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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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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杂谈
20250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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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点儿杂书长精神 --叶兆言《杂花生树》系列作品之印象

现代养生观点认为,人的身体需要各种元素,缺一不可。主张摄入食物要尽可能杂,防止饮食结构单一,某一食物偏多或偏少。健康的人,才是有精神的人。其实读书何曾不是这样?

读书如读作者这个人,好比在研究作者的饮食结构。有些大学问家的书,读起来是很吃力的。因为他们写的东西,有些是我们从没见过的,需要借助工具书来搜索学习。一本书读下来,拓展了知识面,心情豁然开朗,精神倍增,如同吃了一顿营养美味大餐。

记得印象最深刻的一次,是读钱钟书的《七缀集》,单这个书名也亏得他能想出来。钱钟书在序中说:“这本书是拼拆缀补而成,内容有新旧七篇文章,我想起古代‘五缀衣’‘七缀钵’等名目,题为《七缀集》。”为进一步了解“五缀衣”“七缀钵”语出何典,我又进一步搜索,在钱钟书与何新的通信中有进一步的解释:“五缀”“七缀”,语出陆游诗。陆游《闲咏》:“本志常思退,前缘剩得闲。听猿来剡县,采药上稽山。超绝风尘表,茔然冰雪颜。向来香火地,五缀羽衣班。”(见《陆游诗集》[卷十八])。又见陆游《闲趣》:“饭满七缀钵,香凝百衲窗。雨声酣晓枕,灯尽落秋釭。疾竖元知逐,天魔亦已降。超然对儿子,未愧鹿门庞。”(见《全宋诗》陆游卷)。周官有“缀衣”一名。掌管衣服,为天子近臣。《尚书·立政》:“用咸戒于王曰:‘王左右常伯、常任、准人、缀衣、虎贲。’”孔传云:“缀衣,掌衣服;虎贲,以武力事王。皆左右近臣,宜得其人。”则陆游“五缀”“七缀”之语,典盖本此。对于钱钟书信手拈来的一个书名,却包含这么丰富的知识渊源。在接下来的七篇文章中,不仅文论见解独到,而且旁征博引,中西对比,附录注释,令人叹为观止。读钱钟书的书,感觉就像打开了一部《辞海》和一座文化宝库,绝不是一顿盛宴可比拟的。

还有一个人的书我也喜欢看,他就是被人们誉为“为数已经不是太多的文学守土者”叶兆言。他的《杂花生树》《群莺乱飞》《陈旧人物》《午后岁月》系列作品,用书评家的话说:“叶兆言以无所不在的世俗日常的演绎,给读者带来固有的而又久违了的文学温馨,以几分微笑、几分苦涩、几分平缓、几多沉闷,提醒人们通常视而不见抑或忽略不计的常识。”的确,读这样的书,就是这个感觉。

写作本无道,喜欢即好。叶兆言说,写作之道本来没有一定,古人刚日读经,柔日读史,取精用弘,喜欢什么,也许还得看当时的心情。自己喜欢写,别人喜欢读就很好。所以读叶兆言的作品,一个最大的感觉是自然,感觉不到丝毫做作。往往在不经意间的自然叙述中,说出一个发人深省的大问题。比如在《朱自清先生醉酒说英语》文中,作者这样写道:“读朱自清先生日记,有几处记录让人会心一笑。譬如喝醉了酒,一向拘谨的朱先生会慷慨陈词,对熟悉的朋友大说英语,这是地道的酒后“胡说”和出“洋相”。事后听别人说起,朱先生非常震惊,也非常羞愧。”接着,又写道:“一九三三年十二月日记上有这么一段,一大早有人示我‘文侯之命’,问文侯是指重耳否,余竟不知所对,惶恐之至。即使最有学问的人,也不可能什么都知道,‘惶恐之至’充分说明朱先生做人的态度。”还有一段有趣的,是说朱自清做了一个噩梦:“昨夜得梦,大学内起骚动。我们躲进一座如大钟寺的寺庙,在厕所偶一露面,即为冲入的学生发现。他们缚住我的手,遣责我从不读书,并且研究毫无系统。我承认这两点并愿一旦获释即提出辞职。”接下来,书中评论:“我想说的是,做学问的人老是自卑和自责,绝对不是什么坏事,盲目自大才是可笑的。钱钟书先生在小说《围城》中,把出国留学镀金比喻成为防止天花的牛痘,胳膊上有了那么一个疤,做学问的便算功德圆满。”诸如此类,是作者笔下语言自然的流淌,不管谁读来都会会心一笑的。

“无法归类”,自成一类。人们对叶兆言的评价是,“无法归类”的作家,因为他写散文居多,有人称他为散文小说家。其实,我很愿意称他为小说散文家。他写的散文和随笔,呈现出小说人物描写的文采。在《父亲和方之的友谊》中描写方之戒烟:“大热的天,为了写作,方之会异想天开地放一盆冷水,然后坐在冷水里继续写作。不是在卫生间,就是在房间里,坐在那种普通的木盆里,弄得地板上都是水。为了写篇一万七千字的小说,他竟然能够打上十七万字的草稿。最可笑的是他的戒烟,手上成天拿着一支香烟,放在鼻子周围闻来闻去,样子极其狼狈。有一次,他实在憋不住了,让父亲吸足一口烟,往他脸上喷。然后,又得意扬扬夸自己终于挺过了。”我想,有过爬格子和戒烟经历的人,读到此处肯定会心一笑。多么天真可爱的一群人呀!

跟真正的读书人去读书。叶兆言自己曾说:“我是那种寻找读者的作家。"苏童评价他“是个真正的读书人”。的确,叶兆言读的书太多了,他自己称写的东西“杂”,其实这是有资本的。因此,读真正读书人的书,就是在真正读书。在《塞万提斯先生或堂吉诃德骑士》中,他给出一部好书应有两个基本点,既要有趣,又要有思想。有趣符合人类的天性,一本好书绝不应该在一开始就把读者吓跑。从有趣的码头启航出发,经过艰难跋涉,最后驶入思想的港湾。读着叶兆言对莎士比亚、雨果、巴尔扎克作品的解读,仿佛是一头愚痴的鲸在辽阔的书海中遨游。

记得叶绍袁在《天寥年谱别记》中,写他认识的王遂东先生,“修长玉立,李青莲仙骨,故非凡品”。一长得很美的民妇,仰慕他很久。一天趁他从她楼下过,故意泼水湿了王遂东衣服,并下楼谢罪,以睹他的风采。之后,为情肠断而死。这个被称为迷死人的故事的确迷人,王遂东也应当为有这样的“骨灰级”粉丝而骄傲。

我想,叶兆言一定“吸粉”不少,因为他的作品有趣、不凡、迷人。“叶粉”也算我一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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