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龙与前委收编邬阳关神兵后不久,在斑竹园桑树坪召开了前委会议。前委之下,成立支部,负责管理红军的党务工作。同时,对部队进行了一次整编,军部下设指挥部及党代表办公厅,王炳南任第一路指挥,张一鸣兼任党代表;李以至负责第一特科大队,由步兵第一中队、第二中队及神兵联英会组成;陈宗瑜执掌第二特科大队,下辖大刀会与双刀会;杨维藩部属编入第三特科大队,全军官兵共计400多人,步枪、连枪200余支。
会议结束后,贺龙在给中央的报告中写道:“神兵虽属迷信团体,但大部分是被压迫的劳动人民啸聚而成。为了反对军阀,反对苛捐杂税而武装起来,以神堂为单位,平时务农,战时为兵。他们念咒画符,歃血为盟,自信刀枪不入,作战十分勇敢。但他们亦有严重的弱点:一是成分复杂,思想狭隘,没有明确的政治纲领;二是封建迷信,多受宗族左右和敌人利用。对神兵领袖必须采取分化政策,吸收下层群众,成为党的争取对象。”写完报告时已是掌灯时分,窗外的雪花纷纷扬扬。他起身走到吊脚楼廊下,裹紧军大衣抵御寒气。营帐外,红军战士与神兵们一起巡逻,他思索着如何把大家集中在一起训练,手中的烟斗轻轻叩击木栏杆,火星溅入雪堆,腾起一缕白烟。他不知道,此刻在几十里外的一处深山老宅里,三双阴鸷的眼睛在马灯光晕的映照下狰狞可怖,一场阴谋在这漆黑如墨的夜晚悄然展开。
暗流悄然涌动,敌人的密使穿梭,往来传递消息。建始团防刘华轩、刘作舟、黄协臣三人趁着夜色,约在官店口一处老宅里碰头。马灯在风中摇晃,昏黄的光晕忽明忽暗。三人围坐在桌旁,刘华轩拔出匕首,狠狠地插进方桌:“他妈的,贺龙把神兵编进红军队伍,摆明是要在我们心口上插刀!”
“听说他们还想在这一带建立么子根据地,如果等到他们站稳脚跟后,到时候肯定会过来打我们。”刘作舟接过话茬,看了看黄协臣。
黄协臣站起身来,抽出腰间的马刀,重重磕在火盆边缘,溅起的炭火星子到处乱飞,皮笑肉不笑地说:“咸丰黑洞过来的黄金鳌,现在该派上用处哒!”众人相视一笑,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第二天下午,斑竹园桑树坪的练兵场上,黄金鳌正站在一处角落里,看着红军战士教神兵们练习队形队列。阳光照射在他腰间那柄九环钢刀上,思绪回到了两年前……
黄金鳌自幼父母双亡,18岁那年加入黑洞神兵,却因自己拳脚功夫了得,不久就被王锡九擢升为“首人”。为此,他时常遭到王锡九的猜忌,从此之后被压制,失去了升迁的机会。
“黄兄,你就甘心一辈子给人当枪使?”向修恕的话打断了他的沉思。
黄金鳌回头一看,见是向修恕站在寨墙外,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既然心思被他看穿,索性就直截了当的说:“向兄神目如电,还请给我指条出路!”
“邬阳关神兵陈连振那里还缺个掌坛师傅,凭你的本领应该不难!”说完,向修恕阴鸷的目光扫过黄金鳌,继而转向浓云翻涌的天际。
黄金鳌望着天边,右手情不自禁地握紧刀柄,只听得“唰”的一声,他抽出腰间那柄九环钢刀,狠狠地斫在一块大青石上,转身问道:“向兄,我若去了邬阳关,你能帮我稳住王锡九?”
向修恕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黄兄放宽心,我在黑洞做你的后盾!”
此时的黄金鳌,心中早已谋划好一切:先在邬阳关站稳脚跟,再诱使向修恕暗杀王锡九,自己打着“报仇”旗号杀回去,到时候顺理成章地除掉他,神不知鬼不觉地坐上黑洞神兵“总理的宝座”。想到这里,黄金鳌假装感激涕零的样子,朝向修恕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快步来到精灵宫,跪在王锡九的虎皮座椅前,一脸焦虑的样子,道:“禀总理,邬阳关的陈连振正在招兵买马,广纳四方豪杰,声势很大哩!我想前去一探究竟,若在那里谋得掌坛师傅的位置,再择机与其结为同盟,可为我们黑洞神兵寻得一方强援!”
