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猫人士》
他小巧精致的脸庞似乎总有一种
哲学家的无奈与拳击手的愤怒
大寒,一年中的最后一个节气
我想他一定不知道什么是寒冷
他穿着动物毛皮专属的大衣
阳光下如此耀眼而高傲
他的朋友,那个如影随形的男人
胡子拉碴、不修边幅、一头乱发
可时常一脸真诚的笑
走在街头,总有人上前与精致耀眼的他搭讪
和他握手,热情得像多年不见的朋友
而一旁的那个傻笑的人,却只知道傻笑
我认识他俩——一个爱猫人士和他的猫
《蓦然》
古老的书店
随梦被推开
梦醒时急急地关了
楼上响起了脚步声
今天天寒雨冻
那个姑娘应该是
穿上了硬底鞋
我打开房门
大门已敞开
还有五天就过年了
昨天买了很多肉
母亲正在炉子上卤
外面真冷啊
母亲穿着红色的罩衣
忙出忙进
蓦然我想
我们再活个五百年
《暗门内外》
梦里的书店
在一处长廊的尽头
我走在一旁的草地上
跳上一个水泥的爬满青苔的露台
尽头的墙角一扇高大的门
若隐若现于灰暗的门槛中
用了不小的力气我推开了那扇门
厚重 沉闷 像一口竖立的黑井
探头望去里面是一个巨大的向下延伸的深色大厅
阶梯式一级一级往下而建
就像隐藏在门后的一座罗马斗兽场
最远处的最下方有一个长方形的大平台
昏暗模糊的光线中
几个学生模样的青年男女仿佛在做着某种活动的仪式
在与大门正相对的最深处
一个硕大的黑色幕布直立在大堂中央
使得这里不像一个书店
更像是一个偌大神秘的电影院
此时,身后忽然传来一些动静
我赶紧合上那扇灰暗的大门
加快脚步退了出来
一个大波浪外翻卷发的女人
正站在那个长满苔藓的石阶上背对着我
她身材修长一头黑色的秀发
刚刚到肩膀 暗香浮动
随着她的话语她的身体与衣裳也一起微微摆动着
似乎有些严肃的站在上面跟台下的人说着什么
那个听她讲话的人也是学生样貌的小伙
他在那儿一动不动好似感到紧张
我从一旁绕到他们的对面
那女人身着一身深咖色的长款皮衣
里面显现一件米白色的长款连衣裙
那裙子胸前有一些极其细小的不知其名的碎花式的点缀
脚上穿着一双低跟尖头皮鞋
她的皮风衣与白裙子实在很长
已经到了膝盖之下与脚踝之上的部位
他们说话的时候
我一直在不远处望着他们
那女人说着说着忽地看向我这头
我原以为我会匆匆闪避她的目光
然而我却依然面不改色的看着她
四只眼睛,两种神色
《梅园深处》
红梅还半隐半现,黄梅已是开全了
然而比她们开得更旺盛更突然的仿佛永远是
络绎不绝源源不断的两脚兽
清净是没有了
只能怪自己厌倦了人群
徒步漫游这东湖梅园的各个角落
一方错落的假山和人造瀑布吸引了我
登上石阶站在假山旁的大石上看流水
一股飞扬的水雾的寒意扑面过来
我情不自禁感叹了句好冷的水汽
没发现一个姑娘正坐在离我几步之遥的石阶上
她似乎有被惊到扭头看我,又望了望飞流的瀑布
我这才意识到刚才以为四下无人
飙出的那句“好冷的水汽”为自己感到好笑
走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我又回望了一眼
她一个人坐在那里单薄、清寒、孱弱
像一朵没有人欣赏的忧郁的梅
《冬天的刺猬》
在冬天我看到一个刺猬
它躺在一堆枯黄的草丛上
那时我已是城里的孩子
跟父母回老家参加亲戚家的酒席
乡村的孩子是不知道冷的
那天他们朝着草丛大喊
刺猬 刺猬 快来看啊——
那刺猬躺在草丛一动不动
他们找来树枝把它翻过来又覆过去
刺猬蜷缩着身体既不僵硬也不柔软
那刺猬很坚强
它大概学会了忍耐
《时间的缝隙》
你又看到你年轻时的样子
那些记忆中的水晶
藏在时光城堡的深处
你拿起它们轻轻擦拭
其实你本就葆有着年轻
只是尘埃蒙蔽了你的光泽
岁月总是推着
鱼群向前流淌
它们大多已经麻木
没有记忆失去想象
而你擅长穿梭时间的缝隙
有时你在大风中飞翔
有时你于暴雨中吟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