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
《湛卢文学》的头像

《湛卢文学》

内刊会员

文学评论
202501/12
分享

一幅松溪史诗般的画卷 ——读郭义清散文集《村庄记忆》

一幅松溪史诗般的画卷

——读郭义清散文集《村庄记忆》

 

□范丽娇

 

当厚厚的一本《村庄记忆》放在我的眼前,我才发现,原来我认识了好多年的郭义清兄不仅是一个优秀的诗人,还写得一手好散文。诗人写散文,特点是很鲜明的。记得有一篇文章说过:“诗人散文既有诗歌的性质(比如诗性思维、抒情、象征、寓言、隐喻、凝练、结构意识以及节奏感),又兼具散文以及非虚构的叙述功能。”

《村庄记忆》中就有许多诗一般的文字,随手撷取几段,读来都是一种享受:“记忆是一座山,是春秋古城欧冶子飘荡在湛庐山的悠悠剑气;记忆是一条河,是千年松溪流出一江春水向西流的绵绵奇秀;记忆是一窑瓷,是千峰翠绿烧制中的浓浓烈焰;记忆是一幅画,是版画之乡镌刻里的淡淡墨香。”

“喜欢一个人静静地站在石头路边,或者择一块石头,默默地坐在上面,看轻柔的阳光在石头上洒下斑斓的亮光,听过往行人叩响在石头路上浅浅的脚步声。”

“顷刻间,绿色似乎化成了一个精灵,飞舞在山川之间,飞舞在空气之间,是那么飘逸,那么纷扬而至。”

不仅如此,这本书中每一篇文章的切入点都有着十分鲜明的特点。作为一个只有1047平方千米的小县城,整个县域内的地形地貌和风土人情都差不多,要写出村子与村子间的不同,而且还能让读者一篇接一篇地品读下去,而不至于产生审美疲劳,是很不容易的。这就要求每篇文章都要有自己的精彩,尤其是文章的开篇要能抓人眼球才行。《村庄记忆》就是这样。

比如《吴山头的石头路》,他从饱含着童年记忆的水垒头村写起,在对往事的追忆中很自然地过渡到了地理位置接近、村庄结构与生活习性都极为相似的吴山头,但它们相似之中又有区别,区别在于吴山头村那厚重的历史,以及那些古代文人墨客从村里的石头路踏足而进湛卢山的种种故事。而《株林寻窑》,是从寻访松溪郭姓集中的株林村写起,自然地转接到这个村子悠久的制瓷历史和松溪历史悠久的青瓷记忆和瓷窑遗址,《爱在梅口埠》一落笔就是梅口村古码头的美丽风光,《大布村的那些事》开篇写的是古村落的美好与没落,再娓娓道来大布村的林林总总,《万前村,百年蔗》则由郭小川的诗歌《甘蔗林——青纱帐》引出,进而写出耕种于近300年前的神奇百年蔗,《青山依旧在》由一个故事入手;《红色路桥》从一条路新铺设的水泥路展开……

《村庄记忆》一共写了27个村庄,但在义清兄的笔下,它们面貌各异,特点鲜明,正如他在序言中所说:“这些村落都或多或少积淀着各自的文化,蕴含着各自的村庄精神。”

不过如果一篇有关地域的文章里只有风景、历史、传说,而没有人、没有情感的注入,看多了便会觉得单调与乏味。《村庄记忆》之所以能扣人心弦,就是因为在它的字里行间流淌着作者对家乡的满腔热爱,对往事、对童年、对亲人朋友深深的怀念之情。

在我读完《村庄记忆》之后很长时间,脑海中还会不期然地浮现出三个人物的形象:

一个是身着干净的蓝布纱衣裤、梳着一丝不乱的发髻、踩着走起来会咯咯响的木屐的中年女子。她的脸上总是洋溢着温暖亲切的笑容,她在茶园采茶的时候,灵巧的手指如翻飞的蝴蝶——她是义清兄的外婆。外婆的勤劳肯干、温柔慈爱让义清兄拥有了一段最美好的童年记忆,他对外婆的怀念如一杯陈年老酒,深厚而绵长。也因此,外婆的身影在好几篇文章中都可以看到。

