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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柳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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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50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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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那边》连载

第一十五章 汪芷荷

“远山,你的思路是我见过最好的。这武昌城的糕点食客,以后都归你了。”汪青舫高兴的对着我说。

“远山哥哥,今天你要请我吃什么呢?我要吃你亲手做的碱酥饼。”没有等我回复,她自问自答。

今天她身着一袭淡雅的旗袍,裙摆随风轻曳,如一朵轻盈的白云,从门外开心地走了进来。她的出现,瞬间为屋子增添了几分生机与活力。

我顺着声音看了出去,只见她的瓜子脸白皙细腻,如同初绽的玫瑰花,透着淡淡的粉色光泽,仿佛能掐出水来。弯弯的新月眉下镶嵌着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此刻正闪烁着好奇与智慧的光芒。挺拔的鼻梁下,唇色自然红润,氤氲着一抹俏皮的淡淡的微笑。那一付双环望仙髻,在几缕碎发的陪伴下,更添了几分活泼与灵动的韵味,一切都是那样的自然和唯美。

那改良版的旗袍,剪裁合体,线条流畅,上面绣着精致的花卉图案,既保留了传统旗袍的优雅韵味,又融入了西式服装的简洁明快。下身则搭配着一双黑色的皮质高跟鞋,走起路来轻盈而有节奏,每一步都散发着青春的活力与自信。外套是一件短款的呢子大衣,既保暖又不失风度,彰显着她的时尚品味与独立个性。

“汪小姐,你要吃什么我都给你做。”我宠溺的看着她。

“远山哥哥,叫我芷荷就好了,叫汪小姐多生分呀!”汪芷荷嘟着嘴巴对我说道。

我心里一惊,悄悄地将目光投向了汪青舫。发现他正专注的看着我做糕点,仿佛那小小的糕点承载着世间所有的秘密一般。从他的神态来看,好像周围发生的一切声音都与他无关,他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全然没有受到外界的丝毫干扰。

就在我以为他真的什么都没听到的时候,他那原本看似平静的嘴角,却莫名地抽动了一下。那细微的变化,就像春日微风中轻轻摇曳的树叶,虽不引人注目,却又实实在在地触动了我的神经。我的心猛地一紧,难道是我做的糕点有什么问题吗?便又只好转过头来看着汪芷荷,微笑着对她点了点头,说道:“只要你开心就好,那......我就叫你.....芷荷吧。”

“这就对啦!”她声音清脆悦耳,带着满满的兴奋与欢快,在空气中欢快地跳跃着。话音刚落,她便像一只灵动的小鹿,绕着我轻盈地转了一圈,然后看着张继说道:“爹,远山哥哥好像比上次看到他瘦了一点。”

我正准备走过去给汪芷荷做吃的,突然听到她的话,我吓得抬起的右脚踢在我自己的左脚上,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上,稳住摇摇欲坠的身体,就感觉到我的脸像火烧一样烫。偷偷的看了一眼汪青舫,就想跑过去加工坊。还没走开,汪青舫就来到我的面前,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对我说:“远山,这段时间是不是没吃饱呀。不过....”他的目光又故意在我的身上转了两圈。“我怎么看到好像比以前还壮了一点啊。”

我像一只受惊的小鹿,不敢有丝毫回应,装作什么都没听到,撒开腿就飞快地往加工坊跑去。不过对于汪青舫和汪芷荷的调侃,心里却如同平静的湖面投入了一颗石子,泛起了层层异样的涟漪。这种异样的情绪,像是一团温暖而又甜蜜的云雾,将我的心紧紧包裹。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接触,我对汪芷荷有了更深刻的了解。她就像一朵盛开在阳光下的花朵,性格活泼大方,浑身散发着青春的活力。在她的世界里,没有世俗的门第偏见,她不会因为身份地位的差异而对人另眼相看。即便听张珊珊说起我曾经失态,被人叫做登徒子的事情,她也没有将这些话放在心上,依然真诚地对待我。

她的这份豁达与善良,让我愈发觉得这世间真的存在一些奇女子。她们就像夜空中闪烁的星星,照亮了黑暗的角落。我也因此很愿意和她说话,每一次与她交谈,都仿佛置身在一个温暖而美好的世界。

