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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钟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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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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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深处的宝藏

母亲常常说:“天天一睁眼就不闲着,也不知道这一天天都忙的啥?”

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在这热气腾腾的人世间,母亲的生活确实充实!她每天早上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把鸡圈里的鸡、鸭舍里的鸭,还有那脖子一昂有小孩子那么高的大鸣鹅们都放出来。去东屋里舀一盆玉米、小麦出来喂它们,再找个旧瓷盆给它们倒点饮用水进去,吃饱喝足的鸭子和饿大模大样地出门溜河沿去了,仿佛永远吃不饱的鸡群儿,依然作有作无的在地上捡拾着,母亲也才去洗漱。然后,藏青色老粗布围裙一围,头顶一条蓝白相间的毛巾,一头扎进锅屋里又是洗又是淘,忙忙碌碌地做早饭。

太阳出来红彤彤,大人吃了早饭去干活,孩子们背着书包去学校,家里就剩下我和姥姥,及一群“家眷”。记忆犹新的是家里的鹅,它虽然是禽类,可它却是狗狗看家护院的好搭档。但是,鹅这个小东西却没有狗狗人情味浓,狗狗看到我们回家了,远远的就开始摇着尾巴欢迎。可那鹅不行,我们都到家站它跟前了,还装作不认识人呢,它只管伸着脖子直叫唤,根本就无法分辨它心怀何意?有时候领着小伙伴们回家玩,它会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张开它那橘黄色长长的大嘴“哈呲”一口揪着你的腿不放,根本就是六亲不认的步伐!到底是一起共事的,鸣鹅叫嚣和咬人的时候,狗狗在摇着尾巴旁观,并没有对着大鹅“汪汪”,告知它我是它们的小主人,那一群毛孩子是自己小主人的客人。直到俺姥姥端着粮食盆过来了,那一群趾高气昂地大鸣鹅,转变仿佛就在一瞬间,开始讨好似的“鹅鹅鹅饿饿饿”,变得柔声细语地围着俺姥姥撒欢。俺姥姥伺候好它们,会转身嗔怪我:“又领一群小疯子来了。”俺姥姥爱干净,她的手帕从来都洗得干干净净,叠的工工整整塞进袖筒里。姥姥的裹脚布和对襟褂子地袖口,一直穿到磨破了,都不污白色。看姥姥说话时的表情,她是在嫌弃东院的栓宝,不让我跟她玩、不让我把她往家里领,整天说她是:“鼻子桶”!我就非常生气的回敬姥姥:“鼻子桶,地两顷,没有鼻涕是穷种。”这话是听俺姑奶奶说的,她就是这样说俺姑姑和俺叔叔们的。

我们做鸡毛毽子的时候,是要用到鹅毛孔的,把它两头剪掉后,一头劈开一点点缝在被布缝裹着的铜钱垫子上,另一头插上通红油亮的公鸡毛,亭亭玉立的鸡毛毽子就制作完成了。可那凶神恶煞一般的大鹅,想拔它的毛,谈何容易呀!我们就央求着姥姥,让她喂鹅的时候别慌走开,我们趴它身上压住它,胡乱拔几根鹅毛下来。这样连拔几次以后,那几只大鸣鹅好像识趣多了,再经过它身边时,也不直着脖子嗷嗷叫着撵我们了。到底是女孩子,都有一颗柔软的心,我们也开始和它友好相处,不像过去拿着武器(树枝或者小棍)、发着狠,随时准备战斗,才经过它身边。关系融洽以后,心情比较好的时候,还会到米缸里抓一把玉米喂它。遇上谁家杀鹅的时候,我们就都跑过去拔一些粗孔的鹅毛备着,不再从家里活蹦乱跳的鹅身上拔毛。

我最喜欢我家毛茸茸的小鸡仔,被母亲放在一个纸箱子里,白天用电灯泡给它取暖,喂它的时候它“叽叽喳喳”地叫着,很欢畅地啄着蒸熟的小黄米。我们的娘春夏秋冬都在地里耕耘,是没有休息日之说的。等大人都下地干活去了,姥姥在堂屋门口眯着眼睛晒太阳呢,我们就悄悄地跑到盛小鸡仔的箱子跟前,把它拿起来放在手心里,用手扒拉着它噘起的小嘴逗它玩,它也不声张。但是,每一次有小鸡仔生毛病了或者哪怕是吃食不欢了,姥姥都会猜到是我们干的“好事”。因为小鸡仔比较娇贵,人的手上有汗液以及或多或少会带着细菌,所以是不能用手抓它的,更不能摆使(逗弄)它。可是那摸在手里软乎乎地,还会轻声细语般“叽叽叽”叫唤的小雏鸡,太好玩了,根本忍不住!反正姥姥也舍不得打我,当然,我也聪明,明明是自己的错,我肯定不会死不承认犟嘴惹她更加生气,我吃完饭碗一推赶快到家后俺大娘家里玩,就不在俺姥姥跟前晃悠了。遇到这样的情况,母亲既不埋怨姥姥在家没看好小鸡仔们,也不会呵斥我们太调皮,母亲常说调皮捣蛋是孩子们的天性。向来任劳任怨的母亲,赶快洗洗手,才把盛小雏鸡的箱子搬到他们睡觉的房间里,放在自己床头的大红色木箱子上面。待她每天从地里回家做饭的时候,打开房间门去喂它、给它饮水。天黑(晚上)的时候,把电灯关上,不打扰它睡觉觉,并给箱子盖上厚厚的旧被子,为小鸡仔取暖。

