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口音,与在子宫里 听到母亲的口音是一模一样的 别人听不懂,是因为 别人不长在我母亲的子宫里
喇叭声穿过车流,街区…… 在我胸口上开出花朵,可是 蜗居的城市,未长出一缕炊烟供我指认 与相互提防的人,在街上 用各自的方言打着招呼,彼此不谈誓言 也不谈论流年
如果不是黄鹂亮出歌喉,不是 清水江边洁白的芦苇,不是 秋风吹落了蝉声,我放牧的苗岭边地 一定还在夏的景深里流连
其实,对于这条母亲河我只想删繁就简,我怕那不断伸长的炊烟把我拽着喘不过气来。我只是她襁褓里一株瘦弱的马毛草,无论我撑开手掌怎么盛开,怎么也避开不了河岸边葳蕤的车前草。毕竟
当远山走近黛色,浩大的静默中,宽阔的江面被山风打磨成一块劣质的毛玻璃,让黄昏中的村庄和起伏的山峦辨不清自己的影子。被清水江说服了的苗岭,借着夜色在此开始了一场恢宏的表述,
雷公山,也在半梦半醒之间 用薄雾一遍一遍,反复的擦洗自己
日下西山之后,有云朵在晚霞中 搬运自己,除了静,还有黛色的山峦,流水 鸟鸣和侗寨的简介
山风不停的在野径上翻动枯草 远山在天边,托起菊红色的黄昏 再往前走,就是春天的人了
一声啼哭,来到人间,有时草清湖明 有时狂风骤雨,把喊出的第一滴泪 放入笔砚——书写我的简历
阿丢(苗语:男名),山腰起风了,偏南 昂起你苍桑的头颅,银匠坊里 煮着酒,和一本徐徐打开的古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