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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卢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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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50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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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的标题弄错了

生活的标题弄错了

 

□吕煊

 

写作爱好者兰小珺突然有一天对自己说,不想再写小说了。这个想法冒出来已经不是一两天了,自兰小珺发表第一个中篇小说开始,她的内心总有一种声音在挣扎,她写的是小说吗?她写的这些文字能给生活带来什么?

兰小珺坚持写作多年且不放弃,她认为不写作,那一把一把的时间又该干点什么呢。喜欢待在家里的她,忙里偷闲,一年间,她还是写下近20万的文字。虽然这些文字大多都是放在抽屉里的,像那些找不到出路的大学生,揣着一个文凭,缩在生活围墙的角落里。每当翻阅这些自己辛苦写下的文字,兰小珺又悲又喜。喜的是这些文字依然让自己感动,庆幸当初不辞辛劳把它们写出来。悲的是,这些文字没有找到第二个读者,没有让更多的人通过这些文字进入另外一个世界。这个兰小珺精心编撰的世界,是真实世界的浓缩。她记不起是哪一位作家说过,小说是写给下一代人看的。她希望这是真的,但对这些没有离开她怀抱的文字,她像对待女儿一样精心养育着。她对自己的写作,没有抱负,只是把它看成生活里的一项运动。写作的过程是孤独而快乐的。因为发表得少,写得多。她有时都羞于说自己是写小说的了。

平日里,兰小珺除了接送女儿,就待在家里看书笔记。丈夫胡伟对她的宅也是满心欢喜的,一个文化不高的五金工具厂小老板娶了一个才女,在众人眼里是有些不般配,但这些年小老板生意越做越大,众人又觉得兰小珺有眼光有先见之明,嫁了一个企业主,至少生活上无忧了。到现在,女大学生不要说嫁给企业主,哪怕嫁给郊区的拆迁户也不一定有人要。有一阵子市区的卡拉OK厅的服务员,都是有学历的女大学生们在抢点歌的服务性工作。这是时代的进步,也是文明工业时代带来的巨变。其实有过几次恋爱失败经历的兰小珺,对胡伟本人没有什么成见,家人介绍相亲时,她问都没问胡伟什么学历,她觉得只要胡伟对她上心就好了。倒是她母亲总觉得兰小珺嫁亏了,辛辛苦苦复读多年才考了一个大学,到头来却嫁给一个农民当老婆。兰小珺却没有这样认为,嫁给有学历的,似乎平时聊天有共同话题,但这并不是生活的全部。她跟胡伟在一起生活了十五年,从来没有七年之痒,在家里依然是大事小事,胡伟都会找她商量。这几年厂子扩大了,厂里有了职业经理人,兰小珺才慢慢脱开身不管这些闲事。安安心心写自己的小说。她这种不管收成,只管耕耘的状态,也是让胡伟放心的。胡伟也曾经陪兰小珺参加过几次诗人小说家的聚会,有几个杂志社的主编,见到兰小珺的姿色,纷纷向她约稿且言语间有些轻蔑,但兰小珺都婉拒了,她觉得目前她写的不像是小说。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些男编辑就是占着可以发稿的机会而随意编排普通的作者。

 兰小珺参加过几次活动之后,就再也不参加了。小说界,其实也是江湖,她又不需要靠发小说养家,所以兰小珺就有千万个理由不去理会这些笔会了。但也有意外的惊喜,她认识的一个叫亚男的编辑,没有说过几句话,看到她的小说后就说可以一试。三个月后,兰小珺的小说就在他负责的栏目刊发了。这让小珺很感动和这个叫亚男的男编辑他们一直保持联系。她所谓的联系,只是彼此都在微信里活着,互看朋友圈,看到自己喜欢的点个赞。兰小珺不会聊天,她不知道跟一个发过自己稿件的男编辑聊点什么。兰小珺只是喜欢写,有时候也想通过发表文章来证明自己曾经的努力,这种若即若离的感觉,让兰小珺既想理亚男又不想麻烦亚男。

有一次亚男告诉她一件事,有一个叫燕燕的女诗人每天早上往他的微信里灌祝福语,开始他觉得也无所谓,有时候也只是出于礼貌给她回了几条,聊上天之后,她就不断地给他发她自己写的诗。他出于编辑的职业习惯,认真读了她的诗,其中有几首还写得可以,但大多都是无病呻吟。时间长了,他把她写得好的几首诗弄成一组给刊发了。女诗人很开心,在微信里发来她的地址和银行卡号。再后来,这个女诗人的早上请安的节目就消失了。弄得他有点失落。