我总是不自觉地宠着她,就像呵护一朵娇嫩的花朵。而汪青舫,也从来不阻止我们的交往。相反,当他看到她护着我,或者我宠溺她的时候,他总是装作没有看见,只是嘴角偶尔会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仿佛在默许着这一切美好的发生。

碱酥饼、绿豆糕、芝麻糕和酥糖是汪玉霞食品杂货店的招牌,其中又以碱酥饼的制作最为费时最为考验技艺。

首先需要准备1、面粉(选用上等面粉,以保证面皮的劲道和酥脆的口感。)2、米稀(与面粉一起作为皮料的主要成分,其用量需根据具体配方来调整。)3、猪油或植物油(作为起酥料,与面粉混合擦透、擦匀,以增加饼的酥松度。)4、馅料(包括砂糖、麻屑、熟面、糖陈皮、糖桂圆、小苏打等,这些原料需预先处理,如砂糖、熟面、小苏打需过筛,陈皮要刺碎,然后根据天气冷暖调入食油和馅混匀。其中,砂糖的用量较大,占馅料的近半数。)5、芝麻(选用颗粒饱满、皮薄肉厚的芝麻,用于饼面的装饰,每百斤饼面用芝麻竟达八斤半。)然后将米稀与上等面粉和食油(或者是猪油也或者是植物油)拌和均匀,再分堆折叠均匀备用,以确保面皮的劲道和层次感。第三步是用上等面粉调入猪油和植物油混合擦透、擦匀,作为起酥料。第四步是制馅:将砂糖、熟面、小苏打等馅料原料混合均匀,再根据需要调入食油,使馅料达到理想的口感和粘度。最后就是成型与烘烤:这需要将制作好的皮料包入馅料,收口捏紧;然后再在饼面上刷上糖稀,粘上芝麻,并用毛笔蘸糖稀写上“汪”字标识;紧接着将成型好的碱酥饼放入传统的七星炉中进行烘烤,在烘烤过程中需严格掌握火候,使饼面起鼓、不露馅、饼边有鸡毛裂纹;最后烘烤至饼面呈金黄色且酥脆可口时即可出炉。

尽管我早就是大师傅了,但是在汪青舫与汪芷荷这两位特别观众面前亲手制作碱酥饼,心中仍不免生出一种关公面前耍大刀的微妙忐忑。这份感觉,既源于对自我技艺的严苛要求,也蕴含着对他们评价的隐隐期待。

我小心翼翼地称量着每一份原材料,我的手在面粉与油脂间轻盈跳跃,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舞蹈。每一次揉捏、每一次擀平,我都倾注了十二分的专注与热情,生怕一丝一毫的差错会破坏了这份即将呈现的美味。空气中弥漫着面团的醇香,与烤箱的丝丝暖意交织在一起,营造出一种温馨而神圣的氛围。

汪青舫坐在一旁,那双深邃的眼眸紧紧追随着我的每一个动作,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仿佛在欣赏一场期待已久的表演。他的眼神中既有期待的成分,又透露出信任与欣赏,这复杂的情感交织,让我心中的紧张感更甚。然而,他却始终保持着那份克制,没有让笑意溢出唇边,只是偶尔轻轻点头,以示鼓励。

经过一番精心雕琢,碱酥饼在烤箱中完成了它们的华丽蜕变。当饼面呈现出诱人的金黄色,散发出令人垂涎的酥脆香气时,我知道,这一刻,我成功了。而汪青舫,也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那笑声爽朗而富有感染力,回荡在整个加工坊里,仿佛是对我技艺的最高赞誉。

但在这笑声中,我更多地捕捉到了一种欣慰与自豪的情感。那是对我努力的认可,对技艺传承的喜悦,更是我能够独当一面、展现才华的骄傲。

“远山哥哥太棒了。”汪芷荷都没有等到温度降下来,就直接抓了一个在手里,张开樱桃小嘴,露出雪白的贝齿,轻轻的咬了下去。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的对着汪青舫说;“爹,赶紧吃,太好吃了,我觉得比你做的还要好吃。要是天天都能吃到远山哥哥做的碱酥饼,那我肯定要长胖啦。”说完还赶紧把大拇指翘起来,用嘴巴吸允上面的油脂,那样子显得格外可爱。

我心里想,只要你吃,我愿意一辈子都做给你吃。心里正想着,又不自觉的抬眼偷偷的看了一眼汪青舫,只见他也在用要笑不笑满眼幽怨的表情看着我,吓了我一跳,赶紧把眼睛撇到别处去。

