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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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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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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尘迎新

傍晚知道这个消息,我半天没有说话。

刚往炉膛里夹了块宁夏钢煤,就听到有人说:“张老师,在家吗?”走进来的是邻村一位小伙。我眼里的小伙,估计也三十多了,印象很深刻,小伙一手好写,那字那文,在同届学生中,是鹤立鸡群,其他人只有望洋兴叹的份。他在村上,有一点职务,到了红白喜事,就承担了一切有关写的任务,什么牌位、对联、执事单等。他一坐下,就急着说:“张老师,求你帮个忙,拟一下对联。这个情况特殊,我实在不会拟。”

本来看着火红的炉膛,我内心暖洋洋的。退休生活刚刚起步,一切还在适应中,在这“大寒”的特殊日子里,虽有丝丝寒凉。可这个火炉,慰藉了有些失落的心。谁想,这个消息,让我一下觉得寒气袭人。

(故事的主角和我小女儿是同学,今年才刚刚三十岁,今天中午打扫房屋的时候,不幸摔下梯子,送到医院就去世了。他们家的情况我也略知一二,本来就是一个穷家,父母命运多舛,再加上遇到这么悲惨的事,真是绳从细处段,冰在薄处裂,我实在悲痛不已,就把这个故事按第一人称记了下来了。)

九岁的我挎着一大笼猪草,迎着西斜的夕阳刚刚跨进村道,那几个上学的孩子就回来了。他们一见我,立刻停住嬉笑打闹,朝着我开炮了。

“摇啊摇,这么勤快。”

“摇啊,你割草摇了几下啊?”

“他会算吗,四加五是几?”

……

我忍住眼泪,加快脚步,想要朝家走去。本来我今天想早点回来,避开这几个臭小子,以免受到他们的侮辱。他们放学基本是夕阳落山那一刻,每天我都是尽量不和他们照面。要么迟一点,要么早一点。可是,今天割的草有些多,我压得太实,走起路来,就有些不得劲。平常走路有些摇晃的身子就不听使唤了,摇得更凶了。他们就又嘲笑开了,“摇啊摇,摇啊摇,摇到外婆桥”。

回到家,上三年级的姐姐还没有回来,我忙擦干眼泪,给躺在炕上的爸爸倒了一杯水,看他需要大小便吗,爸爸摆摆手。我走出去坐到院中的石头上发愣,唉,自从爸爸前年摔伤躺在炕上后,我们家就失去了欢快的笑声。以前,爸爸强壮有力,爱说爱笑,干完自家的活,邻里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他都会乐呵呵前去。妈妈人木讷,不爱说话,村里的妇女有些看不起她。可有爸爸在前头撑着,大家还是没有表露出来。就我这个有些摇晃的身体,孩子们一旦嘲笑时,碰到的大人总会呵斥,因而,我没有感到多少委屈。可爸爸躺在炕上,我就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自卑。妈妈成天有干不完的活,一个人里里外外的忙碌,别提与街坊邻居走动了。到了农忙的紧要关头,大伯忙完自己的,就赶忙过来帮忙。其实,爸爸出事前,就说让我去上学,我害怕到学校同学取笑我,磨磨蹭蹭不去。结果爸爸出事了,一家人乱成了一锅粥,我上学的事就没有人提起了。有几次我想去上学,可是看到妈妈总是偷偷抹泪,就把想法强摁到肚子里了。如今,和我同岁的孩子已经上二年纪了。我忽然有一种强烈的冲动,我要上学。难道我就一辈子捡拾猪草,做个睁眼瞎吗?不,我要上学,我一定要上学,和他们一样,会算数学题,能写方块字。

有了这个决定,九岁的我站起来,拿起扫帚,学着姐姐的样子,开始从最里边扫起来。姐姐进门了,一看到我在扫院,还高兴地说:“二小今天变勤快了,太阳是从西边出来的。”我没有理她,继续与尘土大战。她忙放下书包,就看爸爸去了。

