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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钟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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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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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物件

从我记事起,父母亲的房间里就有一个红色的木箱子,长约一米五,宽有一米二左右,并且长着四条腿,它一直亭亭玉立于父母亲的床头,像现在的床头柜似的。红色的木箱子上面长年放着台灯、鞋框子以及还没织完的毛衣什么的。至于箱子里面装的什么,就不得而知了。也曾经和小伙伴们一起试图打开它看个究竟,可是那上面的台灯一直插着插销,母亲说带电的东西都是老虎,咬人的时候打都打不掉,小孩子可不能摸它。顽皮的我们谁也不敢碰那电老虎,只好作罢。直到那年六月六晒龙袍的时候(老家有个习俗,就是每年的六月初六只要老天给好脸色,家家户户都会把自己视若珍宝的衣物拿出来晒晒,之所以把那天称为六月六晒龙袍。),母亲有条不紊的把红色木头箱子上面的东西一样一样拿下来,打开木箱子,把里面闪着金光的缎子面红花棉袄、酱红色灯芯绒裤子和一双透新(崭新)的千层底带攀的大红色女鞋都拿了出来。还有一块四方四正的红布,母亲说那是包袱皮子,她和父亲结婚的前一天送红衣的时候,父亲和媒人一起,就是用它把第二天结婚要穿的衣服、鞋袜和几块钱的聘金包起来送姥姥家的。结婚以后就把它和红衣服一起珍藏起来了。那块被母亲叠的整整齐齐的红包袱皮子和为他们新婚服务过的红衣,都依然鲜亮无比,像是从来都不曾褪色的爱情,纵然经历几十年风霜雨雪,依然不改初衷,在人间演绎着情比金坚。

当然,像我家那样的红漆木箱子,村里只要是正常的人家都有一个,都是女主人陪嫁过来的。但是,像我家那染着橘黄色的大衣柜、高低柜、五斗橱,很多人家都还没有。这些柜子中,我最喜欢的是大衣柜,因为它的中间位置有一面很大的镜子,那面镜子比我还高。小小的我想起来就跑过去照照,还对着它扮个鬼脸,有时候被坐在藤椅上的我姥姥瞥见了,她就会长长的舒口气,应该是叹气,那表情分明就是在嘲笑我,我就转过脸对着她吐舌头就跑了,反正姥姥也不生气。万物皆有灵性,我照镜子的小爱好,不知何时被家里的大红公鸡看到了,真是有样学样,它也动不动跑过去照照镜子!“快来撵鸡喽,把它撵走后把门关上。”是坐在堂屋看那台闪着雪花的黑白电视地我姥姥在喊我。“馍框子在五斗橱柜子里,鸡还没学会开柜子门呢,姥姥你不用着急撵它。”“咚咚咚,叮叮当,”咦,这是什么声音?我停下来,把鸡毛毽子拿在手里又仔细的听听,又多了一个声音“哧哧哧!”是姥姥在撵鸡,我赶快跑过去看个究竟。“啊?啊!哈哈哈!”那只整天翘着尾巴昂着头的大红公鸡正在臭美呢,只见它反过来倒过去的对着镜子照,照的比我还认真呢,哈哈哈,太好笑了。母亲常常说:“开水不响,响水不开,大凡有本事的人都不虚张声势,做人当沉稳、踏实,看清别人容易,最难的是认清自己,闲下来就多找找自己的不足之处。未来的日子里,无论顺境逆境,都要学会从容淡定。”我每次照完镜子都是心里美滋滋的,然后悄悄地跑出门,尽量不让我姥姥到我又去照镜子。可那只大红公鸡对着镜子照来照去,陶醉其中的它有点飘了,连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就在刹那间,它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叨了起来。我就在那里前仰后合地笑着,姥姥好像并不关心被自己叨的灰头土脸的大红公鸡,姥姥说:“别笑了,快把它撵出去,把门关上,别把镜子叨烂了。”我就只顾着笑,一会儿功夫,那只一开始斗志昂扬的大红公鸡被镜中自己叨的败下阵来,头上金红油亮的羽毛被它对着镜子顶的纷纷散落在空中。

不知从何时起,大衣柜上的镜面一缕一道地都是划痕,在那没有钢丝球的年代,用毛巾湿水攃,根本无济于事,应该都是那只大红公鸡或者对着镜子狂吠的小黄狗惹的祸。好在我们家的高低柜的柜门上也有镜子,高低柜门上的镜子比大衣柜上的镜子小一点,是椭圆形的,也很漂亮。而且高低柜就在我们小姐妹房间里,不像大衣柜在堂屋当门(客厅),每次去照镜子都有招摇的嫌疑,而且一不小心会被姥姥取笑。我家高低柜左边是柜子,柜子门上镶着镜子,右边上下三个抽屉,我们姊妹三个每人一个抽屉,虽然都没有安装锁,但是,谁也不会无端去开谁的抽屉窥视什么,这是对彼此最起码的尊重。当然,这个规矩是父母给我们定的,我们都认真地遵守。

家里的老物件中最劳苦功高的,应该数那默默伫立与锅屋门西墙边上的五斗橱。五斗橱分为上下两截,上面是雕花的框架,通风透明,把饭菜放进去,过两天两夜也不会馊。为了防止蚊子、苍蝇来访,父母亲给它钉了纱窗。下面是实芯的柜门,里面放些大米、麦仁和绿豆之类的下锅烧稀饭用地粮食。在那还没有冰箱保鲜的岁月里,装得下剩菜剩饭的五斗橱,是母亲最得力的帮手。

时间是个飞毛腿,一晃经年。 后来,家里陆续购置了全自动的家电、款式新颖的家具。岁月给予家中的老物件披上了斑驳外套,可它们承载的欢笑与温度, 一直留在了美好的回忆里,好似保留着一段无法复制的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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