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蒙蒙亮的时候,柔嘉在甜蜜和幸福中醒来,她满怀羞涩地扭过身,却赫然发现躺在自己枕边的人不是昊天,而是秦风……
柔嘉顿时觉得天旋地转,慌慌然坐起身来,胡乱地穿上衣服,不知所措地从床上下来。
这时,秦风也已经醒了,看见站立在窗边正瑟瑟发抖的柔嘉,一抹笑容浮现在他的脸上,他披上衣服,轻轻的走到她的跟前,温柔地问道:“你醒了?昨晚睡得还好吗?”他一边说着,一边从背后将她轻轻拥住。
柔嘉如触电般从他的身边跳开,无比惊恐和质疑地问道:“怎么是你?为什么是你?”
秦风看着她,轻轻一笑,继而向她慢慢靠近,宠溺而温柔地说道:“当然是我,不然你以为是谁?昨夜的你,是那么柔媚动人,我实在是情难自禁!只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成亲半年,你居然还是处子之身……” 一边说着,他一边伸出手轻轻抚弄她的秀发,忍不住又想一亲芳泽。
秦风的话还没有说完,一个巴掌便狠狠地抽在了他的脸上,眼前看到的是柔嘉愤怒而绝望的目光。
他摸了摸发烫的脸颊,有些失落,有些沮丧,也有些愤怒和不解,他甩甩头,望着柔嘉,轻轻地说道:“师妹!不管你愿不愿意,经过了昨晚,你已经是我的女人了!这辈子,你和沈昊天都不会再有幸福可言了!”
秦风的话狠狠地戳中了柔嘉心中的痛点,她伤心地向后退了几步,瘫坐在椅子上,悔恨与无助的泪水悄然涌了出来。
他不忍心了,又走上前,将手按在她的肩头,柔声说道:“师妹,其实我一直都很喜欢你!在秀水山的时候,我便梦想着有朝一日可以娶你为妻!”他蹲下身子,冲着她,急切地说道:“师妹,咱们离开这里吧,我带你回秀水山!咱们重新组建秀水派,就像当年师父和师娘那样,你说可好?”
好一会儿,柔嘉抬起头,漠然地看着他,咬着牙说道:“这辈子,我都不会和你在一起!你毁了我的一生,我恨你!我……我恨不得……”
“杀了我吗?”秦风慢慢地站起身,幽幽地说道。
然后他转身取来挂在墙上的一柄剑,重重地放在柔嘉身旁的桌子上,淡淡地说道:“如果杀了我,可以让你获得快乐,那就动手吧!”说完,他便闭上眼睛,直直地站在那里,等待着命运的裁决。
柔嘉颤抖着拿起那把剑,站起身,将剑慢慢地指向秦风。她看着他,心中有愤怒、有悔恨、有留恋、有不舍……
最后,举着剑的手垂了下来。秦风睁开双眼,柔嘉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用一种陌生得不能再陌生的口吻说道:“你走吧!走得远远的,这辈子我都不想再看见你!”
秦风愕然地望着她,颓丧地喊道:“师妹,我……”
“不要再喊我师妹!我和你再无半点瓜葛!你若再不走,我便死在你的面前!”柔嘉冷冷地说道,接着便把手中长剑横举在颈前。
“不……不要!我走,我走……”秦风被柔嘉的举动吓到了,眼见着一向温柔可亲的师妹竟会变得如此决绝,他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应对,但他已不敢再造次,无奈地看了柔嘉最后一眼,便乘着清晨的薄雾,匆匆离去了!
秦风走了,柔嘉手中的剑无声地落在了地上,她整个人也瘫倒在了地上。
而此时在紫霞山附近驻扎的大营之中,皇帝赵桓也正从酒醉中醒来。
在帐外等候许久的信差这才惶惶然走了进来,跪在地上,将昨夜之事一五一十地说给皇上听。
彼时,赵桓正在饮茶,在听闻思晴出事以后,他的脸上虽然没有太多的变化,但手中的茶杯却有些拿不稳了,旁边的内侍忙上前接过茶碗,垂首道:“启禀圣上,虎威将军已领兵去了紫霞山,想来淑妃娘娘应该会没事的!”
