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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宏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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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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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的那些柴草垛

春节前夕,回家看望年过九旬的老母亲,见大哥正在院子里拿一把小电锯把他从地里拉回的树桩截成半尺多长的一个个小圆木柱,并整齐地摞在了房檐下!

我问:“大哥,咋截这么多呢?”大哥一边忙着手里的活一边说:“这些天农闲也没事干,就把从果园里拉回的这些苹果、梨树树桩截一下,待干透了好生火、做饭。”这时,他用手指了指院子西面的墙角。我看到那里堆放着一堆堆被他砍垛成条的树枝、树杆并摞得很是整齐的几个“柴垛”来!

在我们大西北一带的人,常常将这些砍垛成一节一节的树枝、树干,或者能当柴烧的木料,都叫做“硬柴”。其实硬柴一词并非我们西北人首创,很多地方都用这个词,在《汉语辞典》里,“硬柴”的解释是耐烧的柴。既称其“硬”,则是有别于草本、禾本的柔软而言,既是柴,其唯一的用途和宿命当然是作为燃料被烧掉,化为灰烬。硬柴相比麦秸、玉米秸秆等这些“瓤柴”,其火更旺且更耐烧,因此,我们那里的人们往往都是在过年煮肉、蒸年镆时才舍得将攒了一冬的“硬柴”拿出来烧的。

在和大哥说话间,却又想起父亲还在世时家里的那些柴草垛来!

那时候,我们姐弟几人都还小,我记得父亲常常利用去给生产队里放羊的时间拾掇些柴回来!冬春两季,我和三哥跟着父亲去放羊,并和父亲一道把山里那些干枯的树枝、树杆,一根一根地从地下捡起来,父亲再一背篼一背篼的背回家里来,抽空砍剁成节堆在大门上,整整齐齐码摞成“柴垛”。凡是路过的人看到那样的柴垛,都赞叹不已!每逢夏秋两季,父亲又把一背篼一背篼的青草或树叶背回来堆在一只窑里,每当雨雪天羊不能出去放牧时,父亲就又用这些青草或树叶来饲喂羊群——渐渐地,我家大门前的柴垛也多了起来,至今我还记得当时的柴垛就有硬柴垛、枣子垛、蒿子垛、玉米茬垛、苞谷皮垛……母亲就用这些柴垛里的柴为我们做饭、烙馍馍!

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以后,农村全面实行了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我家也分得了10多亩农田和两头牲口(一头牛、一头驴子),除了种植粮食作物外,父亲和大哥还拿出了几亩地种植了苹果、梨树等果树。

10多年后,这些果树长得越来越粗壮,也到了挂果盛期,为了管理好这几亩果园,每年,父亲和大哥他们不但要进行“夏剪”,还要进行“冬剪”。这样一来,一些修剪下来的树枝粗壮得令人震惊,有些看起来简直是一棵树,而不是树枝。这些横七竖八躺在地里的树枝,需要花掉父亲和大哥他们很长的时间才能运转回来。这些被运转回来的树枝、树杆,就又被父亲和大哥他们砍垛成“硬柴垛”了!每当中午或下午放学回家后,我和三哥就把这些硬柴抱到灶台前并帮着母亲烧火、做饭,灶膛里的火苗映红了我们的脸庞,硬柴火烧起来很是旺盛,母亲的饭很快就做好了,我最喜欢用这些“硬柴”了!

每当夏收过后,人们打碾过小麦的场院里又堆满了一个个像小山一样的麦秸垛!看着每个人家的麦秸垛,父亲就知道那个人家里的收成如何!后来我还听大哥说是,当时父亲是看谁家的麦秸垛大,就知道谁家的收成好的!每到了冬季的周末,父亲和母亲就带领着我们姐弟几人捆草、拉草、铡草,在我们几人的密切配合下,父亲用铡刀把拉回的这些麦秸铡得细细的来饲喂家里那对牲口!用父亲当时的话说就是:“寸草铡三刀,料少也上膘!”

1998年7月,父亲永远地离开了我们。这时,村子里的人们也开始用上了煤气灶、电磁炉、电饭锅等这些现代化的器灶,但母亲却仍然喜欢烧柴,烧“硬柴”、也烧“瓤柴”,还继续用铁锅为我们做饭。她说:“煤气灶的火太硬了,做起饭来熟得快,但把米呀、面呀的魂给煮没了,没有用柴火做的饭香。”当然,母亲的心思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如今,我也常常对大哥说,家里不是拉了大碳你可以生火炉取暖,买得电磁炉、电饭锅等可以做饭么?这样既卫生、又方便!但大哥却说:“这么好的柴不烧不是浪费了么?再说又能放到哪儿去呢?”

瞬间,我感觉那几堆“硬柴”在大哥的手里,也一根一根变得光滑起来——大哥将续写父亲勤俭持家的优良传统和家风,不久、它们将改写这些“柴垛”只能被焚烧的命运,在这片旷野里高高地撑起一片晴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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