王锡九捻着胡须点头时,根本没看见黄金鳌表面恭顺,暗地里嘴角闪过的一抹毒蛇般的阴狠。向修恕的话如同一把火,点燃了他藏在心底的恨意——他要让当年欺压他的人,都成为他上位的阶梯。
此刻,看着眼前亲如一家的红军与神兵,黄金鳌摩挲着刀身的手微微发抖。他的目光中,有不甘,有怨恨,更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恐惧。他此刻心乱如麻,往昔那些不可告人的的阴谋,如一团乱麻在心头缠绕。谁都不曾想到,这个看似融入邬阳关神兵队伍的掌坛师傅,竟然暗藏着天大的野心。两年来,他处心积虑,终于在邬阳关神兵中一点点站稳了脚跟。为了实现自己独霸一方的野心,他曾经暗中勾结孙俊峰、王文轩、黄协臣等团防势力,一门心思盘算着如何除掉陈连振、陈宗瑜等神兵领袖,图谋窃取这支队伍的领导权。
几个月前,黄金鳌觉得时机已到,悄悄联络了五峰湾潭的心腹,派其向孙俊峰告密。很快,邬阳关神兵遭受重创,陈连振次子陈宗瑗、神兵掌坛师傅田子山与20多名神兵英勇牺牲。听闻这个消息时,他长舒了一口恶气,在他看来,挡在自己野心之路上的障碍,只剩下陈连振父子、神兵掌坛师傅谢增三、李应龙四人。然而,正当他想进行下一步计划时,贺龙率领红四军到达斑竹园,还收编了邬阳关神兵。这一变故,让他的如意算盘落了空。他并未就此罢休,一个更为险恶的念头在他心中滋生——暗杀前委。然而,红四军守备森严,他两次寻觅都无功而返。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他开始暗中伺机破坏红军、神兵与老百姓的关系,妄图搅乱局势,从中渔利。
黄金鳌作为黄协臣布在邬阳关神兵里的暗桩,他深知在贺龙与前委的感召下,远近各村的青年毅然加入红军队伍,尤其是郭承先很受贺龙器重,并委任其为联络人。因此,黄金鳌对郭承先恨之入骨,伙同徒弟史国新一起密谋。
第三天黄昏时分,黄金鳌约史国新在郭家村一处破庙里见面,他咬牙切齿地对史国新说:“郭承先这个狗日的,又在煽动村民给红军送粮!”
“得想个办法除掉他。”说完,史国新将牙巴骨咬得咯咯响,摇曳的火光中,两人恶犬般的影子投射到板壁上,让人不寒而栗。
良久,黄金鳌叮嘱史国新:“你去把国华、张虎和秦峰叫来,我有任务派给他们。”
史国新站起身来,心领神会地咧嘴笑了,露出两颗残缺的黄牙:“师傅,我现在就去……”
不一会儿,四道黑影溜进了破庙,史国新吹了个口哨,这哨声是彼此接头的暗号。此时,破庙西北方向传来了一声酷似猫头鹰地叫声,只见一道黑影如大鸟般从神像头顶跃下,那人阴恻恻地说:“我是神兵的师傅,所以不便露面,我相信你们四人能把这件事办好。”言罢,他打开包袱,从里面拿出几套红军制服,朝几人招了招手,压低了嗓音:“你们先杀掉郭承先,然后再嫁祸……”
夜色如浓墨一般,凛冽的寒风卷着枯枝败叶,在林间小路上打着旋儿。四人
乔装成红军战士,借着夜色往郭家村方向摸去。他们窜到张猎户家时,腹中饥饿难忍,只好硬着头皮前去敲门。开门的是一位年近半百的妇人,她看见史国华、史国新兄弟身着红军衣服,于是一脸疑惑地问道:“国新,你们兄弟么子时候参加红军的,我哪门不晓得哇?”
史国新回头看了看兄弟史国华,又看了看张虎和秦峰,朝他们点了点头。史国华谎称:“婶子,我们四人刚刚从外面执行任务回来,实在太饿,想在这里讨碗饭吃,然后再回桑树坪。”
妇人听后也没有多想,热情地把他们迎进堂屋,转身从里屋端来了四碗蓑衣饭,一砂锅兔子肉、一碗炒腊肉、一盆合渣、一碟腌萝卜,一坛苞谷酒,笑呵呵地说:“国新,你们今天真有口福,我儿子早上刚打的一只兔子,你们尝尝,不要客气。”说完,她走进女儿房间,做起针线活儿来。
四人正在吃饭,忽听得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妇人从房里走了出来,大声问道:“是哪个?”
