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汪芷荷夹在筷子上的南京板鸭随着这声巨大的声响掉落在桌子上。门板的碎片飞出来老远,有些直接掉落在桌上的盘子里,这餐饭看来没有办法吃下去了。“你们是谁?”我站起来问到。
“张二狗,他们问小爷是谁?你去告诉那个小逼崽子,小爷是谁。”
张二狗走到餐桌前,拿起一盘松鼠鳜鱼直接向我头上丢来,嘴上一边说:“小逼崽子,你问我们刘爷是谁?你他妈的去这武昌城问问,谁不知道刘爷是谁?谁敢不给他面子?这件包厢从来都是刘爷来吃饭的,你他妈在这里吃饭,经过刘爷允许了吗?”
张二狗的举动发生的太突然,我们都还没有做好准备,张继刚抬起头看过去,汪芷荷也还愣在原地不知所措,我一拳向盘子打去,盘子里的松鼠鳜鱼洒了一桌子,但盘子却直接砸向了门口嚣张的泼皮。
“小逼崽子,你还敢还手,你完蛋了。张二狗你使劲打,出了问题我负责。”那自称刘爷的泼皮继续指使道。
张二狗就是一条疯狗,在我手上吃了憋,立马就把目光转向了汪芷荷,第一眼看过去,那眼睛里就露出了淫邪之光,随即对着姓刘的泼皮说道:“刘爷,这里有正统的小娘们。”
“那你不要动手,我来看看。”姓刘的泼皮吩咐道。
汪青舫刚准备站起身来,听刘泼皮这么一说,他又坐了下去,倒是汪芷荷,估计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脸都吓白了,我不露声色的把她拉到我和汪青舫的背后,这才有时间抬头看那刘泼皮。
只见那泼皮头戴一顶崭新的黑色礼帽,帽檐微微下压,遮住了他那带着几分慵懒与不屑的双眼。礼帽上别着一根白色的羽毛,随着他的走动轻轻晃动,似在炫耀着他那所谓的“贵族”身份。他身着一件质地精良的藏青色锦缎长袍,袍面上绣着精致却略显浮夸的暗纹,在灯光的映照下隐隐泛着光泽。长袍的袖口和领口处,镶着一圈洁白的狐毛,柔软而蓬松,彰显着奢华。外面套着一件黑色的马褂,马褂的扣子是用圆润的玉石制成,每一颗都打磨得光滑细腻。下身搭配着一条黑色的西裤,裤线笔挺,脚蹬一双锃亮的黑色皮鞋,鞋面上的倒影清晰可见,走起路来“嗒嗒”作响,仿佛在向周围的人宣告他的到来。
又转过头去看了一眼张二狗,那条疯狗穿着一身相对廉价但也尽力模仿少爷风格的服饰。头上戴着一顶破旧的黑色毡帽,帽边已经有些磨损。身上是一件深蓝色的粗布长袍,虽然也努力保持着整洁,但布料的质感与少爷的锦缎长袍相比,简直天差地别。长袍上的补丁虽然缝补得还算整齐,但还是透露出一股寒酸之气。外面套着一件灰色的短褂,扣子掉了几颗,用粗线随便缝上了事。下身穿着一条黑色的粗布裤子,裤脚有些卷边,露出里面打着补丁的袜子。脚上的皮鞋也是旧的,鞋面上有好几处划痕,不过擦得倒也干净。
这刘泼皮边往前走,那双淫邪的眼睛就一直在汪芷荷身上打转,没有离开片刻。一边走一边说:““哟,瞧瞧这小娘子,长得可真标致啊!”
张二狗疯狗一样哈哈大笑起来,还在一旁帮腔道:“少爷,这妞儿就是害羞,您要是多使使劲儿,肯定能把她弄到手!”说着,还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那猥琐的模样让人作呕。
听到这里,汪青舫伸出几个手指头在桌子上轻轻的扣了扣,微眯着眼睛,对着刘泼皮说:“这位兄弟,这是我们提前订好的包间,你如此行事,恐怕不太妥当吧。”
刘泼皮冷笑一声:“妥当?老子的话就是妥当!今天你们要是不出去,有你们好受的。”缓了缓又补充一句:“也不是不能商量,把这小娘子留下,你们赶紧滚,我不追究你们的责任。”
汪青舫听完以后,不怒反笑,说道:“听你的意思,这事还没有商量的了?”
