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木人间

镜头俯身时，十八学士正在梳洗
其实，这是一树山茶花的名字
玉兰抖落满肩雪粒
别进月白色衣襟
悬铃木的掌心漏下光斑
所有矜贵的绽放，都是天空
失手打碎的琉璃

而我蹲下来，更喜欢一些低处的植物
苔藓正用青铜器裂纹
拓印年轮深处的潮汐
在乱石间，达摩菊垂下眉睫
刺柏解开盘扣，酢浆草托举三枚铜币
在黄金素馨编织的经幡下
沉默者用根系丈量大地

它们吞咽过闪电的锈
把呐喊搓成向上牵引的绳索
在岩层缝隙间补丁着春天
当繁华在枝头溃败
唯有匍匐者举起绿焰

此刻我以脊椎叩问泥土
那些被露水打湿姓氏的草木
正把地心的心跳
译成天空里的星星
2025.3.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