很快就会被新的热点所覆盖。但我希望,她这一声“你们中国人好像不知道中国有多好”,能够唤醒一些人的自觉与自信。知道自家的好,不是要骄傲自满,固步自封;而是要有底气,有骨气,既不妄自尊大,也不妄自菲薄,平视世界,走好自己的路。

中国的好,中国人是知道的,终究也是要知道的,终将也是更深地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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