话虽如此,但赵桓怎能安心?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要亲自前往,遂急令禁卫军整队,随他一同前往紫霞山。
然而令赵桓没有想到的是,他的队伍刚出发不久,迎面便看到了一辆马车正疾驰而来。
当湘儿在马车上看见不远处那代表着无上皇权的旌旗正随风飘展之时,她知道这一次他们的方向不再是回家。
看着怀中昏迷不醒的小姐,再看看前方昊天的背影,湘儿心中感到无比的委屈,眼泪无声无息地流了下来……
原来,昊天一行人乘车走后,没过多久,思晴的病势越发沉重,那情形不禁让昊天想起了七年前……
湘儿着急地说道:“小姐一直这么烧下去,可怎么了得?”
此时的三人都忙做了一团,所有能想到的办法都试了一遍,可是思晴的状况却丝毫不见好转,在这夜色茫茫的荒野之上,哪里去找寻神医良药呢?
慌乱中,亦辰突然说道:“要是有王太医在就好了,想当年小姐的病就是他给治好的,可眼下……”
“王太医就在皇上的军营之中!”昊天的声音骤然响起:“我们回去!只有在他那里,晴妹才能得到及时的医治,这是眼下最好的办法!”
亦辰一脸愕然地看向昊天,湘儿噙着泪水,无奈地问道:“不会后悔吗?”
会吗?此时的昊天早已无法回答,在这生死关头,他哪里还有时间去计较和权衡,望着思晴那张惨白的面容,他下定决心地说道:“我只要她好好的,其他的都不重要!”
夜色中,昊天的目光是如此坚定,恰似天上的寒星一般,紧接着他将头一甩,拉起缰绳,拨转马头,向着皇营的方向赶去……
终于,昊天的马车来到了赵桓跟前;终于,昊天亲自将思晴送还到了赵桓身边,俯首跪地道:“臣护驾失利,请皇上责罚!”
赵桓先是一惊,有些犹疑地看着昊天,继而感激地说道:“朕幸而有你!淑妃呢?”
昊天急道:“娘娘还在马车上,她病体沉重,请皇上速派王太医前来诊治!”
掀开马车帘,赵桓看到昏迷不醒的思晴,顿觉心疼不已,又瞧见湘儿脸上的泪水,信誓旦旦地说道:“放心!朕一定会治好她的!”
一行人很快回转大营,随行太医被紧急召唤至皇帝的大帐之内,一时间,大帐内外乱成一团,宫女太医进进出出的,全都忙得不可开交。
而在这人来人往中,有一个落寞的身影始终伫立在大帐之外,他便是沈昊天,依照宫规,外臣不得进入内账,所以他只能在帐外默默等候。
天空中又飘起了雪,雪纷纷扬扬地落在大地上,也落在昊天的身上,而他却仿佛浑然不觉,只是呆呆地立在那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小小的身影撑着一把油伞,从大帐里走了出来, 临近了,昊天看清来人竟是湘儿。
他遂上前,急急地问道:“你怎么出来了?她呢?她怎么样了?”
湘儿将伞遮在昊天头上,然后说道:“天少爷,我想着你应该还在这里!我来就是告诉你,太医们说小姐没事了!服过药以后,她已经沉沉睡去了!”
昊天长舒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金重担,说道:“上天保佑,太好了!”
湘儿看了看天上的雪,又看了看昊天,劝说道:“天少爷,这雪越下越大,您还是先回去吧!别冻坏了身子!”
昊天动也没动,固执地说道:“没关系,我想等她醒了!”
“醒了又能怎样?您还能把她再带走吗?”湘儿的话犹如一把匕首,深深地扎进了昊天的心中……
这时,亦辰也走了过来,对着昊天说道:“回家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此前您也已经向皇上请好了假,别忘了,将军府里,少夫人还在等着您呢!”
直到此时,昊天才想起了柔嘉,想起了自己许下的承诺,他下意识地找寻那串佛珠,却发现早已不知丢落在了何方?
望着昊天若有所失的样子,湘儿叹了口气,含着泪说道:“天少爷,你就听湘儿一句劝,放手吧!别再这样苦着自己了!你看,这雪越下越大,站久了,再好的身子也扛不住啊!而且,马车调转方向的时候,你不是就已经作出选择了吗?”
昊天苦笑着抬起头,幽幽地说道:“是啊,是时候该放手了!”轻盈的雪花落在他的脸上,分不清是雪水还是泪水。
最后一次望向大帐,昊天终于下定决心般地转过身,慢慢地向前走去,消失在白雪茫茫中……
依稀仿佛,她看到了昊天的容颜;似曾相识,她闻到了昊天的气息,若梦若醒间,她迫切地想要喊出了那个埋藏在心底的名字……
就在这时,一只有力的手握住了她的手,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想起:“晴儿,你醒了吗?别怕!朕在你身边守着你呢!”
