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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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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童文学
202503/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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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岛历险记》连载

第一章 杨群兄妹俩

赤背叉刚开始叫第一遍的时候天还没有大亮,但是杨群已经醒了。他支起耳朵仔细地听了听,院子里没有什么动静,这说明爷爷还没有起床,爷爷没起床说明杨苗也没有起床。他没有开灯,借着从窗口透过来的一点点光亮起了床,然后蹑手蹑脚地把眼镜、弹弓、钱包、手机放进双肩包里,拿起车钥匙就开了门。

“打狗吃!”“打狗吃!”白杨树上的赤背叉又开始叫了起来。杨群有点心虚,总觉得今天早上的赤背叉叫得声音特别大。他非常喜欢赤背叉,这种比乌鸦还黑的鸟胆子特别大,经常挑衅村子里的狗,而且经常把狗们打得落荒而逃。可是今天却觉得它们有点烦人了。

院子里只有几只鸡在安静地走来走去,黑影一闪,得意杨杨从自己的窝里扑到杨群的身上。杨群拍了拍它的脑袋,它摇了摇尾巴,算是跟主人问了个早安。

杨群悄悄地推开院门,昨天晚上他偷偷地在门轴上浇了点香油。经过一夜的润滑,这个栅栏门打开的时候简直连一点声音都没有。接着他小心翼翼地把沙滩摩托推出了院子,推到门前的路上,插上钥匙,点火启动。

“杨群,等等我!”正在这个时候,杨苗从院子里跑了出来。她还穿着睡衣,趿拉着拖鞋,头发也没梳。

杨群也不说话,迅速挂上档,使劲一踩油门,摩托瞬间发出巨大的轰鸣声,然后箭一般地冲了出去。得意杨杨扭头看了看杨苗,犹豫了一下,但是很快就朝着杨群追去。

死杨群,坏杨群。

日头晒,大雨淋。

身上披个破麻袋,

头上顶个烂澡盆。

望着杨群消失在杨树林里,杨苗在门口跳着脚骂。

甩掉了妹妹,杨群就放慢了速度。这时候太阳露出了地平线,杨树林里立刻变得亮堂起来。喜鹊、赤背叉、麻雀、灰喜鹊在树林间的地面上跳来跳去,寻找着那些刚刚从睡梦中醒来的虫子。

“早起的虫子被鸟吃!”杨群心里想。

发动机的声音惊扰了路上的鸟儿们,它们不情愿地跳起来或者飞到路边去。得意杨杨今天显得很兴奋,它一会儿跑到摩托车的前面,像保镖开路一样驱赶着各种鸟。一会儿慢悠悠地在摩托后面跟随,像个老实的小跟班。

杨群觉得小腹有些胀,这才想起早上那么匆忙,还没有去上厕所。他停下摩托,走到路边,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一只蝉出洞晚了,这个时候才刚要完成脱壳的工作。它的两个小眼睛顶在头的两侧,像小孩子扎的小发髻。除了眼睛是黑色的,翅膀是浅蓝的之外,其余部分都是金黄的。这时候它的肚子末端还卡在壳里,这使它能够像杂技演员一样弯着身体倒立在那里,等着阳光把翅膀里的水分蒸发干了就可以飞走了。昨天晚上,杨群在树林里捉了一百多只这样的蝉。杨群他们这里把蝉叫蚂知了,把蝉的幼虫叫做爬杈。从泥巴地里钻出来的爬杈的腿根儿和肚子的褶皱里会藏着很多泥土,不容易洗干净,所以杨群他们不逮爬杈,只逮这种刚脱壳的金蝉,干净、柔软,轻轻煎炸一下,放一点盐,好吃得不得了。

上了摩托,杨群还是继续慢悠悠地开着。从这里到镇上不到30公里,开足马力半个多小时就到了——可时间还早得很呢!

树林西边是一条河,源头是卧虎山上的黑龙潭,经过杨群他们的王剑庄之后又汇入两条河流,河面就变得非常宽阔。大大小小的船载着各种各样的货物来往于这条河流和二十多公里外的大海。树木沿着河岸曲曲折折地生长着,主要是白杨树和泡桐,也有刺槐树、苦楝树、榆树和柳树。路也沿着河走,一会儿在树林中间,一会儿又拐到了河边。河边有些地方是沙滩,有些地方却长着茂盛的水草或者水芹菜。听爸爸说,他小时候经常在河里摸鱼捉鳖,大草鱼能长到一二十斤,三五成群的老鳖们在晴朗的日子里爬上沙滩晒太阳——不过这些现在已经很少见了。

这么想着,杨群不由得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河边,一条水蛇咬住了一只蛤蟆的后腿。蛤蟆在使劲挣扎,可是水蛇绝不松口,它俩正在进行着拉锯战呢!杨群停下摩托,从双肩包里拿出弹弓,在地上捡了一颗小石子,他想给水蛇来一下子。可是他想了想,不知为什么又把弹弓放进了包里。得意杨杨也发现了水蛇和青蛙,它跑过去在它们边上不停地转圈圈儿,还不住的大叫。

