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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小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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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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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愁:牵引岁月守望

醇酒盈杯思故人,冷辉清寒意未休。

饮尽酸愁朦胧泪,满目萧瑟殇归程。

乡愁,是一坛陈酿的美酒,愈久愈香,浅酌一口,便能沉醉在岁月的长河之中。那是对故人的思念,对故乡的眷恋,在清冷的月色下,愈发浓烈,难以消散。

思乡,是源自内心深处最原始、最炽热的情愫,如潮水般汹涌,将心紧紧裹挟。离家外出培训已有半年多,年关渐近,我踏上了归乡祭祖的路途。一路上,阴云密布,冰雨绵绵,心中满是惆怅与迷茫。车缓缓行驶在湿润的路面,远山朦胧似梦,近树萧索如愁,万千思绪,纷至沓来。

梅花傲寒,丁香含愁。回忆如梦幻般飘忽,又似落叶般纷扬。心情起伏间,仿佛看到童年的自己,光着脚丫在清澈的小溪中欢快嬉戏,迎着暖阳奔向池塘,搅碎金波,惊飞野鸭,逗乐鱼虾,勾勒出一段段斑驳的童年往事。

乡音袅袅,如丝如缕,直沁心脾;乡土气息,时刻牵挂,深藏于心。任凭时光匆匆流逝,儿时的记忆里满是青翠与金黄,原野苍郁、远峰葱茏、溪水涓涓、终年流淌。那云彩之巅下,便是我的故乡。那里水清天净,山青峦秀,抬头可见悠悠白云,低头能览起伏山坡。与伙伴们上山拾柴、放牛,草长莺飞,风啸林疏,在山野间尽情奔跑,吼几句山歌,群山皆应,那份记忆至今仍在心田回荡。尽管那时日子艰苦,生活条件简陋,物资匮乏,精神生活也相对单调,但人们的情绪饱满,整个童年都沉浸在无畏且纯真的幸福之中。

重阳镇云台村二组,是我的老家。两道山沟的溪水蜿蜒而来,与竹林寺河交汇,冲积出肥沃的土地,孕育了这片村落。这里几乎家家户户都姓张,是我的根,我的魂之所系。

高云黯淡,冬风无力。从 312 国道顺着云台村部向西,沿着曲折的村路前行二里,便是二组队部的稻场。这里田地广阔,住户相对集中,顺着山丘走势一字排开。那时,国家号召确保耕地面积,乡亲们便挖山坡、平场地修建房屋,留下了鲜明的时代印记。

队部主路边的田地里,曾有一棵参天柿子树,需四五个成年人才能合抱,主干中空,能容纳孩童藏身。儿时,众多伙伴常在此攀爬嬉戏,踩着粗壮的枝丫,宣告着对这片区域的 “占领”。村道主路在树下分岔,拐向东南。90 年代初,312 国道维护期间,村道经过简单修缮,通往陕西的车辆从树下经过。因柿子树的枝干过于铺展低垂,影响大型车辆通行,大部分树枝被裁切。后来,又因影响大片耕地收成,最终被移除。但那段快乐的时光,却镌刻在我的心间,留下一抹淡淡的乡愁。

寒风凛冽,归心似箭。从稻场向北,沿着土路顺着沟坎上行二里,沿路荒草萋萋,灌木丛生。殊不知,二三十年前,这里还是人声鼎沸、烟火气十足的小村落。整个山坳都是同宗同源的人家,房前屋后皆是山岭。几间土墙房屋连成院落,八九家农舍在高低起伏的山坡边缘,建成家园。青瓦铺顶,夯土筑墙,屋舍相依,四角通透,没有院墙相隔。房前是平整的院场,屋后是山坡和竹园。土路在几代人的修整下交错相连。土路坎台处有一棵壶叶树,附近栽种着柿子树、核桃树等。老家,是萦绕着童年故事的地方,是延续着血脉传承的根源。

正东方狭窄的田地垄坎下,有一座小水库,那是 20 世纪五六十年代人工挖掘修建的农田水利工程。这里汇水成池,围堰成塘,积土垒坝长约 50 米。小水库夹在两座山丘连岭之间,长约 150 米,汇聚了两条山沟的溪水,又顺着夯土库坝东侧向南流去。在那缺吃少穿的岁月里,孩子们总会在秋季,于水库上游的溪水沙土里掩埋未成熟的柿子,做成 “冬柿”。大约十几天后,就可以品尝到可口香甜的美味。然而,也常常有孩子在挖自己悄悄埋藏的 “美食” 时,发现被别的孩子提前拿走,伤心落泪。

山沟平坦略宽处是麦子地、红薯地、玉米地,沟溪水流常年不断。山沟中每隔一二十米就有冲积形成的深坑,大多一米多深。夏天时,水清凉爽,成了小孩子们的乐园。

顺着 “大、小碾子沟”,沿着坡地再向北,走到三架丘陵汇聚的最高峰。向北是西坪镇,向南向东是重阳镇云台村,东北边缘是云彩山,高岭巍峨纵横,环亘天际。向南远眺,众丘连绵,沟壑不绝,山坡上大多是松针树、桦林木。如今,山岭大多被开辟成堤田,层层叠叠,蔓延开来。坡地土壤贫瘠以及水源不足,堤田不能形成太多产出,岭丘顶部修建的水泥路几无人迹。丘岭上高树无踪,山林无影,小溪干涸,河道无水,那一汪汪的沟溪水也荡然无存。小时候听闻水库最深处约四五米,经年累月的泥沙淤积,最终形成了如今与岸平齐的水渍地。唯有矮坝依然横亘于此,蒿草野树丛生,诉说着岁月的沧桑,那些美好的回忆也逐渐成为过往。