天色暗了,树木、房屋影影绰绰,一家家的门“咣当咣当”,大人陆陆续续从地里回来了,还不见妈妈的踪影。我忍不住跑到门口,眼巴巴等着妈妈。大杨树上的叶子已经看不清了,村道里越来越静了,妈妈才扛着锄头出现了。

“妈,怎么回来这么迟?”我迫不及待地说,“我要上学。”

“啊——”妈妈显然吃了一惊,“我把那一点锄完了。”

“我要上学。”

妈妈这回听清楚了,她没有作声。我跟着她进门,看她倒水、先手、给猪喂食、坐下喝水,“我要上学。”我又是一句。

“行。”妈妈斩钉截铁,“你照看你爸,我出去会儿。”

我就进屋看爸爸去了,一直到瞌睡得不行了,上下眼皮打架,妈妈才进门。只听她对爸爸说,“老二要上学,我刚才给哥去说了,他说娃是得上学。”

爸爸长叹一声,“娃不上学就成睁眼瞎了,可一上学,猪草就成问题了。”

“去,让弟弟上学,我们星期天割猪草。”已经睡下的姐姐忽然说。

我大声说:“是的,是的,星期天割,放学后也能割。”大伯说帮忙,他肯定会帮忙的,再说他是队长,能帮上忙。我高兴地钻到被窝去了。

第三天,我就背个书包上学了。

开始到学校,我很不习惯。

首先,我比同学高半头,因为我比他们大两三岁,而且大家看我都感到很奇怪,几个调皮的同学还学我走路的样子,我只能默默坐到一边。不知老师怎么知道了,他讲完课,专门讲了一个故事,教育大家互帮互助,不要取笑同学。还把两个最调皮的同学叫到办公室,进行了特殊的叮咛。接下来的日子,我虽然感到有异样的目光,却明显了少了讥笑的声音。我认认真真地学习,擦黑板、扫地、抹桌子等非常用心,我比他们大,在家里也经常劳动,因而,我打扫卫生轻而易举,小同学们甚至有点喜欢我。

墙头的草绿了又枯了,房檐下泥巢中的燕子走了又来了,他们并没有因为这个家贫穷,而一走了之。家里的老母猪在下过一窝猪娃后,终于被妈妈忍痛买掉了。姐姐在上完五年级后,也永远走出了学校的大门。我知道,姐姐心里不舍,她上学虽然不是数一数二,可也是中上游。但她更不能看着妈妈一天天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我们不能没有妈妈。爸爸已经躺在炕上了,妈妈再也不能出事了。家家户户这几年都栽了苹果树,妈妈也栽了,地里的活越来越多了,爸爸的身体也不如以前了。十二三岁的姐姐回家了,做饭、洗衣、扫地,以及照顾爸爸的吃喝拉撒就成了她的主要工作。妈妈天明下地,吃饭回来,像每一家的男劳力一样,在地里汗流浃背的大干,活紧张了,就把姐姐也带去。

日子就这样艰难地前行着,虽然太阳没有偏心,依然轮着从每家每户门前晒过,可我们家始终被阴影笼罩,光景落在乡亲们后边。

日子再穷,也抵挡不住岁月的洗礼,每个人都在一天天成熟变老。大自然的威力无比,隔上几天就变个脸,刮刮风、下下雨,偶尔南方发个洪灾,北方来场大雪,大多时候,心平气和,阳光明媚,普照大地。

我上学、放学,一有空,就帮着家里干一点活。姐姐十五六岁了,从刚刚失学的小女孩,出落成一个清新利落的姑娘了,长得不算沉鱼落雁,可也非常耐看。隐隐约约听说有人要给姐姐说媒,妈妈没有作声,好像姐姐说自己太小,堂姐就是大伯家的女儿还上学,才读高一呢,自己本该初中今年才毕业。

