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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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是神灯静寂之时
月光霜冷的黑夜背后，它沉湎于相思
徘徊在博格达峰周围
追问自己的前世与今生
也并非在我看不见的时候
——这天早晨，万物尚在梦中
而它又上路了，越过天山
敲响我的门窗，
用微曦的手掌，安抚一生劳苦的戈壁与沙漠
《别巴音布鲁克遇风吹雪》
似乎被连日的大雪围困已久
风，在百万重兵的围剿中
杀出一条雪路
宿命的仇恨，八级、九级、十级力量的
深冬之刃，让齐腰的积雪
惊慌得狂乱飞奔
九曲十八弯的引力早已弱了
差一点，我就赶上土尔扈特人东归的马群
差一点，我作了来年唤醒冰渍的草根
差一点，你成为我的千古遗恨
而我成为岑参风吹雪散的故人
《戈壁滩上的葵花地》
葵花的秧苗
每一株，都没有多余
一亩地，约有一万六千多株葵花
一万亩葵花地，是蜜蜂的牧场
抗不过干旱的，被鹅喉羚偷食的
都不能叫做葵花
它们与葵花
尚有一盏铜号的距离
现在，十万盏铜号响起
用十二木卡姆之歌，为太阳和热泪导航
刊于《诗刊》2024年11期
《乔尔玛词典》
自然的力量在这里凸起西域的风情
哈希勒根达坂的眺望
不断抵近哈比尔尕山和阿布热勒山
联手捧起天山深处的雪莲
和雪莲花开的平原冰川
这是乔尔玛，天山之北的
冰川词典，写着——
冰斗，冰碛，冰垅，冰丘，冰舌
冰峰，冰湖，冰珠，冰帘，冰谷
冰岩，冰镜……
它们的灵魂里，都守着一朵雪莲
都有冰清玉洁的一见钟情的温暖
这只是乔尔玛自然小小部分
更大的乔尔玛是塔吉克兄弟的鹰笛
吹动的潋滟波光
是赛横得勒湖、乌勒肯萨湖
和博尔阔拉湖的涟漪
在喀什河谷拔节回响。苏醒的草籽一旦吻去
脸上的冻土与积雪
便看见驰骋尼勒克军马的唐布拉草原
由此进入乔尔玛词典的经典叙述
灵魂驿站，一座凝重的大理石碑
钤印着168个人的名字——
姚虎成，李善国，李远利，郑林书
罗 强，刘焕言，石博涛，汪勤忠
张述云，曾双清，张明山，闫广轩
唐定元，董良卫……
这温暖雪莲和云杉的春天，23岁均龄的
军人或青春，母语的疼痛与骄傲
只为打通天山南北的独库公路
让疆北到疆南的雪峰与鹰笛
——低头，铭记
刊于《西部》2024年4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