“姐姐,是我们!”来人在门外回答。
“妹夫,你们哪门现在才过来,饭菜都凉哒。”妇人拔开门闩,把她的妹夫迎进了偏房。少顷,史国新他们已经酒醉饭饱,站起身佯装辞行,不经意间瞥见一个十八九岁的姑娘走了出来。他们看得眼睛都呆住了,张虎更是借着酒劲上前动手动脚,姑娘吓得大叫一声,撒腿就往闺房跑。
听到喊声,妇人从偏房走了出来,看到这一幕后,气得破口大骂:“你们不是红军吗?为么子做出这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我要去桑树坪贺军长那里举报你们,披着人皮的畜生。”
这时,妇人的妹夫闻声赶来,见此情景,怒不可遏,随手抄起一把锄头朝张虎后脑勺打去,张虎侧身一闪,袖中的匕首“哧”的一声,插入了男人的咽喉。刹那间,一股腥热的血喷溅在板壁上,在昏黄的煤油灯下泛着诡异的红光。
“杀人哒!”妇人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往女儿的房间跑,她想带着女儿逃出门去。
“莫留活口!”史国新见局面失控,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杀死猎户一家人后嫁祸给红军。话刚落音,他便挥舞着短刀,将试图夺门而逃的姑娘砍倒在地。史国华、秦峰两人分别杀死了妇人和她的妹妹。血腥味迅速弥漫开来,史国新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毛边纸,用沾满鲜血的手指在上面写下几个大字:“这就是不拥护红军的下场。”
一路上,史国新突然决定改变计划,先躲到人烟稀少的大山里藏起来,想通过眼线探听红军动向。
天刚蒙蒙亮,斑竹园郭家村一带炸开了锅。村民们围在张猎户家门前,看着满地血迹和板壁上的血字,个个吓得脸色煞白。张广耀闻讯赶来,看到如此凄惨景象,险些昏死过去。他跪在母亲尸体旁,发现母亲左手握拳,右手中握着一支竹筷子,双眼睁得大大的。悲痛中的张广耀也没有多想,把母亲手中的竹筷子拿出来放在地上,颤抖着双手摸向那死不瞑目的双眼,啜泣道:“娘,红军哪门会杀您呢,这到底是哪门搞起?”
“哪门不会?”不知是谁搭了这么一句,接着只听得一声大喊:“红军杀人哒!红军杀人哒!”
杨大爷拄着拐杖,大声喊道:“乡亲们,请你们想一想,自打红军来后,为我们老百姓做了不少好事,王炳南还医治过村里不少穷人的病,而且分文不取呢!那些年轻战士天天帮村上那些行动不便的老人挑水、劈柴,这样为老百姓服务的队伍哪门会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来?”
几个佝偻的身影混在人群中,正是黄金鳌安插的眼线,其中一人尖声尖气道:“昨天我还看见几个红军在村口抓壮丁呢!你们不要被骗哒!”
“真的吗?我们去找贺军长理论理论!”汹涌的村民被裹挟着,愤怒地朝桑树坪红四军军部而去。刚走到村口,人群便遇上了一支巡逻的红军小分队。
“还我娘的命来!”张广耀红着眼,举着猎枪冲上前。红军战士们面面相觑,直到获悉他家的灭门惨状,带队的指导员脸色凝重起来,连连摆手道:“老百姓就是我们的衣食父母,我们怎么会干出这样愚蠢的事来呢?我想,这一定是敌人的阴谋!”
愤怒的村民哪里听得进去,不分青红皂白,将手里的石块、棍棒如雨点般砸向红军小分队,队伍被迫后撤。暗处,黄金鳌和史国新躲在一处高山上,望着混乱的人群,得意地抚掌大笑。
史国新搓着手,狞笑道:“师傅,不出三日,共匪就得滚出邬阳关。”
黄金鳌望着桑树坪方向,回头鄙夷地看了史国新一眼,提醒道:“莫高兴得太早!”言毕,只见他眯起双眼,自言自语,“好戏才刚刚开始!”
消息传到红四军驻地,前敌委员会紧急召开会议。贺龙听着送来的报告,两道浓眉紧紧拧成一团,站起身来扫视了一下其他前委成员,然后把烟斗在桌子上磕了磕,道:“我们要立刻派人彻查!”
“敌人妄图嫁祸于红军,绝对不能让他们的阴谋得逞。”张一鸣说。
“一定要把敌人揪出来,还老百姓一个公道!”李良耀补充了一句。
“报告!”一名战士匆匆走进军部会议室,将一份报告递给贺龙,说,“军长,这是从鹤峰县城送来的加急密件。”
众人看着徐锡如派人送来的密信,脸上的神情阴晴不定。
“同志们!我们讨论一下。”说完,贺龙站起身来,往东侧木板壁上挂着的那幅鄂西地形图走去,随手用铅笔在鹤峰县城与邬阳关的位置画了两个圆圈,“敌人之所以这么猖狂,我看是为了隐藏他们的真实目的。”他用铅笔在地图上划出一道弧线,回头看着众前委。
陈协平说:“马文德部于今天凌晨从鹤峰县城悄悄撤走了,只留下唐耀廷所属的常练队驻防,这真是天赐良机。”
汪毅夫忧心忡忡:“我们若攻打鹤峰县城,的确胜算很大,但是斑竹园郭家村的血案还没查清楚幕后黑手,如果这个时候走,老百姓会戳我们的脊梁骨。失去了民心,我们得不偿失!”