听完亚男的故事,兰小珺说,你想表达什么?亚男说,不想表达,只是有些奇怪,按常规,没有给她发作品时,我们的关系是一般的,给她发作品后从交往的层面,我们应该更像朋友一些,交情会更深一些。怎么会,就突然地断了联系了呢?兰小珺说,那是你男性主义的想法,或许这个叫燕燕的女诗人,觉得你没有利用价值了,或许她已达到她发表诗歌的目的了,她用不着每天提醒你什么时候发她的诗了!她是在刷存在感。或许她已经在跟下一个目标发祝福语了。

听了兰小珺的分析,亚男也似乎认可了这种可能性。兰小珺觉得这些诗歌编辑都太坏了,老想占女诗人的便宜,接受一下被人甩的教训,她觉得也是很正常的。这样的情节可以写入小说里去的。这次聊天是他们聊得最开心的一次。

在兰小珺的经历里,她对记者也没有好的印象。当她的小说在省刊发出来后,有一个自称叫孙小林的文化记者就加了她的微信,说是小城终于出了一个女作家,他想采访做一篇专题报道。兰小珺本能的反应就是拒绝,她不想让周围的人知道自己是写小说的。越是这样,越是激起孙小林的好奇。聊了几次之后,兰小珺觉得这个张记者,能说会道,口若悬河,是一个文化人并且平日里还自费坚持编诗报。微信朋友圈里还经常贴出分行的文字。兰小珺觉得,这个孙小林,写的分行文字没有嘴巴说得好。有一天,孙小林约她在阿庆嫂饭店见面,犹豫再三,她还是去了。她觉得大庭广众之下见面应该是安全的。

兰小珺的第六感觉是很准确的,这个孙小林是一个有些猥琐的人,一听说她是老板娘,马上露出讨好的言语,把她描绘得有如天仙。好几次还故意露出满身的肌肉给兰小珺看,感觉兰小珺是个遭人冷落的怨妇,是因为生活中遭受丈夫的冷落而写起小说。吃完晚饭,兰小珺借上洗手间的间隙买了单。出了饭店就是永康江,孙小林想约她到江边走一走,她拒绝了她觉得孙小林似乎还有其他的企图。在告别时,孙小林伸手与她握别,她也懒得理他,满怀羞涩地跑了。后来,孙记者在当地报纸上发了一篇访谈,称兰小珺,有一颗热爱生活的草木之心,通过写作构建她自己的世界。兰小珺不以为然,但对孙小林洞察生活的能力还是极其敬佩的。他们那天只聊了个把小时,却写出了3000多字的访谈文章。

兰小珺心烦时会选择去南都禅寺转转,她喜欢主持师傅的北方腔,听师傅说教,她的内心就会平静下来。去得多了,她也认识了一个开茶楼的老板娘潘姐,这个老板娘人长得丑一点,胖乎乎的,性格倒是挺温和的,她是师傅的皈依弟子,时不时会来寺庙里帮忙。兰小珺原不想跟她有瓜葛对她也不冷不热的。有一次搭潘姐的车回城,兰小珺说在某公交车站点停一下,她打个车回家就好了。这个潘姐二话没说,硬是把兰小珺送到小区的门口。目送潘姐的汽车走远了,她才慢慢往家走,她认可这位知心大姐是可以交心的。

胡伟这段时间有点心烦,一个向他拆借资金的企业主跑路了,开始是电话没人接,到后来电话也关机了。他其实跟这个企业主不熟,因为在同一银行开户,在同一客户经理的管理群里大家彼此都要打照面,就这样算是知道了各自的姓名。第一次拆借是客户经理晓慧牵的线,晓慧了解胡伟的存款户头比较充盈,经常借此向胡伟推销理财产品。对于理财胡伟的观念是趋保守的,属稳健型的,求稳不求赚多少。几年下来,晓慧跟胡伟熟得可以打情骂俏了。有一次,晓慧来工厂做常规的贷后检查,在签字盖章时,胡伟突然觉得伏在手边的晓慧实在太可爱了,签完字,在等晓慧收起合同时,胡伟调皮地伸手摸了一把晓慧的屁股。晓慧不但不躲,反而戏谑地说:早些年鼓囊囊的时候不摸,现在被人用瘪了,你开始惦记了。胡伟大喜,一边说一边又摸了一把:我就喜欢摸人家的老婆。晓慧推开胡伟的手说:把这个理财产品买了,送一趟欧洲七日游。到时候,我也可以领一个个人游的奖励。胡伟知道这是银行销售的短期融资产品,风险不大,便二话不说现场就让财务办了一个。

