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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莲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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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503/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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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消玉殒》连载

第八章 行刺

芙蓉楼夜夜笙歌,每晚,绿玉儿只管舞一曲,歌一阕,便不顾那些客们妮唤纠缠退回后阁。她心中矛盾又凄苦,感到孤单无助。但彻骨的仇恨让她挺住,坚韧的挺住。除此之外,仿佛还有一种什么模模糊糊的东西使她的生命遥遥的有一丝渴望的光。可是,这渴望的曦光又是那么令她纠结。她不要再纠结,她要了结这一切,不然,一定会牵扯到那个人,那个让她想见又怕见的人。所以今晚,她就要有所行动。她不想告诉任何人,她不想连累牵扯太多。

她吩咐老鸨不叫任何人打扰她。自己亲自找出早备好的夜行衣服,她并没有立即换上,觉得自己不知是兴奋还是有点紧张,心有点慌,“这是怎么了?自己不是早就期待这一天了么?没想到反复运筹的最后,还是这么简单。复仇不过是自己的一种寄托,如今,仿佛倒是为了一种心灵的解脱。

她又一次回忆那痛苦往事——父死母亡,火光冲天,死尸枕藉,弱小的自己随着奶母流离,失散,贫病中,在人市自卖,在方夫人的冷眼里忍忍。得知方可道一族与皇上亦有杀父之仇,她宁愿被其利用,为的是有朝一日能合力报仇,为了接近那个狗皇上她甚至想入宫,那是复仇最近的路。那几日在墨英湖上,她其实知道方可道并非只是要自己陪她附庸风雅,而是利用她的美貌结交久已疏离了的权贵,其实,她也在寻找她父母的旧部,那曲《高山流水》乃是母亲经常弹给父亲的曲子,他们的亲信自然大多都识得的,果然,寻了她很久的奶母和几个幸存的旧部找到了她。她们是早被父母托付照顾她的,父母虽去,但他们用心良苦,留下一笔金钱,希望她以后隐姓埋名,一生平安。

然而,越是如此,她便更忘不了那血海深仇。然而,她一想到入宫,她突然感到无比的厌恶恶心,难道为了复仇,她真的要付出如此代价?不!她要堂堂正正的,做一个侠客去复仇。用性命一搏,而不是用女人的清白,女人的尊严也像勇士的尊严一样不容践踏!这想法,在见楚天河之后就尤为强烈。

奶母为了寻找她方便在这繁华的京师开了个妓院,京师里达官贵人多,生意到很红火。可是,要接触到皇室的人也并非易事,她如此招摇歌舞其实别有用意。可究竟怎么做?她其实想从长计议,可是,楚天河又一次出现,让她心中充满了纠结,于是,她想早早了断此时。就在今夜,她要铤而走险,其实成功与否,都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她会得以解脱。此时已快到夜阑人静时,她定了定神,盘坐在榻上调息了一遍,觉得浑身内里浑然了。她主意已定,准备换上夜行的衣裳,然而,当她的手触及到那黑色皂衣时,眼光却不由自主地瞟向那菱花镜:镜中的自己,分明是一个柔弱少女,眼瞳和唇角带着稚气,青春的额头,圆润柔和,中心的“美人穴”和美人鬓墨线清晰,只是眼角眉梢平添了不该有的哀愁。她的心跳又急速起来,她毕竟才只有十六岁,豆蔻年华,却要成为一个杀手,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杀人,“十年磨一剑,”不管怎样,今晚,将是她江湖的开始,她要用心中的仇恨燃烧自己,让自己成为一个真正的侠女!