就这一撇,却让我找到了灵感。

我赶紧跑去准备了咖啡、冰激凌和蔬菜沙拉。

汪青舫和汪芷荷也来了兴趣,认真的看我怎么做。首先我冲调了两杯咖啡,然后拿过一个碱酥饼,然后把碱酥饼一分为二,中间分别夹上果酱、巧克力酱、奶油等,制作成了夹心碱酥饼。

然后又取出冰激凌,再将碱酥饼压碎后撒在冰淇淋上,制作出了碱酥饼冰淇淋。这种搭配既可以保留碱酥饼的酥脆口感,又增添了冰淇淋的凉爽与甜蜜。

最后我将碱酥饼撕成碎块加入到蔬菜沙拉中,制作出别具一格的碱酥饼沙拉。

做出了这三款以后,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邀请汪青舫和汪芷荷品鉴,但是好像都没有动静。再仔细一看,他们都沉浸入神了,我再大声的邀请了一遍。汪青舫震惊的看了我一眼,也不矜持了,立即伸手就拿了过去,汪芷荷那更不说了,把吃货演绎的淋漓尽致。

分别用三种方法吃完新品以后,汪青舫那眼睛里的喜欢,藏都藏不住了。汪芷荷直接跑过来抱住我的手臂说“远山哥哥,以后你天天都要做给我吃。”说完又转过头对汪青舫说“爹,我以后就和远山哥哥住在武昌了,我要天天都能吃到他做的美食。”

就在这个时候,三道人影走了进来“汪老弟,你今天开业,我也来捧个场,蹭蹭喜气哈。”一听到这声音,我一下愣在原地,汪芷荷的双手还抱在我的手臂上晃啊晃的。

就这一瞬间,我突然感觉到六道目光向我看了过来,一道是张继的,一道是张珊珊的,还有一双是翠儿的。

“芷荷,你们......”

“珊珊,快来吃,远山哥哥新做的口味,可好吃了。”

张珊珊突然满眼厌恶的撇了我一眼,说:“我不喜欢吃这个。”

“你昨天还说最喜欢吃我们家的糕点呢。”

“对呀,我喜欢吃你们家的糕点呀,但是不喜欢吃他做的。”

“远山,你现在手艺越来越好了呀,恭喜你。”张继瞪了一眼张珊珊对我说了句。

“谢谢张叔叔的夸奖,都是李师傅和汪老板教的好。我还在学习阶段,做的不好,大小姐不喜欢是应该的。”我对张继恭敬的回答道,并后知后觉的不露声色地把手从汪芷荷的手掌里抽了出来。

“谢谢张大哥,你和小侄女的到来,让我这糕点店蓬荜生辉呀,快快移步去前厅用茶。汪青舫听到我对张继父女说话的客气与疏离。赶紧出来打了个圆场,又对汪芷荷说:”芷荷,快快带张伯伯、珊珊和小翠到前面客厅去用茶。

“远山,你也一起过去喝喝茶、坐坐。今天做的新品确实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惊喜、长江后浪推前浪呀。”

穿过那扇古色古香的雕花木门,映入眼帘的便是热闹非凡的销售店面。五彩斑斓的糕点整齐地陈列在透明的玻璃橱柜中,宛如一件件精美的艺术品,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吸引着过往行人的目光。

阳光透过轻薄的窗纱,洒在我们的茶盏上,泛起层层金色的涟漪。我们轻抿着手中的香茗,宁静而又惬意。但是窗外的景象却打破了这份宁静,只见那些顾客仿佛着了魔一般,如潮水般涌进店里,疯狂地抢购着我们的糕点。他们的脸上洋溢着兴奋与急切的神情,手中紧紧握着刚刚买到的糕点,仿佛那是世间最珍贵的宝贝。

坐在我对面的张继,原本还带着几分悠闲品茶的姿态,此刻眼睛瞪得如同铜铃一般,满是不可思议的表情。他的嘴巴微微张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被眼前的景象惊得说不出话来。良久,他才缓过神来,转头看向汪青舫,带着几分惊叹与感慨说道:“汪老弟,这武昌其他的糕点店都要来你这里进货了。瞧瞧这阵仗,简直太疯狂了!”

