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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少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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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油灯盏
儿时,豆大的光,
晃晃荡荡,浮在记忆的河上。
母亲,用针线穿过昏黄,
绣出一双鞋的暖意;父亲烟锅明灭,
田埂上的守护,在灯影里舒展。
爷爷催促着早睡,灯烟爬上熏黑的泥墙,
油垢层层,拓印着年轮。
高脚灯、铜碗灯、壁灯,
守着不同角落,亮着相同的暖,抚过岁月。
山夜归来时,茶罐在炉火上嘶鸣,
葱花在锅里爆开星星。
酸饭香推开木门,
月光和油香,浸透我的窗棂。
后来,油灯玻璃罩裂了,
光睁着瓦亮的眼睛。
清油灯蜷缩墙角,
灰尘掩埋了它的姓氏。
二十年,它的子孙
长成光的森林。只有老屋
记得青铜灯底座上,“立春”的刻痕,
记得灯芯里,苎麻或绵花线的呼吸。
某个中秋,荞面灯盏
突然在供桌上颤抖——
我看见祖先的脉搏,
在火苗里,一跳,一跳,
我的眼角挂满天上的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