一个是会带着小时候的义清兄坐在石头路上看日出、在知了声声的午后捉蜻蜓、在凉风习习的傍晚玩捡石子游戏的漂亮小姐姐——她是义清兄的小姨。美丽活泼的小姨仿佛一道光,照亮了童年的小山村。

再一个就是双哥了,一个既调皮捣蛋,又有老大风范的小男孩。

当然,出现在书中的人物有好多,不仅仅是记忆中的,还有活跃在当下的。也正是有了这些鲜活的人物,《村庄记忆》拥有了温暖明亮的底色。

《烙在新铺的记忆》是这本书中我最喜欢的篇章。文章很长,但因为新铺是义清兄的故乡,整篇文章情节丰富有趣、情感细腻浓烈,引人入胜。也许因为与义清兄是同时代生人,他笔下的故事特别能引起我的共鸣,比如看露天电影,男孩们爱用虫子吓唬老师或女生。但又因为生活环境的差异,有些事情读来则新奇有趣,比如:建在祠堂里的小学校;用哨子代替上下课铃声,却与生产队上工、集会的哨声混淆了而引发的乌龙事件;由小学生们组成的宣传队下村演出的故事;正月里参加舞龙队发生的糗事等等。

而且,随着越来越多的小村庄的没落与消失,那些传承了千百年的习俗也逐渐湮灭在了城镇化的过程中,也许再过几十年,相关的记忆就会烟消云散,不会再有人记得它们曾经存在过,而这篇文章,乃至整本书记载的一切,就将成为史料般的存在,使得那些已然消失的民间文化有迹可循。因此,《村庄记忆》除了文学性外,就有了更进一层的意义。

同时,从《村庄记忆》的字里行间,我们还可以看出义清兄创作时的无比用心。他热爱着自己的家乡,热爱着那里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他说乡土是永恒的记忆,他希望自己对家乡村落的描写和挖掘,能让更多的人在了解和喜欢这些村落之余,引起对村庄文化和村庄精神以及发展乡村振兴战略更多的思考。由此,他用脚步来丈量松溪的每一片土地,他欣赏风光,探访历史遗迹,向老人请教往事与传说;他查县志,翻资料,尽力挖掘每一个村庄的历史沿革、文化传承和人文气息。所以,《村庄记忆》在比较完整地记录松溪乡村历史和对外宣传松溪上是颇为成功的。

就拿我来说,三十多年前我就知道松溪了,因为大学的闺蜜就来自松溪,假期里还特意去过一次她家,但对这个山城的记忆仅仅只是停留在一个比较会吃辣的县城、一条不怎么宽的街道和一条叫水巷的巷子。十几年后,我又去过一次松溪,那一次,认识了湛卢宝剑和松溪版画。几年前,到松溪听课,课余时间朋友邀去梅口埠,才发现松溪居然有一个如此古朴美丽的村庄。但这些印象依然都只是浮光掠影式的。

这一次,通过《村庄记忆》,我不仅知道了“松溪”二字来自“百里松荫碧长溪”——这是一个多么富有画面感、多么诗意的名字啊!并且对松溪有了更为深入的了解:松溪拥有一千七百六十多年的历史,出过不少历史上的名人,理学大家朱熹和元代学者杨缨等先后在湛庐山建造了“吟室”和“湛卢书院”进行讲学授徒,松溪除了著名的湛卢宝剑和版画,还有百年蔗、白茶、瓷器……

由此推之,大凡读过这本书的人,都会对松溪有一个比较明晰的印象和认识,进而喜欢上这个闽北山区的小县城,并想着有一天定要去探访一番。

义清兄说他出这本集子是想让更多的人知道松溪、认识松溪、了解松溪、思考松溪,显然,他做到了。我甚至觉得,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本书的文化意义将会逐渐大于它的文学意义。

 

 


我也说几句0条评论
请先登录才能发表评论! [登录] [我要成为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