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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文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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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50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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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楝》连载

第一十四章 掂不起来的承诺

舒欣所在的娱乐频道栏目设置和节目内容做了调整,在黄金时段推出的综艺节目有所增长,她主持的“今晚有约”收视率上升,被台里评为“金话筒奖”。

舒欣在事业上顺风顺水,感情却再次走进了十字路口。这段时间,王海对她的感情急遽升温、如火如荼,每到周末都会和她在一起,有时还在她这里过夜,甚至当她忙了累了的时候,还会给她做上一顿可口的饭菜。他做菜的水平不低,常常得意地说现在的男人比女人会做饭。这话,可信,因为他经常被邀请去饭店吃饭,见多识广。舒欣陶醉在和王海的风花雪月中,离婚的念头又死灰复燃,家也不回了。

王海之所以这么放开,是因为林萍去北京陪女儿读书了。他为了让女儿考上好大学,把女儿的户口迁到北京,并在北京租了一套两居室的房子,让林萍前去陪读。林萍这一走,他也就无拘无束了。

舒欣对王海的依赖感越来越强,如果他出差或去北京看望林萍母女,她就会觉得少了什么,心里空空荡荡,做什么都没有心情。一天夜晚,王海见她满腹心事,哀声连连,以为遇到工作上的烦心事,问:“你是不是在工作上遇到困难了?说来听听,或许我可以帮你出主意。”她很感动,王海知道关心自己了。

“我们在一起的一分一秒都很珍贵,我不想和你说工作上的事,我想离婚,嫁给你,一天也离不开你了,你以前也说过要和林萍离婚,不会让我等待太久,你不能让这个诺言附上永远的永远,我想与你长相厮守。”舒欣终于说出最想说的话。

“我会的,但你得给我时间,女儿正在考大学,我不能这个时候提出离婚,等明年女儿考上大学再说吧,你要理解我的难处,你也知道我并不爱林萍,真正爱的人是你!”王海信誓旦旦地说。舒欣想想王海说的话也有道理,不再强求,但有了这句承诺,也就有了希望,这一夜,她使出浑身解数让他高兴。

乐极生悲,这次激情过后,舒欣再次怀孕了。上次做流产,医生再三对她说:“你的子宫壁薄,要采取好避孕措施,不然,再做流产,对身体损害很大。”想到这,她很着急也很害怕,急忙打电话约王海见面。一见面,她六神无主、连珠炮地问:“怎么办?我怀孕了!上次医生说,再做流产对身体损害很大,再说每每想起上次做手术时的疼痛和痛苦,就感到后怕,你快拿主意呀!你现在必须离婚娶我,我要把孩子生下来。”

王海猛然从温柔乡里醒过来,激情陡然凝固,惊愕地张了张口,一时说不出话来,只是不停地一根接一根地抽烟。这一次,不同往常,舒欣是认真的,是下了决心的要嫁给他。他最担心最感到麻烦的事终于来了,原想着只是用一句轻飘的承诺哄哄她,并不是真心要娶她,如果说有爱,似乎更爱她身体的某个部件,是自己累了倦了的栖息地,而从来没有认真地去考虑什么责任和义务。如今,事情不像所想象的那么简单和轻松,他这才意识到那一句承诺太沉重,无法掂起来。虽然,岳父已经去世了,对他没有丝毫的牵制和约束力了,但随着地位的升高,有一种更大的力量在牵制着他,那就是世俗的力量,这会影响到仕途。权衡再三,他认为首先要做的事情是稳住她,万不可因为一个女人而使自己多年的努力付之东流。

于是,王海小心翼翼地征求舒欣的意见:“听说有一种药物流产,可在家服药,不做手术,痛苦小,效果可靠,避免手术流产的疼痛及发生某些并发症,我可以给你一笔钱,找最好的医院,我真的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

“我不需要钱,你以为我和你交往是为了钱吗?”舒欣几乎暴怒了。

“如果你爱我,就为我考虑考虑吧,我现在确实不能离婚,再等等,让我慢慢想办法,你知道可北市的副书记穆大林吗?最初,他的妻子因为娘家富有,看不起他,压抑了他20多年,现在他终于离婚了、解脱了,和等了他20多年的心仪的女人结了婚,我们能不能也和他们那样?以时间换空间,只是这样对你不公平、委屈了你,可没有办法啊!我对不起你,我以后一定加倍地补偿你。”王海几乎是带着哭腔说出这番话。

“等20年,岂不把我耗死,一万年太久,我只争朝夕,我等不及了,我现在就想……”舒欣说着说着突然哑住了,正想进一步给王海施加压力时,看到他的表情很无奈很痛苦,突然心软了,没有再往下说。因为爱他,她妥协了。

第二天,舒欣无可奈何地去医院看妇科,路上,她看到一家“母子同乐服饰店”,里面有各式漂亮的孕妇及孩子的服饰,情不自禁地走过去,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那些衣服,心想如果自己穿上这些衣服一定很漂亮。随后,她又拿起一件童装,久久不肯放下,直到店员问买不买时?才爱不释手地放下,依依不舍地离开这家服饰店。

舒欣来到大新区医院,妇产科医生吴梅是她的好姐妹。吴梅一边开药一边劝阻她说:“最好不要流产,毕竟你的年龄不小了,女人生孩子的最好年龄为23~25岁,一般女性不宜超过30岁才经历生育,年龄过大,妊娠、分娩中发生并发症的机会增多,难产率也会增高。”

舒欣听了这一番话,心里一阵发紧,自己已经32岁了,没有岁月可等待了,于是,她给王海打电话,再一次征求他的意见:“我能不能把孩子生下来?大不了和水美枝一样,偷偷地生,你知道我是多么地爱你,多么希望能和你拥有一个自己的孩子!”

王海一听这话,生气地说:“你怎么突然变卦呢?不是说好流产吗?再说你怎么能和水美枝相提并论,贾奇是个不负责任的家伙,我看不起他,他50岁了,快退休了,破罐破摔,也不讲什么脸面和前途了,而我还不到40岁,正是干事业的年龄,要考虑方方面面的影响,你如果爱我,请体谅我的难处。”最后一句话,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出来的。

“你如果爱我”那句话,是舒欣致命的软肋,她只好默默地挂断电话,心想,王海以后一定不会辜负她,会兑现诺言,更加爱她,目前只是时间问题,一定不会太久,需要忍耐。因为心存这个幻想,她冒着风险,再一次做了流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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