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主义（两部曲）

我的主义（两部曲） / 上邪

1.《世界上最大的风口就是我的心脏》

当呼吸成为涡轮，撕碎季风

我的肋骨间便生出铜色的漩涡

将太平洋的咸涩、撒哈拉的沙粒，以及

你瞳孔中未启封的雷暴

悉数吸入——

这空腔的轰鸣

足以让候鸟集体叛逃纬度

我的心室是一座活火山

岩浆在动脉里浇铸铁轨

每一泵血都运送着灰烬与种籽

直到指纹裂成峡谷，盐粒

在舌苔上结晶为谶语

你说这是熵增，而我称之为淬火

此刻，所有的气象图都在塌缩

赤道以每秒七厘米的速度

向我的左心房偏移。雪线溃退

苔原在静脉中暴动成潮汐

我驯服闪电，如同驯服一句祷言

用碳基的肉身供奉硅基的风暴

是的，我拒绝守恒定律

当每一次舒张都剜去一片肺叶

氧气与谎言便互相交换分子式

当每一次收缩都碾碎一座冰川

候鸟骨骼里的磁极便重新校准

这逆熵的飓风只臣服于自身的轴心

除非所有的季风集体倒流

除非每一粒盐都返回云层

除非锈红的心跳熔成琥珀

而琥珀里凝固的飓风眼睁开时

仍能吐出整片沸腾的大西洋——

否则这心脏，将永恒地吞吐着

比光年更为锋利的荒芜与季风

2.《白》

当所有冰川集体叛逃赤道

我的骨骼便开始下雪

每一粒钙质都结晶为谶语

而谶语里沉睡的狼群

正用磷火重写冰河纪的遗嘱

盐在舌苔上建起方尖碑

碑文是羊水倒灌时溺亡的闪电

你以墨汁审判我的瞳孔

我却将指纹蚀刻成银河

直到沉默的雪崩填平喉结处的深渊

他们说这白是褪色的谶纬

是黑夜分娩时撕裂的胎衣

而我的血管正锻打月光，铁轨

正运送所有被误解的季风与稗草

北纬三十七度的麦芒集体失语的此刻

我指盐为誓：

若墨色篡改雪原的经书

若候鸟骨骼里的磁极背叛纬度

若每一粒雪都承认自己是谎言的化石

我便剜去虹膜，以瞳孔盛接月壤

用脱水的虹膜点燃一场逆熵的暴动

除非盐粒在子夜集体返祖为云

除非锈蚀的心跳熔成琥珀

除非你舌尖冻结的大西洋

在第七次日蚀时，将我重新命名

否则这白，将永恒悬停于

比绝对零度更锋利的赦免与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