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块抬了又抬,于是从一座山的由低向高,在我的人生视野,审视它的人生全局。
这里冬日的青灰基调,给予一种沉着、庄重、质朴,厚积薄发与笃行致远。素描的线条和功底当首属神来工笔的箭眼山。重彩和白描一挥而就,线条与染法的层韵和跌宕,有雕刻入木三分的厚实功底。勾勒处有毫末的轻盈飞扬和典雅,或小家碧玉、或一袭羽衣、或虚实相掩,倚门回首处,荡漾起浮想联翩。
再着笔,有浓淡相间的浑然一体,有凸凹相映的点晴分明,有承继神州天地骨脉的包容和蓬勃。天地画稿最好的匠者,当然归属大自然,有形化为无形,无形之中又蕴奥有形的所向流涌。
徒步穿越内壁凹凸随意的、略有沧桑和神秘体感的人工山洞,沿线峰回路转而来的云台山由此贯通着箭眼山。山与山幽静起伏和横亘之间的通达豁然,便映入一目目外来视野。
称的上不疾不徐的清风,一路相随,嘤咛细语地诉说着这里淳朴良善的人文之风。“陵川,夺火,勤泉,松根铺,望洛,琵琶河,小寨沟”,前人承诺给的名姓,总紧缚着当地自然气息,当然漾动着憧憬向往的岁月风情,承载着一个个的风雨故事和情感事迹。
落叶的亲切感,引导我们一路向着那面期许的光,前行。此时视野开阔的冬季,大展一座山的心旷情境。远处山巅的三处朦胧箭眼,一直传续它们和他们的岁月旅程和美好时光。坎坷也诗画的山里人,打拼与拥有已经成为他们面对经纬生活中,坚守的两扇心门。
前行的草木比我们更懂得如何应对山石,也更懂得用心身去适应和互助它们生存的家园环境。每一处悬刻崖壁和弥补坑洼的冰,都会让同行的一群人眼前一亮。世间说有的烦恼和琐碎,很多时候,更在于瞬间彻悟和放下。当面对突然的惊喜,只管收纳惊喜;当面对缠绕的忧伤,不必过于沉湎不拔。舍与得,是实实在在的生活,更是高于生活的升华所得。
滑行只管滑行,滚动只管滚动,尖叫只管尖叫,欢笑只管欢笑,拥抱只管拥抱。亲吻也只管亲吻,风是大笑的风,是童年的风,也是没有定义和倾向的风,是吻向岁月的风。当没有隔阂、没有年龄、没有老少、没有对比、没有附加,距离不再称作距离,高低没有眉眼高低。用一维情感和视野,去享受三维娑婆的惊叹世界。或许,这才是看山就是山,眼前的山就是眼前的山。自己,也已经是山。
环视纷繁的阡陌红尘,冰雪不该属于这里,而是天地洗涤和陶冶这里的纯洁天使。哪怕那一点点的暗,都会无限扩大她的白。有人比拟她为塔松,我则喊她“太行菊”,更兼备傲霜雪十月菊婷婷裹叠而耸立花絮的神韵风采。有人叫这里小寒沟,称为冰雪世界、冰雪童话。如果说春夏她有“清泉石上流”的美誉,那么数九寒天,应该轻唤她“冰雪仙谷”“冰雪少女”。
一袭晶莹透彻的玉琢衣带,一座山的上古镜面,陈设谷底。倾泻悬挂的冰瀑,仰止眸眼的一瞬间,只有她身姿的素裹天地。寒光的锋刃,此刻不需要江湖过多的文案和话语。尖锐的部分,哪怕历经娑婆佛世的一生,如来也难以促其大成。层叠的圆润质感,直叙的光洁胸臆,抽象又具体的存在。惊喜和欢笑,给了人群暂时忘我的来路,并没有改变“冰雪少女”的初衷。童年的时光还在这里蔓延,厚重的山体礼送我们一隅的“冰雪桃源”。静谧的梨花,绽放的玉兰,傲视的白牡丹。在一张白纸上的我们,各自尽情的画着各自,如果他们还是童年,如果童年依旧童年。
沿着蜿蜒的山径,它们和他们走过的,还在坚持走的上行之途。足下的石子偏向土壤,作出“沧海桑田”的真挚情感拥抱。古老的橡果又把自己还给大山,也在升腾出人间美味的“橡子凉粉”。纵横的枝条指了指天空,阳光也开始向着有雪的地方,藏了藏。山巅松翠驾驭着突兀的峰,比勒缰青马,比栖息翔鹰,比普渡菩萨,比涌潮的海波。攀升高过深壑的又一处坡度,回味童年这张白纸,出行的离我越来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