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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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色醒来，秧苗急于有更好作为
它们攥紧指尖
又与一根扁担的弯曲保持默契
此时，秧田已经敞开胸怀做好迎接
它们睁开眼睛
接纳雨水和云朵。在湿漉的描写里
吟诵诗词一样的雅致
那个头戴斗笠、光膀挑着秧把的男子
走过田埂、走过秧田
然后，与它们一起欢喜亲吻土地
而那些趴在肩头，眺望远方的秧苗
早已满含热泪
开始讲述这个葱郁的季节
点化术
像是慰籍，樱花捧出来粉嫩
山溪心肠一软
荒芜一冬的山坡、梯田
都从蜡黄的脸色里挤出一抹春意
天空依旧高远，这深蓝的护佑之下
山谷已经醒来
桃树李树开始粉墨登场，满怀的柔情
与远山的白雪遥相呼应
此时，唯有站到石屋的顶处
双臂舒展放眼远方
裙裾与飞花唱和，仿佛一场点化
瞬间就唤醒了满山葱郁
丁香花
什么样的绽放才足以引人注意
于她而言
似乎并不重要，或者
本就不适合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
她们隐于草木，细心聆听
只在适合的季节装扮一下原野
清淡的香更容易丰富记忆，像吻别
有人起誓说此生不渝
却又总在思念中接受考验。越是追寻
身着紫衫的背影，越渐行渐远
此时最适合春风推送剧情，不用臆想
只要一听到喊声
漫山遍野的花儿，都会扭头微笑
牵牛花
张开口，而我一直在猜想你会说什么
风递过来摇晃
便有一些蜂蝶，四处开始打探
深藏的心事散出细微线索
你把示爱倾向于阳光。我猜想是
倍受冷落的结果
每一朵花都有自己的倔强
隐于山野或藩篱，却从未放弃攀缘
即便最贫瘠的泥土
也阻挡不住自己向上的念头
而每次走近你的身边，我都
小心侧耳细听
无论舒展或卷曲，极力要听出那些
无惧风雨的心声
落花
我常疑问落花是否也有切肤之痛
残败、色衰甚至窘迫
从引人仰视的高度跌落，手足无措
这与她此时的心境何其相似
念及不久前的青春，华丽、光鲜
焕发的异彩令人着迷
而那些滚烫、火辣，以及近乎眩晕的
溢美之词紧随左右
一切的爱，似乎都让人心安理得
而现在，她们都不得不一再屈服
沉默、拥挤、湮没于微尘
偶尔抬眼望向高枝，曾经的花枝招展
熟悉，却又如此陌生
像自己卷曲、破损而单薄的身体
苍耳记
刺尖对外。这一生我好像
从没有放下过戒备
生于乡野荒原，对于嫌弃和无视
我常选择习以为常
为此我反复练习谨小慎微、隐藏自卑
耽于伤害而拒人于千里
惯常展示的冷峻，却掩藏不住
一颗慈悲之心
直至暮年，我才将如父母一样的
医者之仁，捧出来
祛风、散热、除湿、解毒，安抚疾痛
或者，熬炼筋骨换取瞬间香浓
而在这之前，我也曾一再尝试给自己
寻一条生路
与所有经过身边的事物逐一拥抱
临摹
这打翻的颜料盘，让人措手不及
铺天盖地的油菜花
给田野镀上金身。桃花、李花、杏花
来不及绘出第一片绿叶
就已经在枝头点彩上姹紫嫣红
这都让人心头一热
写意处恰好水彩勾勒。按住浮躁
以无边的麦浪为背景
轻易就涂抹出一幅《草地上的卡美伊》
而此时野花满坡，那个用心临摹的人
正手握长长的锹柄
像王一样，站在春风里远眺
注：《草地上的卡美伊》是法国印象派艺术大师克劳德·莫奈的作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