……

夜幕下的皇宫一片神秘,宫墙围着暗影,宫柳披覆风声,寒星点点,晓月沉沉,云翳慢慢浮动。一个娇小的黑影倏然飘过,无声地落在正殿的屋脊上,如青烟一般。宫苑深深深似海,虽然绿玉儿对深宫的布局并不生疏,(作为先陈的皇亲,她常常入宫)但,要想找到她要找的人,亦是谈何容易,她只有凭感觉和运气,她先来到寝宫的是正殿——朱雀宫,向来是皇帝书房和休憩的地方,但已是夜晚,她觉得皇上一定不会在此,那么,三宫六院,鬼知道他会在哪宫哪院?她一边心里嘀咕,一边俯在瓦上鸟瞰,忽然,灯光晃晃,从宫门外徐徐走来三个人,两个宫女,一个提着宫灯,另一个端着托盘,中间的一个定然是主子,灯影里,一袭红衣非常入目,她行走飒爽,身段婀娜,并不像一般的嫔妃,拿着样儿。她们来到门前,已然离玉儿近了,玉儿屏息侧耳,只听那红衣女子到道:“父皇可还没歇息?”“没有那,皇上正看折子呢!公主来的正好,劝皇上歇息吧?奴才们不敢言语,却担心他的身子啊!”这两句话入耳,绿玉儿,心下惊喜非小,难道这是天意?母亲!保佑孩儿!今夜定为你报仇!”黑暗里,她的眼底微微闪烁。她飘然而下,手腕轻举,飞出四枚柳叶,两个守卫和两个太监无息软在那里,她用指尖轻轻挑开薄薄的莹纸,望向里面:

公主殷切地为他的父皇奉上茶,娇笑盈盈,“我就知道父皇累了,就会想我沏的茶,特地给您送来,父皇!您可别太辛苦了,身体要紧!”她撒娇递过茶去,又撒娇的提着脚跟转到她的父皇的身后,伸出她那软软的玉手,为她的父皇柔肩——她的父皇抿着茶,眯着眼,享受着“嗯——是我想要的浓度,定是你亲手沏的。”——这本是父女间最平常的一幕,却像箭一样刺着窗外绿玉儿的心,她不由得微微颤抖,多少年前,自己不也是如此绕在父亲身边,享受着父爱绵绵吗?她痛恨看到的这一幕,却又贪看着一幕,不觉有些恍惚。突然,耳畔却蹦出三个字来,她听到了云霓公主口里吐出:“楚天河……”她的心猛地一收,猛醒似的一字一句的倾听:

“楚天河文武双全,又一表人才,将来定然成为国家栋梁,父皇为何只封他个什么候补,真是屈了才?”

“怎么,我疯疯癫癫的女儿?也关心起朝堂的事了?你见过楚天河?莫非……呦呦,脸红什么?哈哈!哈哈”

“什么什么,人家只是见父皇这么辛苦,忽然间想:为什么不培养几个年轻有为的贤臣为您分忧?难道我们皇家只养着他们拿俸禄,而累的父皇事事躬行吗?”