爸爸可能由于长期卧床,他的身体慢慢的变差,脾气加倍的变坏,那么一个爱说爱笑的人,动不动就乱发脾气。不是把毛巾甩到姐姐脸上,就是骂骂咧咧。姐姐流着泪默默忍受,我奇怪地看着爸爸,远远地盯着他,一会儿觉得他像一个恶魔,专门欺负姐姐;一会儿觉得他是一个寄生虫,专门啃食妈妈,甚至想要冲过去擂他几拳。

那天放学,姐姐给爸爸舀好饭,放在一边凉着。接着又给我舀了一碗,我调了一点盐,夹了两筷子苦苦菜,端着面条坐到一边就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冷不防“啪”一下,枕头飞过眼前,朝姐姐劈头盖脸就来。“怎么了?”我和姐姐都懵了。

“想饿死我吗,你们一个个良心让狗吃了?”爸爸声嘶力竭地大骂,“我他妈活着有什么意思?”

姐姐忙把饭端过去,爸爸手一抡,“咣啷”碗掉地上了,白花花的面条洒了一地。姐姐眼里噙着泪,默默拿起笤帚,我呆呆地看着。爸爸又骂起来了,我忽然拉过待在一边的姐姐,到门口去了。刚好妈妈回来,她看到我们两个的样子站住了。我就像打机关枪一样,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妈妈听完后,拉起姐姐的手,没有说话,待了几分钟,她一个人进屋去了。我和姐姐坐在门槛上,听到屋里一会儿是低低的吵声,一会儿又是呜呜的啜泣声。

好半天妈妈才出来,说:“唉,那是你爸呀,他心里憋屈。”我吃完剩下的几口饭,就闷闷不乐地上学去了。也不知道,姐姐平日里一个人在家,爸爸是怎样乱发脾气的。

反正,在一年多后某天,姐姐忽然失踪了。等大家发现姐姐不见时,已经两点多了。爸爸唉声叹气,让我告诉大伯去,妈妈急得边抹眼泪边去找了。我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大伯家,说姐姐不见了。大伯愣了一下,就来到我家,他问爸爸发生了什么,爸爸光说死女子可能心野了。大伯找了好多人找姐姐,去沟畔的、去镇上的、去地里的……天黑了,找的人回来了,都摇摇头。妈妈不肯罢休,还要出去找,大伯一声喝住,“你跟着我现在就去派出所,二小看着你爸,明天咱们继续找。”这才让妈妈安静下来。

我坐在板凳上,看着一动不动的爸爸,心中生起一个奇怪的想法,姐姐走了,都是爸爸害的,姐姐走到哪里去了,我但愿姐姐去一个快乐的地方,有笑声、有阳光、有大海。甚至我也想去,姐姐,你安顿好了,也把我带出去吧。我上初三那年,姐姐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失踪了。妈妈更加的沉默了,爸爸也安静了许多,我随着毕业的临近,也到了离开学校的日子。高中太远,花费也大,不说家里的条件不许,我的身体也不许。

再过了一百多天,躺在炕上的爸爸躺到了地底下。在炕上躺了将近十一年的爸爸去了另外一个世界。我像一个木偶,任由人们指挥,烧香、下跪、甩盆子,听着高亢苍凉的乐音,看到大人悲伤痛苦的表情,我没有眼泪,可能早流干了吧。妈妈长一声短一声的哭腔,忽然让我想到了姐姐,她在干什么,坐在灶膛前往里塞柴禾,走在马路上急着赶路,还是站在机器前在工厂里打工?我在心中说,姐姐,回来吧,炕上的人走了,我们的爸爸走了,咱们三个人可以过下去的。“磕头——”后边有人小声提醒,我忙弯下身去,让头挨到地上。吹吹打打中,我完成了大人们交待给我的一切任务,眼前出现了一个泛着泥土清香的新土堆。吹乐手停了,人们也站起跪了很久的双腿,准备离去。我却感到撕心裂肺的痛苦淹没了我,一下子放声大哭,大家乱了阵脚,忙过来安慰我。我耳朵里嗡嗡作响,心里的憋屈似乎要爆裂,没有任何想法,就是嚎啕大哭。不知过了几分钟,我的哭声戛然而止,才感到有人扶着我胳膊,有人搂着我的腰,有人拉着我的手……