“当前,蒋介石集团与桂系李宗仁集团之间正在酝酿一场战争,这正是我们的机会,我们要借此契机攻打鹤峰县城,一举扭转红四军当前的不利局势!”贺龙站在地图前,目光如炬,刚毅的面庞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随即补充道,“但郭家村的血案必须查清楚,留下郭承先和其他几位同志暗中调查这件事,他们对这一带再熟悉不过。”
“大部队攻打鹤峰城,正好可以引出躲在邬阳关神兵中的敌人,到时候再秘密派遣范松之、丁南山率小分队潜回来锄奸。”罗统一接过话茬。
“还是贺胡子想得周到,我同意!”杨维藩欣慰地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黄金鳌与史国新正在郭家村破庙里密谋,如何利用邬阳关神兵,达到独霸一方,能与红军抗衡的目的。史国新拍了拍身上的雪水,说:“马文德的人撤走哒,不过……听说贺龙派了暗子正在秘密调查张猎户一家被杀案。”
听到这里,黄金鳌一拳砸在方桌上:“史国新,你们几个人今晚就要躲进黄家祠堂,我已经联络了团总黄协臣,他会照顾你们的。”
“师傅,您呢?”
“我要随共匪一起行动,这样才不会暴露自己,你放心,我会在半路返回,然后带着我的人占领邬阳关,抄了他们的后路。”
“师傅这招真高明!”
“告诉张广耀,就说共匪要杀你,因为是你亲眼见到他们的暴行,所以想杀人灭口。”
“妙!”
“这段时间你们做事要隐蔽一点,查到共匪留下的暗子后不要轻举妄动,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放心吧,师傅!”史国新站起身来辞别黄金鳌,在半途遇上前来接应的史国华、张虎、秦峰三人,一同消失在龙门峡的深山密林中。
此刻,黄金鳌看着史国新渐行渐远的身影,想着自己的计划进行得如此顺利,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然后大步朝桑树坪红四军军部而来。
且说张广耀跪在母亲身旁整理遗物时,发现她的左手仍然紧握,怎么也掰不开,泣不成声。恍惚间,他仿佛感受到母亲尚有未尽之言。当他再次握住母亲僵硬的手,轻轻摩挲时,那紧握的拳头竟然缓缓松开,掌心赫然显出“国新”两个血字。
“一定是史国新他们干的,妈的,老子现在就去杀了他们……”张广耀咬牙切齿地说完,站起身取下木板壁上的猎枪,准备往外走,被前来帮忙处理丧事的人群拦了下来。
“广耀,先冷静下来,既然找到了杀人凶手,我们应该把这件事报告给贺军长,这才是上策。”杨大爷拦住张广耀,耐心劝说着。
“是啊,广耀,这个时候不要冲动,先把你娘和妹妹下葬,然后再报仇也不迟。”堂哥张广强这样劝告。
郭婶娘似有所悟,小声嘀咕:“原来是史国新他们,怪不得他们这几天神神秘秘的。”
有人大声骂道:“狗日的史国新,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他们哪门下得去手哇!”
“砍脑壳的史国新,没想到你这么心狠手辣……”话音未落,屋外突然传来一声枪响。
众人定睛一看,原来是一支红军小分队正朝这里赶来,原来是贺龙在桑树坪闻悉郭家村血案的凶手是史国新他们,当即派出一个班的战士前来搜捕凶手。班长从怀里掏出一份贺龙的手令,在暮色中展开,“贺军长说了,如果我们给不了百姓公道,绝不离开这里,哪位老乡给我们引路,前去抓捕史国新?”
这时,郭承先从人群中挤出来,大声道:“乡亲们,我们要抓住史国新,还红军一个公道,千万不要被敌人利用,只有红军才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我就说嘛!哪门可能是红军干的呢?”
“敌人害怕红军,所以想嫁祸给他们,我们险些上当哒!”
“乡亲们,敌人朝我们泼脏水,目的就是离间军民关系,我们决不让他们的阴谋得逞!”班长说。
“抓住史国新!”
“走,我来带路……”
暮色愈发深沉,墨色的浓云聚集在一起,不一会儿就将最后一丝天光遮蔽了。寒风呼啸,吹得林中的树木嘎吱作响,远处的山峦影影绰绰。战士们分成四个突击小组,如同暗夜中的猎豹,沿着预定的路线悄然推进,相互保持着恰好的距离,确保在枪响的瞬间对敌人形成合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