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生长在大地之上

日子铺开它的针脚

开门，关门

走进，走出

直到我发现了那棵树

老家门前的空地上

突兀地出现了一棵树

浓密的松针挤在那里

俨然地占了一片空间

零星的小草和蕨类遍布四周

仰头端详皮质的鱼鳞

无人能撼动它

与天地早已接通了血脉

融交在了一起

我把它指给一个单身汉

他的喉头忙碌着

希图从我的脸上找到答案

却最终沉默着转向离开

我又把它指给了一个忧郁的男孩

他头顶一蓬柔软的卷发

眼窝深邃

被我的求索吓回外婆的怀抱

温顺如同他带来的小白狗

重新开始的日子一如既往地展开

犹如静水流深

那个男孩长高了许多

曾经的洋娃娃

身体也有了成年男人的雏形

我又一次把树指给他看

伫立，凝视

我知道他这次看到了

我和那个单身汉

还偶尔说说话

不过话题都不约而同地避开了那棵树

他除了沉默

就是在说一些醉酒的话

春过完了，夏过完了，秋过完了，冬还在继续

男孩的外婆就过世了

从此再也不见那个成年男人

而那棵树

依然生长在大地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