刘泼皮还没有说话,张二狗跳出来,一对死鱼眼瞪着天花板,硬着脖子说道:“商量?你们白痴呀。我家刘爷看上的东西,还没人敢说一个不字,你们出去打听打听。刘爷看上了你们,是你们家天大的福分。”
听这疯狗说完,我一股血气从脚直接冲到头上,顺手抄起一把椅子,就朝他头上砸去,“你这条疯狗,疯了还一直说疯话,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只听见“砰”的一声,张二狗的狗头就被我的椅子砸中,一股鲜血顺着他的脖子流了下来。
那疯狗一手唔着头,一边往外跑去,嘴里还大声嚷着:“你们完了!你们完了!天王老子来了都保不住你们。”
这突然的变故,也把刘泼皮吓了一跳,一时间呆在原地没动也没说话。倒是汪青舫转过头来看着我露出了一个赞赏的笑容。
我们这里发生了大的动静,门口早就围过来一大圈的食客,也有店里的服务员,但是没有一个人发声,都就在这里看着。
就在这愣神的片刻,刚跑出去的张二狗,带了几个人又冲了进来,好家伙,我一看全部都是这店里的服务员,他站在最前面,一只手唔着头,一只手指着我,对那几个人命令道:“去把那个杂种帮我打趴下。”那些服务员很显然没有完全听他的,都眼睛看向刘泼皮,一瞬间我明白了,他们在等刘泼皮发话,那么这家酒店就和刘泼皮有着扯不清的关系。
想到这里,我再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直接端起那盘盐水鸭,走过去朝着张二狗头上直接扣了下去。盘子里的卤水、盐水洒的他一头都是,混合着他脸上的血水,一瞬间就像是那从地狱里钻出来的恶鬼一样。那卤水和盐水顺着伤口流了进去,一刹那痛的那条疯狗在地上滚来滚去的嚎叫。
我鄙夷的看了张疯狗一眼,对着刘泼皮说道:“你的人就这?”
原本发愣的刘泼皮听完这么一刺激,跑过去,在张疯狗的身上使劲踹了几脚,发狠的说道:“没用的蠢货。”又转头看了眼门口的服务员,命令道:“把他们往死里打,打死了我负责,不过那个小娘子给我留好,不能伤害她。”
原本我还担心动起手来,会伤到汪芷荷,刘泼皮这么一说,我倒是放心了。我提起一把椅子,走到了那几个服务员前面,对他们说道:“谁不怕死的,就站出来。”
几个服务员见状,有的在犹豫,有的不敢出来,还有几个的脚都在不停的打抖。
刘泼皮又在哪里大声吼了一句:“今天谁把他们打趴下了,我就让谁来做店长。
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刘泼皮一个大饼画下来,还是有胆大的,立马就有人站了出来,知道了刘泼皮的身份,我压根就没有想要留手。
“记得爷爷叫刘二炮。”一个瘦骨嶙峋的瘦高的男子走了出来,看着我们,得意的说道。就好像他已经是这家酒店的店长一般了。我都没有等他说完,一椅子就砸了下去,顿时一股鲜血就从脸上流了下来,这个瘦高的男子一下就坐到了地上,哀嚎不止。
刘泼皮看到这情形,跑过去用力题了刘二炮几脚,说道:“你麻逼的还叫刘二炮,看你叫刘炮眼还差不多,你们继续上呀。”
刘二炮被我打了,刘泼皮还说他是刘炮眼,后面的人多少都不敢往前走了。但在泼皮的催促下,还是有人硬着头皮继续往前冲,这时候谁吼了一声:“一起上。”听到这话,我立即跑到桌子后面,抬起桌子,掀翻了出去,一下就砸到了两三个人,有的抱着脚在哪里跳。但是还是有人冲了进来,我身上挨了好几拳。
我抬眼看到了窗户边上的案几和上面摆放的古董,便立刻冲了过去,从案几抄起一个花瓶,朝着冲在最前面的服务员砸去。花瓶不偏不倚地砸在他的头上,他“哎哟”一声惨叫,捂着头蹲了下去,花瓶也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案几上的花瓶,我一手一个摔了出去,每一个都能砸中一个人,最后花瓶还剩一个,我面前站着的人也只剩下一个,那就是刘泼皮。我拿起花瓶冲过去,对着他的头砸了下去。看着躺了一地的服务员,我竟然生出了一种豪迈的心境。