“得意杨杨,一边蹲着去!”杨群叫住了得意杨杨。这条忠实而聪明的狗马上就听话地蹲到边上去了。

蛇是小蛇,蛤蟆却是大蛤蟆,所以这场拉锯战显得势均力敌。有时候蛤蟆一用劲儿,能把水蛇往前拖上一小段,但是水蛇绝不松口,反倒趁蛤蟆累了喘息的时候迅速地松开口接着马上再往前吞一点。蛇特别贪吃,肚子又可以变得很大。有一年春天,一条小蛇偷偷溜进杨群家的院子,把奶奶刚孵出来的小鸡吞了一个。不过它实在太小了,吞了小鸡之后肚子鼓得太大了,以至于它都爬不动了。杨群抓住它的尾巴甩了几圈,小鸡又被吐了出来,不过它已经死了。

蛤蟆要保住小命,水蛇又不肯轻易放过猎物,于是就这样僵持着。过了好一会儿,水蛇和蛤蟆仍然不分胜负。杨群蹲得腿都麻了,就站起来骑上摩托,叫上得意得意杨杨又出发了。

沿着大河继续向南又走了几公里就有一座桥,过了桥得向西转才能到镇上去。这条到镇上的路是柏油的,宽敞而平整。路的两边零零星星地散布着一些果园、庄稼地以及简易的厂房。杨群对这些没有一点兴趣,所以不由得加快了速度。结果没多大一会儿就到镇上的长途汽车站,他看了看表,李小白还要差不多四十分钟才能到。

李小白是杨群的表弟,杨群管李小白的妈妈叫姑姑,李小白管杨群的爸爸叫舅舅。李小白的爸爸妈妈都在一千多公里之外的一所大学里教书,杨群的爸爸妈妈也是老师,在七八十公里外的县城教书。每个周末杨群都回到王剑庄,而李小白去年曾经在这里过寒暑假。今年爸爸妈妈让他一个人来过暑假,锻炼锻炼。今天凌晨他乘火车到省城,再坐大巴车到镇上,然后和杨群一起回王剑庄去。

陆续有几辆大巴车进站,不过都不是从省城来的。杨群看了看手表,如果一切正常的话,李小白的大巴还有十分钟才能到。

李小白是个典型的书虫,杨群是个典型的淘气大王,偏偏这么两个志趣有着天渊之别的人成为最好的朋友。说起天文地理名人轶事诗词歌赋,那绝对是李小白的强项。奶奶说,李小白看书跟喝米汤似的,呼呼噜噜就是一大本,看得那么快还能记得清清楚楚。

“你啊杨群,有人家李小白一半……有三分之一就好了!”奶奶说。

杨群读书总是定力不够,一读课本就会开小差。

地理书上说,地球的半径是四万公里,他就想,这要是骑着马需要走多久呢?

生物书上说,人是由古猿进化而来的,他就想,野人是不是没有进化成人类的古猿呢?

历史书上说,1840年鸦片战争八国联军用坚船利炮打开了中国的大门,他又想,要是那时候咱们有飞机大炮导弹会怎么收拾那些坏蛋?

语文书上说,皇帝被两个骗子捉弄赤身裸体在街上游行,他想,这么愚蠢的皇帝为什么没有人把他推翻呢?宫廷里的人不总喜欢勾心斗角吗?

不过,杨群对物理、数学和化学最感兴趣,成绩也最好。不仅如此,他还特别能瞎鼓捣:他曾经花了一周的时间学会缠线圈并做了一个发电机,花了十多天的课余时间学会了钻木取火;他自己设计并制做了一个恒温温箱孵化出了一只鸽子和一只斑鸠,他从网上购买野外求生装备再转手卖给同学赚取差价钱。

有一段时间杨群忽然迷上了飞刀,放学后天天在学校外面的树林里练习,直到有一天飞刀从树上反弹回来把他的下巴划了一个大口子才改练弹弓。飞刀失败了,但是他的弹弓打得精准无比:爷爷奶奶家的院子里一开始总有老鼠出没,甚至白天黑夜都不避人。杨群就搬了一把凳子坐在院子里,见老鼠出来就是一弹弓,往往一发命中,老鼠吱吱地叫了两声就没气儿了。后来老鼠们害怕了——奶奶说老鼠会开会,一定是老鼠开会商量好了,它们只在晚上出来。杨群就买了一个头灯,结果老鼠晚上也不敢出来,最后只好集体搬家了。

“杨群!杨群!”杨群正吓琢磨着呢就听见李小白的在叫他了。他一扭头,就看见李小白背着个双肩包、拖着个行李箱从远处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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