思晴缓缓地睁开双眼,眼前并没有昊天,而是皇上,那么,此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了?瞬间,一颗滚烫的心霎时冷静下来。
她微微欠身,虚弱地说道:“皇上!臣妾……”
皇上关切地说道:“你醒了?真是太好了!知道吗?朕好害怕会失去你!幸好有虎威将军在,他帮朕找到了你!”
思晴心中一惊,继而又是一暖,泪水情不自禁地涌了上来:“原来,那不是梦,原来他……”
见到思情落泪,赵桓误以为她是心有余悸,怜惜地将她拥在怀里,一字一顿地说道:“你放心!这一次,朕一定会为你做主的!朕不会让你白白受苦,所有参与其中的人都将受到惩罚,不管是谁!”
思晴稍稍平复了自己的情绪,释然一笑,轻语道:“皇上,臣妾有您的照拂已经足够了,昨天的事就当做是一场误会吧,请皇上不要再计较了,权当是为臣妾积福了!”
思晴的懂事让赵桓心中一暖,看着她憔悴的样子,他也实在不想让她再有一丝一毫地费神,遂宠溺地说道:“朕都听你的!”
思晴莞尔一笑,转头看向窗外,喃喃地说道:“皇上,臣妾想看看窗外的雪……”
于是,皇上扶着她坐起,思晴半倚靠在他怀里,望向窗外,那雪下得正紧,隔着茫茫雪雾,她只想看见那个人,此刻,她比什么时候都更加思念的那个人。
只可惜,外面的雪太大了,大到让她无法看清来时的路,更加找寻不到她所深深思念的那个人,她知道昨夜的梦也该醒了,只能将满腹心事暗锁心中:“天哥,谢谢你!你又救了我一次!”
雪越发下得紧了,前来回事的小太监,已经告知了前方的所有事情。杨皇后轻轻叹了口气,自语道:“总算是赶到了!”
一路奔驰,临近傍晚的时候,昊天终于赶回了京城,到家以后,他先拜见展鹏雪盈夫妇,稍后回至房中。
见了柔嘉,昊天不免心生愧意,又见她神情萧索,不似往常,遂以为她是在生自己的气。
于是,他走上前,轻轻地拉起她的手,充满歉意地说道:“柔嘉,没能赶回来陪你过生日,实在对不起!有些事情,我确实身不由主!”
这少有的亲昵动作和语气,让柔嘉一时间竟没有缓过神来,她本能地抽出手,不知所措地望着他。
柔嘉的举动让昊天感到更加愧疚,他鼓足勇气,接着说道:“不过我想,以后我们还有很多个生日可以一起过,不是吗?我向你保证,下一次,我一定不会错过!柔嘉,我们试着重新开始,好吗?”
柔嘉有些不确信地看着他,从他的眼神中,她读懂了他的心意,那曾经是她一直期待着到来的。只是,当这一刻真正到来时,她却已经要不起了!
她的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喃喃地说道:“这句话,我已经等得太久了,只可惜,我的梦已经醒了!”
昊天有些慌了,抱歉地说道:“柔嘉,我知道,我让你受了很多委屈!相信我,我会慢慢补偿你的!”说着,他伸手想为她拭去眼角的泪水。
她却将头别向了一边,垂着头说道:“我累了,我想一个人静静……”
听到柔嘉的话,昊天的眼中,有几分失落,更有几分释然,他仿佛卸下重担一样,站起身来,体贴地说道:“那好,你早点休息吧!明天我再来看你!”
望着昊天离去的背影,柔嘉的眼中满是不甘与委屈的泪水。
夜幕降临,下了几天的雪也彻底停了,一轮皓月悬挂在空中,这真是一个动人的月夜,也确是一个难眠的月夜。
独坐窗边的柔嘉默默地望向天空,那圆圆的月亮里仿佛有家乡的影子,想起了秀水山,她的眼睛里不由得又蓄满了泪水,泪光中依稀看到了父母的笑颜。对着明月,她幽幽地问道:“娘啊,我到底该怎么办?”
仿佛是在回应她的问话,屋外的墙头上传来一声沉沉的叹息声,紧接着,一个人影匆匆闪过,消失在浓浓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