汪青舫微微抿了一口茶,嘴角泛起一抹淡淡的微笑,他放下茶盏,认真地说道:“张大哥,说起来我还要好好感谢远山呢。其实现在这武昌店啊,都是他一个人在操持。从加工坊的加工技术到前店的销售技巧,每一个环节他都亲力亲为,精心安排。今天从开业到现在,我就一直在这茶室里观看,除了品尝远山做的糕点之外,其他的事情我都没插手。”

汪青舫停顿了一下,端起茶盏又轻啜了一口,仿佛在回味着糕点的美味和一路走来的艰辛与成就。接着,他继续说道:“远山这孩子啊,汉口总店的各项制度、标准和流程也都是他一手制定的。我们以前做了那么多年的糕点生意,其实都是在黑暗中摸索前行,走了不少弯路。但现在,经过远山的优化和改进,我打心底里觉得,我们的糕点店才真正走上了正轨。就像一艘在茫茫大海中迷失方向的船只,终于找到了指引航向的灯塔。”

说到这里,汪青舫的眼神中闪烁着光芒,那是对未来的憧憬和信心。他望向窗外那些抢购糕点的顾客,仿佛看到了糕点店更加辉煌的明天。

张继的目光突然定格在我的身上,吃惊、激动和热切快速变化,那神情就像是一位辛勤耕耘的农夫,终于看到了自己播下的种子破土而出,茁壮成长。

与此同时,张珊珊也终于缓缓转过头来,那双平日里总是带着几分傲慢与不屑的眼眸,此刻竟首次正眼看向了我。我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一抹前所未有的惊讶,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对事物重新认识的惊讶。或许,在这之前,我的形象在她心中早已被定格为一个登徒子,一个企图攀附她们家权势与财富的无耻之徒。

但此刻,面对她那惊讶的目光,我的内心却异常平静。这一切,是我用自己的努力争取的。我没有急于去辩解或炫耀,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我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会更加全面、客观地了解我,而不再是那个被偏见所束缚的大山里无知的登徒子形象。而我,也将继续用自己的行动,证明自己的价值与尊严。

“远山这孩子一直都很优秀,他也很单纯,汪老弟以后多带带他。他有什么需要的,你就给我说,我给他送过来。”张继说道。

“张伯伯,远山哥哥现在不需要什么,他需要什么我爹会买给他,不然就显得我爹好小气的。”汪芷荷笑盈盈的对着张继说道。

“小侄女长大了。”张继笑着回了一句。

“有什么好得意的,那么多人表扬他。”小翠在张珊珊身后小声的嘟囔了一句。我当做什么都没听到,都没抬头看过去。但是现在就这几个人坐着喝茶,一不说话就很安静了,所以翠儿的话虽然说的很小,但是大家还是都听到了。

汪青舫若有所思的看着我,他看到我对张继和张珊珊的尊敬和疏离,但是张继又是对我这样的关心与呵护。现在丫鬟都这样说了,看我的头也没抬的样子,就估计我经常被针对,才会这样的淡然。

大家谁也没有开口说话,现场一片尴尬。

“远山哥哥,我们去看看刚才的糕点好了没有。”汪芷荷走过来拉起我的手就要离开。又回头对张珊珊说了句:“珊珊,等等我哈,我和远山哥哥去看看刚才烤的糕点就过来。”

汪芷荷满脸的愤懑,一双明亮的眼睛里像是燃烧着怒火,气鼓鼓地冲到我身边,紧紧拉住我的胳膊,我就这样木然而尴尬的在所有人的目光里被汪芷荷拉走了,飞快的往加工坊走去。

一边走,她还用带着明显的怒意说道:“远山哥哥,小翠凭什么可以这样说你?珊珊也没有管,以前她们都这样欺负你吗?”她的胸脯因为生气而剧烈地起伏着,小巧的鼻子也微微皱起,那模样就像一只护犊的小兽。

我看着她这副模样,内心深处被深深触动着,满满的都是感动。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语气平和而温柔地说道:“其实没什么的,芷荷。”我微微顿了顿,思索了一下,然后接着说,“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生活的方式,也有自己独立的思想。小翠站在她的立场上,并没有错。她不过是一心想要维护大小姐,只是她选择维护大小姐的方法比较特别一些而已。”

我轻轻地叹了口气,想了想继续说道:“要是换做我是她,每天守在大小姐身边,时刻担心着大小姐会受到伤害,也许我做的也没有她那么好,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和不得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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