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北“历险”记

在即将年满五周岁时，小北撇下我，独自下楼，来了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事情发生在周末。

这天，妻子去医院为老丈人办理出院手续，地址就在家对面，下楼穿过一条马路即可。妻子交代琐碎事情后便出门。此时小北窝在地毯上看着喜欢的动画，不时发出笑声。我自沙发起身去了卫生间。时间不长，便接到了妻子的语音电话，打扫卫生的保洁阿姨在楼道看到了正在一步一步往下挪的小北，阿姨一眼认出他，试图阻止他独自下楼。他没领情，抛下一句“我要去医院找妈妈”后，便继续自顾地往下走。

事情发生得突然。家住23楼，小北为何放弃电梯选择走楼梯？怎么没和我打招呼便悄悄出门？带着疑问，我立即穿好鞋子出门摁下电梯，想着在一楼可以截住他。到达一楼，我拐进一旁的楼道，冲着上面叫着小北的名字。几声之后，没有任何回应，除了喊叫时在楼梯间隙发出的回声。顿了几秒，我及时调整情绪，思索着他这时可能直接走到了地下停车场，或者从一楼向小区大门方向去，也可能是去小区里的滑梯游玩也不一定。

一边想着，脚步便不自觉地走向游乐区，准确地说，是孩子们嬉闹的声音吸引了我，小北应该也拒绝不了。头天晚上，我还带着他在滑梯游玩好一阵子，回家时还他依依不舍，拉着我的手一步三回头。到滑梯处转了一圈，没看到小北身影，这时，内心不禁紧了一下，要是跟随别人走出小区大门就危险了，侧方停放电动车的小门安装了脸部识别门禁，他自己出不去，正大门则相对简单，只要摁下开关，门便会自动打开，此前已教过小北几次，后来再由大门进出都是由他来操作。而出侧门便是通向医院的马路。来不及多想，我一路小跑着向侧门移动，但还是扑了个空，顺着马路往东走到不远处的斑马线，也未见小北身影。妻子这时打来电话，我努力平复着情绪，给了回复。挂掉电话，我转身大跨步走向小区正大门，向保安询问是否看见一个穿着黑色马甲独自出行的小朋友，保安说并未在意。

时间已过去十五分钟，我内心开始焦急起来。

转身又返回小区开始寻找。物业监控室已开始帮忙搜寻着小北的身影，我留下联系方式便往地下停车场跑，或许小北只是找不到路，在停车场迷了路，我安慰自己。到了地下停车场，我便往自家车位跑，并开始喊起了小北的名字，一声接着一声，希望能得到回应。找了一圈也喊了一路，停车场也没有小北。再度返回监控室，物业工作人员此时同时点开楼栋门口、地下出口和大门出口的监控，盯着上面看，但是没有小北的身影。妻子此时也已和老丈人回到小区，参与到寻找中。鬼使神差的，我又返回到楼道，往地下停车场走，刚刚在那里隐约听到了小孩子的声音。我停在楼道，连续地叫着“小北”“爸爸，我在这里。”没错！是小北的声音，我询问他的位置，他说他在外面。顾不上许多，我翻窗而出，拨开树丛，经过电动车停车棚，看到了与车棚一墙之隔的小北。来不及打招呼，赶紧引导着他向大门方向走。最终，在门前，我抱住了小北，内心此刻才“砰砰砰”地加速跳了起来。

抱着小北，我询问他去了哪里。小北倒是淡定，慢吞吞地向我和妻子诉说着他的行程。一开始，小北下楼时的确听到了我的叫声，但没有回应，这吻合他不搭理人的性格。下楼后，他径自走向大门，按下大门开关出了小区，抵达去市人民医院的路口，他环顾左右，确认没车后，小跑着穿过了马路，走进了医院。在那个人多且拥挤的一楼电梯处，他如愿地走进电梯，并在一位姐姐的帮助下，摁到了15层的按钮。出电梯后，他凭着几日前我们带他去看望老丈人的记忆，径直奔向病房。“里面没看到公公，我就坐电梯回来了。”小北回忆。

听完小北的描述，我抱着他的手不禁又紧上几分。没有打他骂他或者呵责他，只是叮嘱道，以后再也不能独自出门。

而距离小北离开我的视线，已经过了一个小时。

晚上，和妻子带着小北去超市采买食物，也为白天的虚惊一场放松一下。小北进入超市后，又一次独自地走开，消失在我们的视线里。我带着愤怒，组织着苛责的言语，准备在找到他的当下，对他进行语言教训。终于，在水果区看到他，他正在搜寻袋子，看到我的到来，小北说道：“爸爸，这是你爱吃的苹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