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一看说话的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赵艳。段建国一看林芳和赵艳她俩来了,他就一边站起来一边说:“真是稀客呀,来坐这边。”赵小五说:“姐,你和林芳怎么……”林芳说:“我和赵艳逛夜市去了,正好走到附近,我说他们几个一定都在段建国家里,咱俩过去看看,就这样我俩就来了。”赵艳说:“我们来的时候,就听段建国说爱谁呀?”林海山说:“建国说小五爱朱红。”林芳说:“那是一定的,要不赵小五能挨打吗。”赵小五说:“这家伙的,还记着这茬呢,就记得我挨打了。”赵小五说完大家都笑了。
赵艳说:“要说爱吗,郑筱薇和段建国之间的爱那可是……他俩可是天生的一对啊。对吧,林芳?”赵艳说完,林芳笑了笑没有吱声。王玉民笑笑说:“爱是爱,但郑筱薇可是老管着建国,建国怕郑筱薇,以后……”王玉民没有往下说。段建国说:“玉民,你不要那么说,以后咋了,以后我们也是爱呀。对不对,赵艳?”
赵艳说:“对,那是一定的。说了了半天了,对了,段建国考上了吧?”林芳说:“对呀,还没问段建国考得怎么样了呢。”段建国叹口气说:“唉,落榜了,没有考上。”段建国说完,林芳和赵艳都很惊讶,赵艳说:“落榜了?段建国不能吧?”林芳说:“真的假的?”段建国一脸无奈地说:“真的落榜了,没考上。”赵艳说:“我们这些人落榜行,段建国应该……不能啊。”段建国说:“有啥不能的,还是水平不行啊。”林海山说:“真的不行了,我还没有头年考得好呢。”赵艳说:“可不是咋地,还不如头年了,唉,大学难考啊!”
林芳说:“就等着考工吧。”王玉民说:“我们刚才还说考工的事呢。”赵艳说:“那就等着考工吧。”林海山说:“不考工也没有别的出路了,大学是考不上了。”林芳说:“要是没有考工的话,下一步干什么还不知道呢。”王玉民说:“下一步,不知道,只能等着一个没有边际的传言了,那就是等着考工吧。”赵小五说:“是啊,就只能等着考工了。”赵艳说:“不等能怎么办,要不我们干啥去呀。”
此时大家都知道大学是考不上了,段建国学习比他们都好,连考两年都没有考上大学,其他人就更别想了。现在摆在大家面前的那就是考工一条路了,这是大家就业最好的机会了。假如没有考工的话,林海山他们这些人就不知道干什么了。暂时只能在家里待业了,就是想下乡也不能下了,农村的知青已经都开始返城了。时代变了,整个社会都不是以前那个样子了,所以人们的想法,人们的观念和一些做法必须随着时代的变化而变化。大家实际也有些迷茫,暂时不知道干什么了,不像前几年还都一门心思考大学,别的都不想了。大学的梦破灭后,很多人就无所适从了,只能等着一个还没有实际落实和实施的考工了,也可以说这是一个没有办法的办法了。那种在繁忙的学习中突然就戛然而止了,一开始还是很不适应,但每个人都知道自己的能力不行,又不得不放弃,即使是很无奈,那也是没有办法了。可以说,社会的转型,时代的变化,也是对每个人的人生一次抉择,迷茫也好,无奈也罢,这些都得要面对。
赵小五说:“不要想那些了,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听天由命吧。”段建国说:“话是那么说,但有机会的话还得争取。”王玉民说:“不管怎么说建国是有工作了,就是没有考上大学也不怕了。咱们就不行了,说句不好听的话,还没有着落呢。也怪自己,头年看春生考上中专了,说今年也考中专,但还是心高啊,又报了大学。”林海山说:“现在说后悔话有啥用,报考时想得很好,就以为今年指定能考上大学。”赵艳说:“可不是咋地,都以为……谁知道这样的结果呀。行了,咱们也没啥后悔的,要说后悔呀,段建国会更后悔,都考上大学了,还辞退了。”赵艳说完,段建国叹口气说:“唉,要说后悔呀,也没啥后悔的,当时想得过于简单了,没有按自己的实际出发,把自己看得太高了。现在我想开了,人生就是这个样子,机会和努力是并存的,缺一不可,有时……真不是自己想的那个样子。”林海山说:“都过去了,现在说啥也没有用了。”