母亲下地干活都是带着饭去,她说人勤地不懒,活得撵着干。父亲在矿上一忙就是一整天,晚上到家了,也才安心的吃顿热乎饭。有时候锅屋里会传来一阵阵的香味,那冒着的烟清亮、简洁又有力量;锅里不是煮着鸡就是烀着肉,我们的口水如决堤的河水,这样的时候,肯定是晚上家里来客人了,虽然上不了桌,母亲也会偷偷留几块肉,扣在碗里,给我们小孩子解馋。平日里都是炒个青椒鸡蛋、蒜黄炒鸡蛋、韭菜炒鸡蛋算是改善伙食了,遇到哪个孩子发烧生病时,也会在稀饭锅里给他煮个鸡蛋,算是吃个改样的补充营养。还有一些人家鸡下的蛋不舍的吃,都攒着挎街上卖,换了钱买一些油盐酱醋之类的生活用品。如果谁家的鸡被偷了,那可不得了了,天黑了(晚上)骂,清起来(早晨)还在骂,那骂声非常响亮,却骂的含糊其辞,跟知道是谁偷地似的。但是,根本不用报告派出所,骂着骂着他家的鸡不知道哪天就自己又回他家上圈了。有时候奇怪,还会越骂越丢,这样的事情只会出在后院大嫂子身上。她不但会摇着庄骂,还骂的新鲜。有时候也是听不下去了,俺娘会说她:“你瞎骂胡噘什么?你家的鸡丢不了,找不到了的话,肯定是被你的阿黄祖宗给吃了。”啊?后院大嫂子家养的大狼狗阿黄不干好事,偷吃了人家的鸡,人家找上门来,大嫂子不愿意赔偿人家,人家就气得骂,人家骂,她也骂,她那样不讲理的乱骂,人家气不过,会把她家的鸡逮去扣留几天。俺娘说她就会骂空!有一年,村里有个打狗行动,不知道主旨是什么,反正就在那次行动中,后院大嫂子家的啊黄没有逃过一劫。大嫂子家的儿女们也都渐渐的长大懂事,大嫂子言行举止也收敛许多。

改革开放的新风如春风,社会主义新农村像位健康快乐的青少年,在不断地成长,乡村的烟火气息温馨而浓郁!日子一天比一天优渥,村子里再也没有那些偷鸡摸狗的腌臜事发生。

一岁年龄一岁人,一岁年龄一岁心,时光打磨成熟心。无论你的生活是沐浴着阳光雨露,还是伴随着风吹雨打,都不耽误你按时长大,就像晌午头(中午)到时要吃饭,晚黑来(天黑)了要睡觉一样自然。 在老家村小学读书的日子里,每次放学回到家,姥姥都会让我去喂那已经能下蛋、会打鸣的鸡,她说省的我闲着使弄(调皮)事儿。我就蹦蹦跳跳的去东屋里找木瓢(葫芦一切两半晾干而成),舀一些玉米往地上一撒,根本都不用唤它们,就都围了上来。有时候不知道是懒?还是不懂事?反正若是院子里的软床(用绳攀着的床)上正在晾晒着小麦,肯定是母亲淘洗好准备拉镇上磨坊里推磨用的,我才不管那三七二十一呢,直接舀了喂鸡,正在看着不让鸡上床叨食小麦的姥姥,会气得鼻子冒泡,“哈哈哈!”我就笑着跑开了。

话说那劳苦功高的母鸡姑娘,如果喂鸡的时候,正巧它在忙着给我们制造美食半成品(鸡蛋),它的同类们根本体会不了它的辛苦,会把地上的粮食捡的一干二净。待它“咯咯哒咯咯哒!”出窝报喜时,已经是鸡走地空,留下它寂寥寥地站在原地。一丝宠爱抵挡万般羞辱,姥姥会端一些我们吃盛的饭底子,再掰半块馍揪碎了放一起泡泡,找个破盆、烂瓢倒进去,唤它来吃。下了蛋的母鸡会表情非常愉快地“咯咯咯咯咯咯!”拍着翅膀跑过去,三下五去二,一定吃个精光。

“鸡都上圈了,还不回家吗?明个(明天)还得早起去上学呢,都别玩了。”正在月光下玩跳皮筋、丢手帕游戏的我们,听到谁的娘在喊。然后,小伙伴们里谁来了一嗓子:“南场有毛猴子呀,快跑啊,哈哈哈……”在笑声中结束游戏,一哄而散。我是俺姥姥带大的宝贝,晚上睡觉也是和她一个被窝。有时候第二天早上起来,姥姥会说我们肯定白天玩的太欢乐了,说我夜里睡梦中还在笑呢。

时光如水缓缓流淌,童年已不在。那些沉淀的回忆,如璀璨的明珠,在记忆的长河中熠熠生辉。每当我轻轻触碰,便会泛起层层涟漪,思绪也随之飘向故乡,虽遥远却清晰且闪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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