“好了,好了,人走了可不敢太伤心。”

“让娃赶快回,回去睡一觉就好了。”

“可怜的娃,这几天不掉一点泪,把人吓的半死,哭出来就好了。”

……

七七四十九天,我浑浑噩噩,在大伯的引领下,给逝去的爸爸烧纸磕头,终于完成了儿子应尽的义务。

春暖花开之际,一个中等个男人进了我家。

他大大的头,一脸朴实,看到我只搓着两手憨憨的笑。

“叫叔。”妈妈在旁边说。

“叔——”

“哎”,他忙在兜里掏着,两张毛爷爷随即被他放到了我手里,“给,拿着,好好学习。”

妈妈给我过年时就说过,有人给她介绍了一个对象,挺忠厚的一个人,并说那人提议让我出去学个手艺,上不了学了,学个手艺,以后好自立。初中毕业的我一听,心里就认可了,知道这是一个善良的人。也是目前我们家最好的办法,让我跟着妈妈劳作,根本不现实,果园里疏花、套袋、打药,我一点也干不了。妈妈一个人也不行,大伯提醒说有合适的人就找一个,帮衬着过日子,千万别让这个家散了。这不,我觉得挺好。这个叔叔第二天就下地干活了,妈妈慢慢就在家做饭扫地了。虽然经济上没有变化,就这个分工,我就觉得我们家和别人一样了。很快的,我被送去一家技校,学习电器修理了。据说,交了三四千元的学费,是这个叔叔给的。反正,我离开了家,学习手艺去了。

新的生活,新的环境,我来不及胆怯,就投入其中。并联、串联,电路、电容,频率、千瓦等,充满了我的生活。偶尔,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会想起妈妈,却不怎么担心,好像还比爸爸在时放心。我喜欢这样的生活,也感谢我们这样的选择。第一次放假时,妈妈和叔叔搭车来接我。很显然,妈妈白了,也胖了,话语依然不是太多,却亲切了许多。我一下子感觉久违的阳光终于照进了我的生活,我们家的黑暗之窗好似换了玻璃,明亮了许多。

人逢喜事精神爽,我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也好了,走起路来摇得不那么厉害了。转眼,我学了两年半,到第三年时,妈妈偷偷告诉我,要好好学技术。叔叔说,他好好劳作上两年,苹果园再卖些钱,等我毕业不花钱了,就盖一座大平房,给我娶媳妇用。

当布谷鸟的叫声响彻大地的时候,我有了自己吃饭的本领。小型家电的修理在我手里,根本不是事,虽说是上学,可我们学校,有不少实践课。老师带领我们修理了不少家电,据说老板有好几个修理门面,接到活了就拿到校内让我们这些学生修理,既省下了师傅工资,又让我们实习了,一举两得的好事。我们也觉得好,一出校门就能上手,直接过渡了。

