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昌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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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山水间找寻风景
拎一壶老酒
在山水间行走
山，高不高，无关紧要
水，深不深，不再追问
山，转与不转
水，是不是环绕着山，亦不多言
山路的直，弯
水面的波澜与平静，无一处不是风景
行走在山水间
我要做一回陶谦
磨刀石
坚硬，条形，棱角分明
腰身凹陷的部分，究竟去了哪里
一把刀，周而复始
由锋利到朴钝，由朴钝到锋利
不磨，就会长锈
长锈的刀，不配为刀
一块石头，在磨砺中
腰身凹陷，只为填补一个誓言
一把刀，因磨成名
一块石头的身价，被一把刀抬高
一棵树
一棵树，就如一个人
只有经历了一年四季
才能活通透
该吐绿的时候
一场接一场的倒春寒，想拦
也拦不住
夏日浓郁
一树叶片再无间，也阻止不了
风，光线，雨水的侵入
一朝被秋风横扫
没什么大不了
下一个轮回里，照领风骚
冬日里，拎着一树光秃
托起，高处的空旷和寒冷
一场场凛冽的风，一场场大雪纷飞
人言
你一句，他一句，舌尖带毒
可杀人，可越货
往好处说，是心照不宣
往坏处说，是一丘之貉
我不予多说，因我是我
曾经面对那么多道听途说
就像善遇到恶，能躲就躲
一块盾牌，护住我前半生
一把暗剑一再走空
我的盾牌就是立世的招牌
如今，已近天命之年
一顶破帽遮起容颜
该侧耳的侧耳，该闭目的闭目
一肚子白酒，啤酒
何惧舌尖那点儿毒
一根绳
一根绳，伸展人间
阳光下晾晒被褥，衣衫
托起露珠、鸟鸣、雪霜以及诸多上扬的目光
风雨里，一头儿挽住肩，一头儿挽住踉踉跄跄的桅杆
助力一艘航船悠悠向远
是谁，另起炉灶，将一根绳
挽成套，对准一个个脖颈
是谁，瞅准时机，把打成的活结松了又松
又是谁，见不得谁轻松
在死结处痛下杀手，勒了又勒
终结一个又一个生命
一根绳，套在我的脖颈多年
不肯轻易就范
我把绳套牢牢攥在手中
松一寸，凝神静气，吞吐有方
紧一寸，攥紧刀柄，绝不让死结得逞
无头树
被拦颈斩断的头颅，不知去向
只一副脊梁孑立异乡
街头巷尾
绿化带，草丛，路旁
百废待兴的园区土地上
碗大的伤口上，撒上比盐更咸的
笑料，冷眼，猜忌
没完没了的尾气、孤寂
被风雨、雪霜举起的棍棒旁敲侧击
被黑夜拎着的漫天星星屡击屡中
冬日里
托起无边的空旷和寒冷
一场场凛冽的风，一场场大雪纷飞
直到有一天
断了的脖颈上，重新长出一抹新芽
就像一个人憋闷已久，终于吐出一口
跳远
黄昏加持的操场上
他依旧，排队人后
等待，那一声哨响
年过五旬
刚刚从另一个场地上脱身
热身、助跑、起跳，离不开第三只脚
他无意表演给谁看
无意让岁月垂怜
更无意让沙坑和坑里的沙们再为自己鼓一次掌
他只知道
跳，总比不跳好
跳一跳，十年少
他也知道，这一跳
一定会给人间留下佐证
黄昏加持的操场上，不乏奔赴的魂灵
门
轻轻扣，或重重敲，没什么两样
一扇门，有石头的根基、铁的肢体
自不会轻易动恻隐之心，听几下扣或敲
就放弃守候
也不会被一股股看不见、摸不着的风
轻而易举推开
即便有更多消息传来
锈迹斑斑的锁头和门栓各履使命
那把量身制作的钥匙不现身，岂能轻易就范
自持清高的门框，亦不会服软
里外分明的门槛，更不会自矮身段
厚厚的门板，把多少鸿鹄挡在外面
一身朱红，让多少麻雀退避三舍
又有多少门外汉，不厌其烦扒紧门缝
一探门里的究竟
一缕刀片似的风，划在脸上
滋滋啦啦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