“远山哥哥,你受伤了。”汪芷荷从惊吓中回过神来,拉着我的手说道,那言语里充满了浓得化不开的关心和心疼。
这次来的人,基本上都被我一个人收拾干净了,汪青舫甚至坐在那里都没有起身,他此时听到说我受伤了,站起来急急的就要拉我去医院看看,生怕我哪里受伤严重。他想让我在医院检查完以后,再来酒楼讨要说法。
“哈哈哈,借过借过,麻烦大家让一让。”一道声音从门外传来。
我们正要往外走,听到声音也就停了下来。我突然就想起了也个叫王熙凤的女子,她也是‘朱唇未启笑先闻’‘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思想间,一个长相端庄,面容清癯,鼻梁高挺,眼神深邃而明亮,带着一抹和煦的微笑的脸庞映入了眼帘。只见他身着一袭剪裁合体的深蓝色中式长袍,质地细腻,光泽柔和,长袍的领口与袖口,都绣着精美的花纹。头上戴着一顶瓜皮帽,帽檐微微上翘,显得既精神又干练。腰间挂着一枚精致的玉佩,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摇曳,发出悦耳的声响。年龄嘛,我估计应该在四十来岁的样子。
在门口,我们碰面了,他的目光扫了一眼屋里的情况,看样子已经明白了七八分,并没有去看倒在地上的刘泼皮和那几个服务员,他向我们看了过来,只一眼他和汪青舫都呆在了这里。
“汪兄,今天是您在这里?”
“刘兄,我还以为您今天不在这里呢?只是这个孩子是?”
“这里已经不能吃饭了,我们先换个地方继续吃,我再给您介绍。”
汪青舫看了我一眼,我知道他是在询问我的伤势,我赶忙回答道:“汪叔叔,我没事,都是些皮外伤。”
刘老板这才看向我和汪芷荷,问到:“这是令千金?”
汪青舫回道:“这是小女芷荷,这是秦远山。”回头又吩咐汪芷荷和我给刘老板打招呼。
“刘叔叔好!”汪芷荷有些不太情愿的叫了一声,也是的,换谁也不会高兴。
“刘叔叔好!”我也叫了一声。
刘老板热情的回应了我们一句,然后又转头对那几个服务员冷冷的说道:“把这孽子关回房间去,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出来。”
走出门去,刘老板又恢复了那热情谦卑的神态,对外面围着的人说,“今天是我们打扰大家的心情了,刘某在这里给大家陪个不是,今天在我这里吃饭的客人,一律免单。”听到这话,围观的人慢慢散去,我们也跟着刘老板来到了另一个雅间,这个房间和我们原先坐的房间差不多,但是要大很多。
“刘兄,你这是什么情况?我从来没听说你有一个儿子?”汪青舫看向刘老板。
“汪兄弟,让你见笑了,这事说来话长,要不我们过去边吃边聊。”刘老板一边安排我们坐下来,一边安排厨房给我们去做饭。
“这孩子名叫刘铭,原本是我姐姐的儿子,但是这孩子一直是他的爷爷奶奶带大,由于一直娇惯宠溺,所以在学校也没有好好读书,反而是和周围的小混子混的极好,所以养成了无法无天的个性。两年前,这孩子经常和朋友都出去打架,经常惹些事端,我的姐姐也就是他的母亲因为伤心过度,便...离世了,姐姐离世以后,家里更是没有人能够管教他,所以就送过来给我,希望我可以管教管教,但是你看,这两年来,我帮他赔偿的金额也不是小数了。这次更是直接帮我撵客人了,再这样下去我也只有把他再送回去了。”
刘老板叹了口气,眼神中透露出无奈与痛楚。他接着说道:“我本想好好教育他,让他走上正轨,可这孩子野性难驯,根本不听劝。这次和你们发生冲突的事,实在是让我丢尽了脸面。也许你们不会和他计较,但是还有那么多人看着他的呢,这样待客,以后谁还敢来?”