这不,一回家,大伯就帮我找了个小门面,让我先在一家店里帮忙打工。

冬去春来,风里带来了南方湿润的空气,贵如油的春雨“嘀哒嘀哒”下起时,我家开始了新房的建筑。

我想要回去帮忙,妈妈告诉我,现在人家匠人都是包工活,不需要那么多人,再说旧房子也拆了,她都是住在别人家,我的身体也不好,就算了。一个多月,房子主体建成了,大家都忙了一阵果园的活。初夏时节,又开始粉刷之类的。反正,我再回去时,看到了自己家和邻居一样,大红色的铁门,白亮亮的瓷砖,崭新的平房,锃亮锃亮的。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美好的时光似乎总是很短,新房子修好后不长时间,大约几十天,我忽然接到噩耗,叔叔走了。这个事犹如晴天霹雳,让我和妈妈一下子愕然不已。叔叔不知得了什么急病,直接倒在果园里,根本没有抢救的余地。这回,我披麻戴孝,眼泪就像短线的珠子,一个接着一个。妈妈一夜间头发白了一大半,我知道,我们刚刚好起的日子一下子又跌入地狱。果园到了盛果期,结的苹果多了,活不但多还很重,而且这两年果商越来越严格了,需要精细化的管理,果园的活根本不是一个妇女能完成的。再说,妈妈也是五十的人了,不再是几年前了。

我决定自己单独开个小门面,把果园承包出去,和妈妈、大伯他们一商量,他们也同意了。就这样,我独当一面了,修理家电没有果园大笔的收入,可平时的零用钱也不挡手。妈妈一个人常常暗自伤心,我有心想让妈妈再找一个伴,可妈妈一口回绝了,她说,村里有人说闲话,说她是克夫命。再说,她也根本不想找,过去没有办法,现在我长大了,她才不干那丢人现眼的事。她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我能成个家,姐姐不管有没有音信,好好的就行。其实,耳缝里听到几个消息,有说姐姐在上海,有说姐姐和一个安徽人结婚了,当年就是和他一起走的,还有个邻村的说,在广东瞅见过姐姐。不管怎样,没有一个消息说姐姐不在了,这比什么都好。这十来年,周围没有听说有年轻女子遭遇不测的,我心里还是感到蛮幸运的。

这两年政策变好了。我们家被定为贫困户,受到精准帮扶,包村书记帮我在城里的繁华地带租了一个大的门面,我的收入高了不少。

在好心人的引荐下,二十八岁的我找到了愿意陪伴我的姑娘。一个腼腆的姑娘,周正顺眼,朴实善良,不嫌弃我就够了。我非常知足,妈妈再一次露出了笑脸,在叔叔盖好的新房中,我成家了。我怎么也不要生活保障金了,我们的日子能过得去。妈妈留在村里,我和妻子在店里,一家人欢欢喜喜。这不,我们的儿子出生了,妻子就回到了家,和妈妈一起照顾。

今年过年早,早有十来天就春节了。堂姐告诉大伯,姐姐联系她了,说今年过年想回来看看。我要把家收拾得干干净净,让苦命的姐姐回来开开心心。我关了店门,回家帮助妈妈收拾屋子,妻子有孩子,帮不上大忙。吃过早饭,借了邻居疏花的梯子,我小心地踩上去,先从妈妈房子开始打扫,一下一下,屋顶的灰尘扫干净了。到厨房了,妈妈让我歇一歇,“不用不用”,我想要一鼓作气扫完,与一岁的儿子玩玩。我仰着头,用心扫着,看着角落里的一切浮尘纷纷落地,心中涌起快意,再有一点就完了。我头往后仰着——仰着——“咚”一下,我眼前一亮,好像姐姐来了,她越来越近,还边走边朝我招手,不对,是儿子,儿子挥着双手,小嘴“哇啦哇啦”的,我幸福地咧嘴傻笑,然后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邻村的小伙子已经拿着对联走了,暮色浮上了窗子,我拉住窗帘,坐到火炉边,呆呆地坐着。外边静悄悄的,邻居的花猫早早进屋了,村道上飞跑的小车也嫌冷似的不见了踪影,乡村的冬夜来得分外得早。

逝者的故事回忆完了,我依然回不过神来,心里拔凉拔凉的。无意识中我揭开炉盖,看着红红的炉膛,任由这暖暖的炉火挤走空间的寒意。烟气蔓延出来,房子呛呛的,喉咙不免痒痒的。咳嗽了两下之后,我把门打开,又搭上两块乌黑的钢煤。在大寒这天,我能守着暖暖的大火炉,真要感谢老天的恩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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