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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卢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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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1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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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 盼

 

 

□阿廖

 

期盼是件多凄美的事,有期盼就有了指望。

小时候,很少出门的母亲,去了一趟小姨家(小姨家在邻县的夏茂镇,是要过夜的),从母亲离开的那天起,我和姐姐就时刻期盼母亲的归来,期盼母亲归来时光鲜亮丽的服装惊艳全村;期盼母亲归来时大包小包的食物;以及母亲每次走亲访戚归来时开心的笑容。

上初中以后,我的学习成绩开始崭露头角。尤其是语文成绩在班里名列前茅,于是,每次考试之后,我总会期盼试卷早点下来,尤其是老师对试卷中作文的点评,因为我的作文常常被作为范文在班上诵读。

工作以后,我开始试着向一些报刊投稿。有诗歌,有散文,还有一些摄影作品,每每从信件塞进邮箱的那刻起,我就开始期盼——期盼编辑部的来信、期盼编辑的点评、期盼作品能发表……可往往盼来的都是石沉大海,杳无音信的失望。直到一九八六年的一天,一封印着《工人日报》的编辑来信,彻底打开了我通向文学的大门。因为在那封对我来说期盼已久的来信里,准确地告诉我两个信息:一是对我诗歌习作《唱给早春》的点评,二是发表的具体时间。这在当时是件多么兴奋的事,一件天大的喜事呀。

不久,我调离工作七年的七台山伐木场,到宝山西麓的武坊伐木场工作。突然有一天,我收到一封女同学的来信,也是我期盼已久一封抵万金的“家书”。打开一看,我既高兴十分又为难万分,因为信中说她打算得闲时会到山里看我。

按理,这是件多么美好的事:美女、初恋、单独在工作的地方独处……可在当时的条件下,我怎么接待她,我又是个小领导,只要她一惊现就会是全场炸开的新闻。但我又是多么期盼她来,于是在每天的期盼与煎熬中,我创作了诗歌《想你来,又怕你来》,发表后引起了不小的反响。

记得我谈恋爱的第二年,女朋友答应回家过年,便早早写信到老家告诉我的父母。听姐姐说,母亲从收到我的信那天起,就每天生活在期盼里,甚至逢人就说阿廖要带女朋友回家过年了。我相信老人的这种期盼是刻骨的是含泪滴血的,她会每天数着钟点度日;会半夜里起来看看星星月亮;会在失眠的夜里想象着未来媳妇的身材与肌肤以及脸蛋有多美,要不怎么说可怜天下父母心呢?

2005年夏天,我最敬爱的姑妈因病去世,听表弟说,姑妈在弥留之际一直喊着我的乳名,她是期盼我能见她最后一面、送她最后一程。只可惜我在外地出差,接到表弟电话,我直奔机场,我知道再快也见不到姑妈最后一面了,但我幻想能在万米高空再见到姑妈。

父亲是我诗歌里写得最多的“人物”,无论从灵感到意境或是陪伴父亲的老水牛、农具等等,都会成为我诗歌里最美的诗眼。

父亲的老年因母亲的早逝很孤独,他不喜欢进城居住,于是我便每周末去陪他两天,这一陪便成了老父亲的期盼。他会从周一盼到周五,他在菜地桃树上挂一本特大的日历,不为别的,就是盼着周六我们兄弟姐妹的团聚。

有一次,我出差正遇上周末,便打电话给父亲,说这周没回家了。父亲良久才缓过劲来一样说:韭菜我都割好了。

这每周的期盼,一直伴随父亲到八十六岁。他在我们兄弟三个的怀抱下安详地闭上了眼睛,从此,村口少了一位老人两道期盼的目光,少了一位老者对晚辈的牵挂。

期盼有时就是一种希望,一份牵挂,一种等待。农民期盼来年的丰收;市民期盼安居乐业;企业期盼产业兴旺;学生期盼学业有成……人间百态,期盼自然各自不同。就如大千世界里,人们的愿望一样,有人求财、有人求缘、有人求安康等等。

人在期盼一件事或一个人的时候,心是痴的血是热的。一旦人和事都实实在在展现在你面前,你的高兴会占据所有的空间。而你期盼已久的人和事,在一个电话或一封家书里告诉你不能实现,此刻的你往往会深陷泥潭,无法自拔。

人生就是这样,世间万物也一样。爱更如此,期盼着爱与被爱的人,永远在开满鲜花的彼岸荡漾、抒怀,而一旦走进婚姻的殿堂,期盼没了,鲜花凋了,爱成了日常的柴米油盐酱醋茶,那叶爱的小舟,还能常在花前月下浪漫地划行吗?

这样来说,人总是在期盼与被期盼中渐渐成长,又快快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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