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园就是小世界,建陵公园里三教九流,啥人都有。那里有再熟悉不过的风景,也有上至天文地理下至鸡毛蒜皮的说不完的故事,真真假假,估计没有几人能说清楚,也没那个必要凡事都弄过明白,能博你一笑甚至只需听听就好。
公园里的长椅都是单排的,无法围城一圈,所以很多在此集聚的老人都是自带板凳。有的一坐就是一上午,而且天天就像发布会。他们因年龄不同,获取资讯的渠道各异,比如电视、收音机、手机,甚至是道听途说。我家住在公园边上的小区,常常是走出小区大门不经意间就来到公园小门。跳舞走路锻炼身体自不必说,我还是对那些或倚这护栏、或坐在三轮车上、或坐着自带的小马扎的人感兴趣,说实话,他们知道的比我多,分析的也透彻,每个话题都能有人接上,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间还知道国际形势,当然也有一言不发的,如果有时间,我也会站在边上,我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悄悄地听一会。
人们总习惯谈古论今。其中一位说:“从前庄上一个人杀树,没有控制好方向将附近的土庙砸塌了,心里有些后悔和害怕,或许是紧张也或许是风寒感冒所致,他回家就感觉心里不好受,浑身不舒服,家里及时将人送到乡里医院,医生一看情况不对,叶不敢收治,让赶紧转县医院,在县医院治了多天,还是回天无力。你说这是不是信则有,不信则无啊。”
当然有人不相信,接着就反驳道: “几十年前破四旧时,棺材板制作成大粪桶,生产队天天挑粪水,也没见显灵在哪了。那时候土庙里的木菩萨被扔进沟里漂在水上,灵呢?只要全民都不信鬼神,鬼神都没办法。”
建陵公园西侧护栏外从南到北就是沭阳的旧货市场,在此经营的人来自全国各地,不乏穿着富有民族特色服装少数民族兄弟,有的晚上留住在车里,引来一些古玩爱好者来此淘宝捡漏,乐此不疲。其中古董市场的一个当地的年轻人,他人高马大,特别胖,天才微凉他就穿着厚厚的棉睡衣裤,剃着透顶一簇毛的发型,看似凶神恶煞,小包里拎着不多的所谓古董在此摆摊,无论是生意和人生都混得不怎么好,但他很开心,除了发泄几句不如意,没有多少仇恨心里和悲观情绪,总是和同行说说笑笑,打打闹闹,声音和动作都很到位,特别是动作又从不越位,他还说我不敢动手,打输了进医院,打赢了去派出所,所以他的温和常常会成为被嘲弄的对象。
不过,他很健谈,而且语速很快,还喜欢讲笑话,也大多与古董旧货有关。曾经,他就讲一个段子:“古董行什么都有人要,狗屎都有人买。一天一个小宠物狗在古董经营者摊位上拉了狗屎,由于天热,马上晒干,晚上收摊时,他也没在意,直接收集起来,以后一段时间,他自己也分不清楚是什么。有天,一个顾客在摊位前看到一个雕工不错的黑褐色玉石样的玩意,随便问了这多少钱,老者说,随你给,十块钱吧,老者犹豫了一下,唉,卖给你吧。”当然,就有与他有少许交集的人就会半生不熟的和他开玩笑说,你的这个小摊位上也有吗?
还有一个更为离奇,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摆摊,就是骑个电瓶车,在公园边上,车子随便一停,从包里拿出一个或者几个,突然无厘头的大呼小叫起来,这时候人们就被他吸引过来,人越聚越多,或者一块手表或者一块玉石或者我们根本就就认不出来是什么物件,他能把价格从100降到80降到50降到20甚至10块,信口开河,特别随意,完全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显得很有钱。有一天傍晚,他手里拿着很小的椭圆形玉石样的东西,他说的神乎其神:“这是个鸡腰子,杀鸡的时候杀出来的,我18岁时用牙一咬,当时牙就被崩断一截。”他说着咧开嘴,右手食指指着那颗凹三角形的牙齿。我还真的差点就信了。不知道他自己抑或其他人信不信,人都愿意听他说,看他表演,由于他的东西确实不贵,也有人愿意掏钱买下来。
吃的方面,城区万达广场 、中央广场、万梅广场以及沈阳路、临安路沿线重要商圈不说,就是我所在的这小城的一角也都热热闹闹,一到傍晚,各种小吃摊位蜂拥而出,有的是有声而流动的:“豆朴(腐)脑、烤山芋、烤玉米、烤协(小)梨啊”。当然固定的摊位更多,有熏香猪头肉、四川鸡丝拌面,老味道油炸。有秘制酱料,牛排小肉,卷饼,鸡锁骨,鸡柳,牙签肉,馄饨,臭豆腐,凉皮,擀面皮,潼关肉夹馍,铁板豆腐,年糕,狼牙土豆。煎烤肠,铁板鱿鱼,铁板鱿鱼卷饼,网红手把小串,梅干菜扣肉饼,烤面筋,烤肠,章鱼小丸子,关东煮,冰糖葫芦,鸡汤面。这是我在离家1000米范围内随便转转就能记录下来的部分小吃的名称,当然有遗漏还没有的记下还有不少。
小时候货郎担里所有的东西都想买,但是口袋里没钱,都是拿破烂换的;长大后超市里的东西一般都能买得起, 却不道买什么能快乐,即便是这些小吃也没有了什么口味。
喜欢晚饭后遛弯的我,忽远忽近,总是没规律的走走,再过几天就是年晚了,建陵公园转边上还有两波要钱的人在窃窃私语。我隐约听他们这样说,一帮农民工干活共8万块钱工钱,老板说没有钱,只能拿出8千块,小工头说,8千块钱,我怎么分?最少也该给一半4万块啊。无论如何,大家都在想办法,一起度过这个难关,明天会更好。
这个冬天不太冷。在我的记忆里,除了最冷的短暂的时光里听不到斑鸠的叫声外,其他时间都可听到。一直以来,斑鸠只闻其声,不见其影,而且就在我们家楼下的树上的枝叶间,也从来没有看到过,我们这里斑鸠鸣叫的节奏都是咕咕咕——咕咕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