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明,风儿静,树叶遮窗棂啊,蛐蛐儿叫铮铮,好比那琴弦声啊, 琴声儿轻,调儿动听,摇篮轻摆动啊,娘的宝宝,闭上眼睛,睡了睡在那个梦中啊!”……
每当夜深人静,我在床上难眠之时,就想起母亲从小给我们哼唱的摇篮曲了,脑海里浮现出母亲的画面,我的泪水湿了枕巾!想起母亲领我们七兄妹在农村度过的那十七年的艰苦岁月……
我们住房漏雨,租房南北炕;没有钱花,衣服补丁又补丁,吃完上顿不知道下顿还吃什么的历史,跟着母亲的后脚跟去堵生产队长家的门,争口麦麸子吃,手脚冻得像猫咬,听着母亲祈求的话语,听着队长鼻子哼出的回音,一天一天的过着,那时只知道,等我们长大就好了!
春天雪刚刚融化,跟着母亲上山采野菜,有幸时还能捡到“地囊皮”就是地木耳,挖刚刚露芽的婆婆丁,猫耳菜,野大头蒜。看见暖坡绽放的红紫色的毛骨朵花,金黄色的冰凌花,那天真无邪的样子,不管不顾的倔强,我的泪水瞬间流出来了!母亲用采回来的大头菜,婆婆丁,用酱伴凉菜,用地皮菜猫儿菜做汤。那时也没有钱买香油味精的,就是咸盐大酱做佐料,但觉得特好吃!
夏天母亲领我们打猪草,烀猪食,起土豆,赶不好的时候就是在雨后的稀泥里起土豆 ,头顶烈日,玉米叶拉人,不包装好,露肉的地方拉的一条条的,脚下好一点的是漏眼的黄胶鞋,如不是漏眼的黄胶鞋还舍不得往泥巴里穿呢,赤脚上阵,现在想想那时的起土豆,我浑身还起鸡皮疙瘩呢!
秋天母亲领我们上山采蘑菇,粘团子,榛蘑,松散蘑,小青蘑,蜂眼蘑,柳秃子蘑,趟子蘑,都是母亲教我们认识的。回来收拾干净,串起来,吊在窗沿下,晒干后,精心的把它放在仓房里,松散蘑或榛蘑自己吃的时候很少,多数是走人情了。剩下的母亲给我们炸蘑菇酱了,母亲用葱花或辣椒炸的蘑菇酱最好吃了。听着厨房刺啦刺啦的声音,马勺在锅里翻滚的铿锵声,热气在灶房的弥漫中,香味也传进了我的嗅觉里,我哈喇子都流出来了。然后,母亲带上了汤套,端上事先和好的玉米汤面,对着锅里刚开的水攥汤子,母亲那娴熟的动作,就好似对岁月的数落,也好似对美好生活的祈盼……
冬天母亲带我们搓玉米,围坐在暖暖的炕上,讲着各自开心的故事,待搓够一麻袋去磨的就行了。我们还拽上爬犁上山打疙瘩头(树根),捡干枝烧土炕,母亲用火盆给我们烧土豆和地瓜吃。也烧过洋辣子茧蛹吃,还给我们用大锅炒玉米粒,可香了!
临近过年那几天,就是忙着用报纸糊墙,这墙糊多少层了也记不清了,反正是年年糊,不光是为了美观,还是为了御寒,因为糊的密不透风,也有几厘米厚吧!过年就得百倍的防火了,怕炕烧过了火了,连带了纸墙。
尽管贫穷,我们过年、上学、走亲戚,穿着都是干干净净的,衣裤的补丁好似母亲给我们绣的艺术品,缝补的地方有一种残缺的美!
在那漫长的岁月里,是母亲坚韧不拔的性格,柔中带刚的母爱,把我们养大;是母亲的摇篮曲,给了我们生活的希望,我们的身心得到了健康的成长。摇篮曲永远是我心中最美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