残冬无雪,寡淡寂静。沉淀的记忆泛起回想,流逝的时光飘出思念。梦回家乡,那里留存着我童年的憧憬与希望。深深吸引我的,原来是那份留念,是割舍不开的思乡之情。

信步田埂道,满目皆沧桑。回想起老一辈人在此栉风沐雨,辛勤劳作的身影,他们驻留于此繁衍生息。从祖父母两人,到如今后代开枝散叶的几十人,这里是祖辈们开拓的荣耀之地,也是他们最后的安息之所。那些最亲爱的长辈们,也埋葬在山脊、山坳处,随着秋风夏雨,在尘土中慢慢消融。雨丝轻涤,举目望去,满眼潮湿。悲怆浸润心田,伤感如雾蒸腾。别样的情愫氤氲蔓延,涌动出酸楚与别离之感。

记得有一口老井,在屋舍房檐的青石台阶下,也随着土墙的倒塌,深埋于地底。如今,只有竹子肆意生长,灌木丛遍地疯长。一些尚未完全倒塌的土墙残瓦,耸立在荒芜之中。苍凉悲怆的老屋,情结缠绵的老家,思念与乡愁交织的家乡啊。年轻时,我们思索、奋进;中年时,回到家乡,想找回童年往事,想寻得宁静的港湾,为疲惫灵魂寻到栖息的根源。

野径独幽,伤怀悲秋。潮湿的路面如同此刻的心情。内心深处珍藏的一段留念,往往是童年的趣事,沉淀出岁月里的美好与宁静。那阔别已久的故乡路啊,那穿过堤坝、爬过对门山梁去小学读书的必经之路,也显得低矮了许多。在怅然若失中,寻找那份青涩,期盼回到那个无邪的时光。

情意绵绵无绝期,群山荡荡云飞起。孩童时的笨拙、年岁渐老时的蹒跚,都一并寄托着对故乡的留念。就像小时候,颤巍巍的爷爷辈老人,或许自己认不得几个字,却能用树枝在泥土地上勾勒出孙子姓氏的笔画,教导幼童认出传承的名字。这是一种血脉相连的延续,一种培根宗源的烙痕。

何为故乡?是漂泊他乡的漫长时光里,心底萦绕的那缕对来路的眷恋与牵挂。那便是故乡。何为家乡?是身处异地的日子里,心中泛起的那份难以割舍的深深依恋。这就是家乡。世间的窗无数,而最能慰藉人心的,是家中那扇透着光的窗。

喜好在静谧中漫步,喜欢在凉风里微思。就像小时候,常常斜躺在岸边,嚼着微甜的草根,望着水里山坡树木的倒影。随手抛几粒沙石,击碎水面的平静。仰望天空,风轻云白,蓝天如碧。远看杨柳依依,小溪潺潺,河水清澈,波光粼粼,山青树茂。这份宁静与美好,正是故乡给予我无尽遐想。

悲伤沉溺于母亲河,心情沦陷于故土山。回望昔年,夕阳西下时,晚霞映天,老牛嶙峋,乡道曲曲,好似一场梦。无数的岁月流逝,但爱永远留存。骨感的现实与丰满的梦想交织在一起,勾勒出对故土的依恋。

人无再少年,时光不回头。少年时的雄心壮志总被雨打风吹去。昔日精壮的身姿如今有了赘肉,棱角分明的面容也布满了沟壑皱纹。人生似酒,时醉时醒;岁月如歌,激荡悠扬;红尘似茶,亦醇亦香。自知者不怨人,知命者不怨天。漫漫人生路,渐渐学会了接受与释怀。

偶见池塘水渍地,一汪水渍里,沙中冒出柔弱的花朵,水里映出光芒,连同儿时的记忆,在时断时续中愈发清晰。故乡啊,你蒙上了岁月的风尘,但挥之不去的是对你深深的牵盼。

常常幻想,有一处静谧之地,空谷幽居,屋前舍后有一片小竹林,一座土楼竹亭,芬芳宜人,僻静清幽。虫鸣鸟啼声起,一缕琴韵悠扬,半亩池塘种荷,流水淙淙,游鱼灵动。回首故里山川,原来这个梦乡,是烙印在血脉中的故乡景象。云雾缥缈,阴霾散去。站在稻场之上,眺望东南,远峰高耸的山头,隐现在白雾之中。一座高架铁路桥横跨远方天堑,看那熟悉又陌生的山野,地头田间那一片嫩绿中生机并发。昔日的稻场附近,村舍成片,多处香菇棚升腾起温润的烟气,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感动,那是家乡的味道,梦魂牵绕的思念情怀。

那些曾经熟悉的土墙残瓦承载往昔故事,虽然岁月轮回,人事已非,但那份对故乡的思念从未减淡。是呀,经过几十年的乡镇开拓巨变,家乡的经济模式及生活理念已远超从前,从手工劳作已转为机械操作,从单一的土地生活转向香茹育植及企业公司劳务输出。所谓旧物不去,新物不来,看到年轻一辈的成长,继承着新的希望与梦想,心中满怀欣慰。

回到故乡,是慰藉,是归宿,是回望,与过往的自我重逢。或许,这就是故乡的牵盼与乡愁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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