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胡,一名普普通通的数学老师。她是典型重庆女孩的模样,要说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我也说不清楚,可总是觉得她很特别。
她喜欢风,这一点与我不同。我很早就离开了家乡,从东北到海南,走遍了大半个中国,后来到了重庆,成了无数“新重庆人”中的一员,远离故乡的人总是畏惧风的,风总会吹起灰尘,连同对故乡的思念一起吹到游子的心上。小胡喜欢风的原因我并不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喜欢的东西,很难说出一个明确的理由。
小胡喜欢叫我哥哥,也总说我像风一样,这让我感到好奇。她说风是自由的,想飘到哪里就飘到哪里,在小胡的口中风是有味道的,这就是我觉得她很特别的原因。
风的味道只有小胡知道。大学时,她总会闻晾晒在操场上的被子,她很喜欢那种味道,说那就是风的味道。在我听来,总觉的小胡是很幼稚的,大学生活想来是很压抑的,她竟然把螨虫的味道当作风的味道。小胡向我说起时,我一直笑她,她并不反驳,只是生闷气,发誓再也不理我,后来我就再也没有从她口中说起这件事。
可那种味道一直徘徊在我的脑海中,像是美妙的音乐,初听时并不觉得出奇,直到它走进了我的梦里。
故事也从那天开始,我在梦中多次闻到了那种特别的味道,直到小胡成为了我的梦中人,再后来小胡又成了我的枕边人,可那种味道我还是没有办法说起。
小胡喜欢运动,这是我们的相同点。她喜欢乒乓球,而我喜欢跑步,我们的爱好又一次进入了平行状态。不过我们还有一个共同的爱好,那就是羽毛球。
约好了第一次打羽毛球的那天,是一个周日的下午,那天刚下过雨还有些微风,我从包里拿出球拍和羽毛球,黑色的球体在黄昏下若隐若现,很难辨识,小胡笑我“是想打黑球吗?”正如她所言,黑色的球体在阳光下很难分清,往往是球到眼前才能看到,就这样那天下午我们打了很长时间的“盲球”
无独有偶的是那天的微风也出来凑下热闹,把球在空中吹来吹去。我们这场比赛等到风把球吹到树上才终于宣告结束。
后来的事情就是我们收拾东西回到了家,路上我还不时打趣小胡,问她“这是不是就是你说的风的味道”小胡还是像往常一样,没有理会我,我以为她还在生气,就赶紧转换了话题。
重庆的天气很怪,阴晴无常,可下雨却是常态,雨前总会刮起一阵微风。我这个人又格外讨厌雨天,就这样那股微风也受到牵连,变成了我讨厌的对象。小胡却不同,她讨厌重庆这连绵的细雨,又偏偏喜欢雨前的微风,每每有风袭来都会拉着我去外面散步,我也总是拿那次风吹走了羽毛球的事搪塞她,却又拗不过她,就匆匆放下手上的工作陪她去公园散步。
有些事情真得很难说清楚,就像从讨厌到喜欢上一种事物,时而喜欢时而讨厌,问到缘由又说不出理由,就这样从前讨厌的东西慢慢地成为了生活中的一部分。有时我会问自己,是不是觉得风没有那么讨厌,可当风吹起的时候还是会心生厌恶,接受自己讨厌的事物并不是很容易,喜欢固然有千百个理由,而讨厌的想法一个就足够。
北方这个时节空中飘落的是不尽的柳絮,它们往往会借着风飘到更远的地方,飘离那片土地,直到更远的地方。我与小胡抽空回到了久违的故土,见到了飘零的柳絮,我心中更加感慨。再次回到家乡时,童年窸窣平常的柳絮也成了我讨厌的对象,那段时间很害怕出门,总感觉它们会让我的心情变得糟糕,反而小胡却很喜欢,一切在她看来都是新奇的。
关于风,关于故乡,我并不知道如何去形容它们,我只知道远离家乡许久的我开始讨厌那些陪伴我长大的事物。可能是离家的时候太过匆忙,没有收拾好背囊,当我真正走进新的生活时才显得更加陌生。就像这柳絮,故乡的风把我吹到了更远的地方,生根发芽,再长成参天大树,事情总是这样发展的。可故乡呢?我那时常怀念,朝思梦想的故乡最终也随着风飘离了我的脑海,成了别人的他乡。
再回到重庆时,我还是会想到小胡说起的风的味道,它是我无法理解的,令我难以捉摸的一种东西,可总觉得也没有那么讨厌它了。
直到有天晚上,我和小胡在小区楼下散步,那晚感觉有些疲惫,便找到一张长椅坐了下来。两人看着天上的星星回忆一起的点点滴滴,慢慢地我开始躺在小胡的腿上,那晚的微风格外舒服,也就让我能够得到了短暂的休息,并最终进入了梦乡。
梦中的我是童年的模样,有风有树有花有草,有故去的亲人,有久别的好友,还有在桥边等候的小狗。
醒来时,小胡看着我,我也突然明白了风究竟的味道。
城市的夜晚总是孤寂的,漂泊在那个角落里的每个人在那无数个夜晚中也想着有股微风能将远方故乡的味道吹过来。
风还是在我的记忆里留下了痕迹,每当我遇到挫折的时候总会想起那种味道。很多事情过去后很难完全想起,能够记起的也只是碎片,可那晚风的味道一直保存在我的脑海中,连同那晚的记忆。
重庆下雨前总会送来一股微风,无一例外,那晚也下了一夜的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