段建国用手里的纸壳一边扇着风一边说:“是没啥用了,都过去了——今晚怎么一点风都没有啊,这也太闷了。”赵艳说:“我发现了,段建国你家小院里有点窝风,大街上还有些风。”段建国说:“本来我们家小院还行,这不前几年盖一个地震棚吗,院里就小了,转圈都是房子了,所以就窝风了。”林海山说:“要不你们大院挺大的,每家都盖一个地震棚,所以院子就小了。”
段建国家住的是一个很大的大院子,大院里有十多家人家。段建国的家在院子里头,他家是两间半正房,自己家又围了一个小院子,可以说按整个住的条件来说的话,段建国家住的的条件还是不错的。在一九七六年地震那年,每家就都盖起了地震棚,然后都没有拆,很多家就像段建国他家一样,后来就把地震棚给加固了一下,然后就当房子住了。因为家家都是人口多,都面临着孩子长大了,房子都不够住,就只有把地震棚改造一下当成房子住了。有很多人结婚都没有房子,都是把地震棚作为婚房了。这也是时代的烙印,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特点吧。
段建国说:“我们院子还行,虽说没有以前大了,但还是很宽敞的。要不我们大院真的挺大的,都是盖地震棚盖的。”王玉民说:“都是这样,我们院也是这个样子。我家地震棚就当我哥的婚房了,要不也没有房子啊。”林海山说:“我们院本来也不大,再加上各家盖的地震棚,现在一进院里也就一米宽的路。”赵小五说:“都一样,院里都盖了地震棚了。”
林海山说:“郑筱薇家行啊,搬到市里教师楼去了,住楼房了。”赵艳说:“住楼房好啊,咱们什么时候能住上楼房啊。”林芳说:“咱们可住不上啊,就住平方吧。郑筱薇爸妈都是老师,照顾老师。”段建国说:“那也不一定,那是教育局盖了一批房子,所以郑筱薇家才搬到楼上去了。咱们市里有一些厂子的住宅就有楼房,去那样的厂子就可以住上楼房了。”
赵小五说:“我估计住楼房指定比咱们平房凉快,楼房高啊,通风就好。”王玉民说:“那是一定的,咱们四十六中学不就是楼房吗,就很凉快啊。”林海山说:“玉民净瞎说,你怎么知道凉快啊,咱们暑期都放假了。”王玉民说:“瞎说啥呀,放假咋地,你一想楼房指定凉快。是不是小五?”赵小五说:“那是,指定比咱们平房凉快。海山什么也不懂,一天就是瞎犟。”林海山对赵小五说:“你才啥也不懂呢,还说我啥也不懂。”赵小五说:“你就是啥也不懂。”段建国说:“打住,一会又该打起来了。”段建国说完后大家都笑了。
段建国家的小院子里是有点窝风,但这个夏天确实是很热,除了热还是热,确切地说不是热,应该是闷热,那种闷热让人觉得浑身很不舒服。天气闷热让人喘不过气来,觉得呼吸都很困难似的。身上不断地冒着汗,身上很是潮湿。空气中弥漫着沉闷的水汽,让人感觉整个空气像是蒸汽,闷热得简直让人无法忍受。闷热的感觉就像身处蒸笼之中,整个身体仿佛被闷热的空气紧紧包裹。汗水从每一个毛孔中涌出,衣衫黏糊糊的贴在身体的皮肤上,真的很难受。尽管每个人都拿着各种东西来扇风,但也无济于事,风都是闷热的热风。
每个人的心情也如盛夏的天气,心里都在燃烧着烈火,虽说大学都没有考上,但那种期盼的心情也像着了火似的,在盼望着有一个理想的工作。人吗,到什么时候吆喝什么,到了该找工作的的年龄就得找工作了,到了找对象的年龄就得找对象,到了结婚的年龄就该结婚了。每一段年龄有每一段年龄所干的事,过了那样的年龄段后,不是说不行,但还是有些晚了。
赵小五用眼睛看看大家说:“咱们这几个人除了建国以外,咱们都是待业青年了。”王玉民说:“待业青年就待业青年呗,怎么也比下乡强吧。”林海山说:“不行找个临时工,也不能老是在家呆着呀。”赵小五说:“不找,我就在家复习准备考工。”王玉民说:“我看也是,还是好好复习吧,要是有考工的话,就准备考工吧。”段建国说:“我说也应该好好复习,为考工做准备。做临时工着什么急呀,等没有考工了,再做临时工也行啊。”赵艳说:“过两天我就开始复习了。”林芳说:“赵艳你不说想去……你不去了?”赵艳看着林芳说:“想去哪呀?”林芳笑笑说:“想去哪你还问我,你自己不知道啊。”林芳说完,赵艳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林芳说的是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