汪青舫微微皱眉,说道:“刘兄,你也挺不容易的。不过这孩子总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你有没有考虑过送他去学门手艺,或者找个严一点的师傅管教管教?”
刘老板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我也想过这些办法,可他根本不愿意去啊。每次一说,他就跟我大吵大闹,甚至以绝食来威胁我。我也怕逼得太紧,他再做出什么傻事来。”
这时,饭菜陆续上桌,香气四溢。但我们都没了刚开始的食欲,只是默默地吃着,偶尔交谈几句。
突然,雅间门被猛地撞开,一个年轻男子闯了进来,正是之前被关回房间的刘铭。他满脸怒色,指着刘老板吼道:“舅舅,你这是什么意思?凭什么把我关起来?我们自己的房间,我想坐哪里就坐哪里,以前我一直在那房间吃饭,凭什么我要让出去?”
刘老板气得脸色发白,站起来指着刘铭骂道:“你这个孽子,我平时怎么教你的?你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我辛苦经营的生意差点就被你毁了,你还有没有一点廉耻之心?”
刘铭却不以为意,冷笑着说:“哼,廉耻之心能值几个钱?反正我看不惯你这样假惺惺的人。你不就是想把我送回去吗?行啊,我现在就走,以后再也不会回来给你丢人现眼了!”说完,他转身就往门外走去。
刘老板急忙上前拉住他,说道:“铭儿,你不能走啊!舅舅这也是为了你好,你要是走了,你以后可怎么办呀?”
刘铭用力甩开刘老板的手,喊道:“不用你管,我不需要你管!我自己能养活自己。”
刘老板回头看了看汪青舫,眼神里有恳求的意思,想了片刻,汪青舫还是站了起来,走到刘铭面前,语重心长地说:“刘铭啊,你可不能意气用事啊。你看看你舅舅多为你操心,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能让你有个好的未来。你现在还小,很多道理可能不懂,但你不能再这么任性下去了啊,再说了今天的事情我们已经没有怪你了。”
刘铭不屑地看着汪青舫,说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在这里说教我?”
刘老板见状,一巴掌打了过去,并大声呵斥道:“刘铭,你给我住嘴!汪叔叔是关心你,你怎么能这么没礼貌,没有教养?”
就在僵持不下的时候,突然听到外面有人大喊:“不好了,外面又打起来了!”我们赶忙走出雅间,只见酒店门口围了一群人,原来是刘铭的那些混混朋友来找他了,刘老板也安排人守在门口,再三强调这些混子来了,一律不准入内,所以双方一言不合就动了手。
刘老板脸色更加难看了,他对汪青舫说:“汪兄弟,你先在这儿照应着,我得去处理一下。”说完,他便急匆匆地朝着混乱的人群走去。
刘铭看到这一幕,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跟了上去。汪青舫担心出事,也跟了过去。
我们赶到时,刘老板正在努力地拉开打架的人群,可那些混混们根本听不进去。刘铭看到自己的朋友被打,情绪一瞬间激动起来,冲上去就要动手。刘老板大声喊道:“你个孽畜,你还要来添乱?”
就在这时,一辆警车呼啸而来。原来,周围的邻居看到打架闹得太厉害,报了警。警察迅速下车,制止了混乱的局面,把打架的几个混混都带走了。
刘铭也被带到了一边,他低着头,一声不吭。刘老板看着这个不争气的外甥,眼中满是失望和无奈。警察了解情况后,对刘老板说:“家长啊,你们可得好好教育教育这孩子了,不然以后还会闯出更大的祸。”
刘老板连连点头,说道:“是是是,警官同志,我一定好好管教他。”
警察离开以后,刘铭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他主动向刘老板道歉,并表示愿意改正。刘老板看着他,欣慰地说道:“铭儿,这才是你应该做的事情。只要你能走上正轨,舅舅帮你做什么都值得。但是今天这样的事不能再犯,不然舅舅也保不住你呀。回去以后,好好的给汪叔叔道歉,今天不是他大人大量,你现在还能好好的站在这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