一个有意买一个愿意接,晓慧就这样成了胡伟的红色知己。渐渐有人通过晓慧找到他拆借资金。因为是晓慧介绍的利息又不低,胡伟就把工厂多余的资金用于借贷,一时间收益不错。做工厂毕竟是辛苦的,有好的产品还需要有好的市场,有了好的市场又要担心产品的质量,一年辛苦下来,投入数千万元,利润只有百来万。而这个民间放贷5000万元的资金,一年可以做到600万的纯利润。随着晓慧逐渐进入他的生活,胡伟将工厂的大量资金纳入放高利贷的这个口袋。晓慧一边在银行上班,一边帮着胡伟打理生意。最疯狂的时候,胡伟曾把整个厂区抵押贷款,把贷来的款子全用来民间借贷。

现在胡伟想起这段经历都后怕,这次暴雷跑路的企业有2个多亿元的民间借贷,他投在其中的500万还算是少的。但是雪崩带来的不仅是一座山峰的塌陷,而是群山的震动。这个2亿多的坍塌不知道会拖垮多少家隐藏在后面的企业。胡伟开始担心自己企业还有在外没有收回的6000多万元的借款。

这天兰小珺刚从寺庙里烧香回来,家里的保姆就告诉她,跟她女儿一起学游泳的培训班今天溺亡了一个小女孩。游泳池,不是配有安全员的吗?怎么这么马虎啊!小孩子多,安全员一双眼睛也是看不过来的,保姆说。现在女孩的家属正闹在市政府门口,要求法办无证的游泳培训机构,还小女孩一个公道。保姆的话提醒了兰小珺是否给女儿找一对一的游泳教练。打开手机,小女孩溺亡事件已经上了热搜。再看文章署名是记者孙小林。兰小珺认真地看了整个报道,她对记者的好感似乎拉回来了一点,这回他觉得孙记者算是干了一件正事。

涂爷是绰号,他是一个杂志社的执行总编。鄙人姓涂,涂料的涂,哄然大笑之后大家都记住了他的姓。之前他介绍,糊涂的涂。第二次见面很多人仍会叫他胡老师。他也是发过兰小珺小说的编辑。经常会把一些稿约提前发给她。涂爷编小说也写新诗,是一个著名的诗人。兰小珺见涂爷平日的微信里会经常发一些牢骚,评论的事件又似乎是正能量的,所以她跟涂爷聊天时总是小心翼翼地。她觉得诗人编辑都是得罪不起的,翻脸比翻书还快。同时她觉得涂爷也是寂寞的,兰小珺经常会在上午九点半就接到涂爷的信息。时间久了,涂爷也会把一些文坛轶事趣事告诉她。如一个女诗人跟一个民刊的主编相好之后,男诗人就把女诗人骗到北京,住了几年地下室之后,女诗人带着一身伤痛回到浙江,后来这个民刊主编也英年早逝了。兰小珺很认真地查了百度,真的找到这个民刊主编因病离世的消息。她很想见见这个女诗人,她想了解一下这个女诗人当初抛夫弃子前往北京的勇气是什么颜色的。涂爷说那是文字的色彩,是文字也是诗歌让她义无反顾。涂爷又说到一个宁波的女诗人,是一个老板娘,为了发诗委身给一个民刊的主编,这个老板娘在诗歌群里自称是小姐,惹得男诗人们都异想天开。一时间该女诗人的诗作上了很多诗歌刊物,她的故事仿佛是真的一样在诗歌圈里流传。有一天,兰小珺突然问涂爷,你有过几个女粉丝,有些暧昧的那一种。涂爷矢口否认,他说他只有想的份,在行动上他是一个矮子,纯属因八卦而八卦。兰小珺是过来人,她知道涂爷是喜欢她的,但不是那种一点即燃的爱情。一个在永康,一个在杭州,路途说远不远,远的是内心的距离。

清风茶楼的潘姐,有一天在兰小珺的微信里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她大吃一惊,胡伟居然是兰小珺的男人,而她认识的胡伟,在她的茶楼里的包房,却活跃着另外一个女主人。潘姐已记不清胡伟是何时在她的茶楼包了一个固定的房间,每天下午胡伟都会来,来了除了喝茶就是打牌。这个包间在二楼的最里面,因为是在走廊的顶端,这个包房的面积比其他房间大几个平方,茶桌离走廊远一点,茶室显得安静一些。因为是长包房,潘姐平时对房间的打扫也特别用心一些,有时候也会在卫生间的垃圾桶里看到用过的卫生套。现在看来,每月来交房租的那个女的,是胡伟的情人而不是老婆。

在南都禅寺,潘姐还是没有忍住对小珺说:谢谢你家胡总,他很照顾我店里的生意,经常光顾我们茶楼。兰小珺不以为然地说:他就喜欢到茶楼谈事,打牌,还可以在茶楼弄点吃的。潘姐还极力邀请兰小珺有空去她的茶楼坐坐。兰小珺说,我没有什么应酬的,空闲时喜欢待在家里。潘姐觉得兰小珺不关心丈夫胡伟,她觉得是自己没事在找事了,忘记自己是修佛之人。潘姐转身打了自己一个嘴巴,然后开始继续专心做事。忙完师傅交代的事情,她借故提前回城里去了。一路上潘姐都懊悔不该跟兰小珺提胡伟的事情。