“鬼丫头,还狡辩,你何时对这些上过什么心,我就知道今儿这茶不是白送来的。”她的父皇故意绷起脸。

“父皇——”云霓公主撒娇地摆动着身体,摇晃着他的父皇:“什么都瞒不过父皇,您不是说过……”不待她继续往下说,窗外的绿玉儿早已听不下去了,她银牙一咬,从腰间“唰”地抽出盘腰软剑,此剑非同一般,乃由十二种金属和三种碳形态七七四十九天冶炼出来的,刚柔并济,弹韧随心,簧扣一压戛然入鞘,簧扣一压,又砰然弹出。挥舞时,如走龙蛇,劈刺时又追风似电。只听门声訇然,一个黑影一道寒光直奔那金尊之体,好个云霓!既是身手也是本能,一个燕子翻身,挡在父皇的身前,但她已经来不及出手回应,寒光已然逼在胸前——说时迟那时快,老皇一声惊叫:“我的儿——”说也奇怪,那剑竟停在半路,剑尖儿微微颤抖,寒光如游丝冷冷,执剑之人虽黑巾罩脸,但一双俊美的双眸决眦怒目,却又矛盾痛苦。就在公主诧异之际,她不知——绿玉儿,当看她舍身护父那一瞬,百感交集,狠硬硬的心突然被一种柔软一拨,使她玉碗力缷,——皇上见机猛地拔出龙书案上镇案宝剑,劈向绿玉儿,玉儿将腕子一转擎开宝剑,顺势剑尖儿一点,正点中皇上的合谷穴,皇上顿觉上身发麻,早把剑掉在地上了。只见寒光又至他已无力招架,把眼一闭,但只听脖颈边凉风簌簌而过,又听刀剑相博之声,把眼一睁,见一个身材颀长的白衣人正与那黑衣刺客打在一处。但奇怪的是:那白衣人却似乎只是在招架,并时时想靠近刺客而不得,此时,云霓公主已缓过神来,她一边喊捉刺客,一边怒不可遏地拾起皇上撇在地上的剑冲向绿玉儿——门外,闻声早涌来两队御林军,随后又是持枪合戟,重重赶来无数。一时间大殿内外火把通明,前边来人一起直冲向玉儿,但不待玉儿回身,那白衣人早抢先一步迎上他们格斗起来,云霓懵懂起来,只好与刺客独斗,她哪里是绿玉儿的对手,堪堪一剑迎来,已躲闪不及,又是那白衣人竟旋即回来解救于她,这使她更是迷糊,但此时虽然那白衣人白沙罩面,绿玉儿早已猜出楚天河,见他如此维护公主,心下真是翻江倒海,腹内欲焚,爱悠悠恨绵绵,化作凌厉剑,这一会她招招发狠,向天河攻来,官军杀来,她也不躲闪,只是一意杀去官军有挨上的非死也伤纷纷倒下,这下可苦了天河,他一面要招架玉儿的凌厉之剑,又怕官军伤着玉儿,来回躲闪又挡杀,公主也搅在其中,真是令他分身乏术。只是公主不知,她这一搅合,其实也是帮了玉儿和天河,官军投鼠忌器,始终不能真正靠前,一时间竟是混乱局面。

此时,早有人护驾,皇上虽然惊魂未定,也缓过了神来。见云霓公主在那里混战搅局,便大声喊道:“云儿!还不退下,护父皇的驾。”“公主交给我们吧!”此声来自御林军首领——新科探花刘向本,此人身形剽悍,也有一身祖传刀马功夫,只是他的功夫多是两军阵前,勇猛有余凌厉不足。他见云霓公主纠结不下,挺刀冲过,替下公主。云霓这才回到皇上身旁,父女互问无事,才稍平心绪,紧盯着这惊心动魄的场面:此刻,楚天河已感大事不妙,他已完全站在绿玉儿一边与御林军斗在一处,却见绿玉儿与那刘向本战在一处,任凭他几次提醒却毫无脱身之意,心下着急,就在绿玉儿一个腾跃踢开刘向本之际,他挥动清风剑劈散周围的军士,口里道:“还不快走!”于是就在玉儿要落未落一瞬间,扯起她的手臂,足下一弹,腾空飞起,射出屋外。他还想用芙蓉楼那次“挟仙羽化”一招轻功,不料,此次那玉儿心中怨怼,却不配合,她将衣袖一甩,抽身要回——刘向本一见,急令:“放箭!”刹那间殿外的弓弩手箭如雨发——玉儿早将生死置于度外,兀自飞身向下,也不刻意自保,天河情急,飞身护在玉儿身前,拨打雕翎,然而,他又想拦住玉儿,终是分了心神,一箭拨打不急,直奔咽喉,他急急下腰侧首,箭呼啸划过,擦破他的右臂——玉儿一见,心中猛醒,将手一扬,天女散花般的洒下柳叶镖,弓弩手一阵混乱倒地一片。趁乱,她抓起天河飞身宫墙外,可是,二人脚还没等沾地,却见宫外也已经是兵丁火把成包围之势,两人只得再提真气,飞身宫墙上,还好内外的人都吵吵嚷嚷,互相以为此刻在另一方。两人借着宫墙之柳,屏气调息,此刻,二人紧紧挨着,呼吸相闻,真是天地间无有他们立锥之地,头上那一片青青的天宇之下,唯有他们二人紧紧相依。

稍息,天河用气声道:“我把他们引开,你趁乱快走,千万莫耽搁。”说完就要起身,绿玉儿死死抓住她的胳膊不放,她不言语,天河能感到她呼吸的急促和酥胸的起伏,心里不由得热流涌动。正此时,突然,两个人影由墙那边飞串出来,向相反方向遁去,“在那边——在那边——”兵士们叫嚷着追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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