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段路

农历十一月十六是母亲的生日。妻子和我商议提前一天把父母接到县城来，先给他们买几件冬衣，再把哥哥、姐姐叫来聚一聚，为母亲庆生。

忙完一天的工作，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我才开车带着妻子和女儿一起回老家。到家后，女儿的嘴巴很甜，央求爷爷奶奶和她一起回县城。这样一来，她最惦记的吃蛋糕和唱生日歌的愿望就可以实现了。母亲没有立即答应她孙女的请求，只是说她的生日在家过就行，没必要那么麻烦。

看来还要我来想想办法，改变母亲的想法了。

母亲忙着蒸花卷，要用地锅，就找来一堆玉米芯做柴火。我一边往锅洞里添玉米芯，一边笑着和母亲闲聊：“我问过了，明天哥哥姐姐他们都很忙，要请假才能回来给你祝寿。”母亲回我一句：“还是去县城吧！”便催促我的父亲赶快收拾好随身物品，吃完晚饭就走。

等我们回到县城的小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我还要到学校值夜班，就换上厚衣服准备出发，父亲听说我要步行去学校，就说要和我一起去。我们下楼后穿过小区中央的小池塘，出北门沿着玉带路向东去学校。路灯和小区高楼的万家灯火把大路照得如同白昼。父亲前一段时间得过轻度脑梗，走路时左脚有一点颠，我便小声地问和我并肩而行的父亲：“爸爸，左脚还是用不上力吗？”我问的同时，下意识地侧过身看向父亲的左脚。父亲笑着说：“还是一样。”等我与父亲拉开一点距离，认真看父亲走路时才发现，父亲的左脚要比右脚的提速慢半拍，似乎有一些“拖泥带水”。我的心猛然一沉，在此之前，我只是知道父亲的左脚有些不便，没想到有如此明显，心头有一股无名的悲伤，刺痛得有些难受。原来一直大步流星地父亲，现在在人行道的小坎处，会先迈出右腿，让右脚站稳后，才小心翼翼地放下有些努力抬起的左脚。站稳后，父亲也感到我的异样，赶快地笑着对我说：“我走快起来，就不会这样了。”

我们转弯到淮宁大道，又向东走二百米左右，过了红绿灯就到了学校。途中在我们并行时，我会有意识和无意识地想着去搀扶一下父亲，有时只是轻轻碰一下他的手臂，有时是抓紧他的手，让手部聚集力量，抬起父亲手掌下压的力度。我们沿着操场走了一圈后，其间，我们闲聊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就在这时，哥哥的电话打来，知道我和父亲在学校，便开车来学校把我们送回到我的小家。在车上的短短几分钟路程，我一直在想，父母亲需要我陪他们散散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