兰小珺发现胡伟跟晓慧的端倪,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本来那次银行组织的欧洲之行,报名时是让兰小珺去的,在办理护照时卡了一下,又加上兰小珺母亲突然住院。临出发前,才改成让胡伟出行的。欧洲七天,胡伟跟晓慧有了密切的关系。至于好到什么程度,兰小珺没有把握。胡伟在财务报销的一张发票,是支付两只包的收据。一只给了兰小珺,另一只胡伟说送人了。在一次跟晓慧一帮人聚餐时,兰小珺发现晓慧背的小包,跟自己那一只是一模一样的。晓慧解释说在欧洲跟胡总一起批发来的。兰小珺笑笑,回到家。她反复地问胡伟,另一只包去哪里了。胡伟说送领导夫人了。兰小珺说晓慧也有一只。胡伟头也没抬就说,当时一起去的人,都买了这只经典款。

兰小珺觉得胡伟的回答天衣无缝,越觉得他们是有问题的。但男女之事,查清了又能怎么样?若想要离婚,胡伟不出轨也可以离的。想通之后,兰小珺觉得只要胡伟不要太过分,她睁只眼闭只眼就好了。她没有给潘姐说下去的机会,其实是给自己一个机会。

胡伟在兰小珺的追问之下也认真考虑过这个现实的问题。他在兰小珺这里一直很压抑,自己是一个初中生,娶了一个大学生,创业之初若没有兰小珺的智慧,这个企业是做不起来的。企业走向正轨之后,兰小珺宣布退出管理,胡伟得以逐渐成长起来。晓慧年轻有活力,能帮助自己把资本做大。在兰小珺身上得不到的,在晓慧这里都可以尽情挥霍。晓慧也曾多次提出副司令要转正。但胡伟立马制止了,他跟晓慧明确,我们可以谈感情但不能谈婚姻,我们可以一起赚钱但我们不一定要生活在一起。胡伟没有想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他内心还是觉得,只有兰小珺才可以镇得住这个家,所以婚是不到万不得已是坚决不离的!

晓慧每次跟胡伟缠绵之后,就是不允许胡伟马上回家。胡伟遇到这种情况每次都很决绝。但过后又禁不住哓慧的苦苦哀求,又会再次厮混在一起。在胡伟和晓慧的情感日趋平静时,经济风波的浪潮像突如其来的大雨,敲醒了这对梦中人。

爆雷的超山超公司的500万拆借款到期了,债主却跑路了,胡伟让财务清算了一下连本带利损失了400多万元。后面的外借款会不会有问题,他是不清楚的。更让胡伟担心的是晓慧的电话,这两天总是打不通,即使打通了没说上两句,晓慧就挂了电话,再打就关机了。胡伟连忙赶到晓慧上班的银行,结果他听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晓慧两年前就辞去银行的工作,说是自己开了一个工作室帮人家理财。听到这个消息胡伟预感到事情的严重,晓慧待在他身边数年,一直都没有说离职的事。根据晓慧同事提供的名片,胡伟又火速赶往高新大厦7楼。刚进电梯,晓慧理财欢迎您的广告就跃入眼帘。出了电梯,7楼的过道一片狼藉仿佛进入一个刚考完试的荒凉教室。玻璃门窗都关着,地面和过道两边都是被遗弃的理财宣传单。挂着晓慧理财的办公室,让人涂了猩红的油漆,歪歪扭扭写着欠债还钱的字样。下了楼,大厅的保安告诉胡伟,晓慧工作室前些天被人哄抢了,突然涌进数十人,都声称是来讨债的。

“晓慧看到信息给我回个电话,出了什么事情告诉我,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我在清风茶室等你”。胡伟给晓慧的手机发了一条信息。随后胡伟通知财务室,从今天开始公司所有的出账都要提前告诉他,同时取消对晓慧所有借款业务的授权。连续三天,在清风茶室,胡伟一直没有等到那个他想见到的人。晓慧的手机仍然关机。

兰小珺这些天忙于修改文章,她的一部小说入围涂爷所在的单位举办的西湖文学大奖。她想趁这次获奖去一趟省城,见一见一直藏在手机里的涂爷。她没有关注到胡伟的沮丧,就像从来没有正视过她的婚姻,她觉得目前这样的生活状态就是生活本来的面目。通过写作去一趟省城,是目前她最大的目标,她知道见了涂爷生活也不会改变,但去了省城一定会有所改变,她期待这未知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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