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生蒙楚,蔹蔓于野。予美亡此,谁与独处。
葛生蒙棘,蔹蔓于域。予美亡此,谁与独息。
角枕粲兮,锦衾烂兮。予美亡此,谁与独旦。
夏之日,冬之夜。百岁之后,归于其居!
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此诗摘自诗歌总集《诗经》中《唐风·葛生》里的一首,以“刺晋献公也。好攻战,则国人多丧。”为背景,写出了“夫从征役,弃亡不反,则其妻居家而怨思。”为中国传世文学作品中最早的悼亡诗。
且说侯昌阵亡,高吉大悲,因未备太多的缟素,只得命全军上下都系了白布,以告慰侯昌。张统缠了臂膀来见高吉,道:“山贼能杀侯昌,应是还有实力,此时镇南大将军——杜预已取江陵、占荆州,挥师东进,想必很快就会经过此地,将军何不与其合兵一处,共讨黄山?”
高吉摆了摆手道:“你只看其表,不懂其里,黄山头领已是十损七八,能征善战者尽皆殉亡,所剩者皆土鸡瓦狗之辈,又有何惧哉?”张统听了,心灰意冷,只得默默退下。
翌日,集齐全部人马,因张统负伤,高吉特遣一百人在后随身保卫,自带丁午、金哲、顾茗在前,倾巢而出,直奔黄山。
消息传到黄山,刘皞大吃一惊,召集头领询问对策,王训愤然道:“既如此,只得血战!”
张妍想起过往,亦是起身扼腕,悲愤附和,赵平见状连忙阻拦道:“黄山近来虽损兵折将,但与大王刚刚落草相比,仍是富裕,万不可意气用事!”
张妍听罢,又坐回原位,刘皞问他计策,赵平道:“我见后山道路崎岖,适合伏击,只是如何引诱,是个难事。”
张妍又起身道:“我去即可!”赵平本欲阻拦,周婳先道:“张姐姐做事激进,还当真去不得。”
正在鸦雀无声之时,王训起身道:“那还是我去吧。”
费承看了看王训,已是须发斑白,低声道:“安汉侯……”周婳点了点头,而后商议战事。
此时高吉行军至山前,并无异常,正欲下令攻山,却有士卒来报,言说后山正有小队押运粮草器械,高吉听了难免心动,便欲领军去劫。
顾茗拨马前来,道:“将军攻下黄山,粮草军械便尽归我等,何必劳师去劫?”
高吉道:“老夫为何要用贼人用过的?”
顾茗无奈,道:“此等小事,何必将军出马,我去便来。”说罢,顾茗领了一彪人马绕后山而去。
在黄山后山,有一道山岬,路程崎岖,但蜿蜒起伏直达山顶,王训正在此负责缓慢的押送粮草器械,为作诱敌之计,两侧山上埋伏了几百弓箭手,还配有滚木巨石,均由张妍统治。
少顷,顾茗领了人马赶到,王训见有军马赶来,下令丢了粮草器械便向山上跑,顾茗本欲夺了粮草器械便走,却听身旁士卒喊道:“那个是前蜀官员,安汉侯——王训!”
顾茗立功心切,大喜,拍马追赶,正在此时,赵平问张妍道:“还不下令?”
张妍见来者不是高吉,难免起了贪念道:“高吉老匹夫应当在后面,再等等罢!”
可惜山岬道路崎岖,蜿蜒不平,王训不慎马失前蹄,跌落下马,被顾茗赶上,一刀结果了性命。
张妍见了,大怒,一声令下,箭矢犹如雨点般落下,滚木巨石也一同落下,顾茗躲闪不及,巨石砸中顾茗的战马,翻落在地,最终身中数箭,丧命于此。
见晋军退却,张妍赵平连忙下山把王训寻回,赵平道:“敌军折了将佐,少顷高吉必会赶来,姐姐不如带着兵马在外面埋伏。”
张妍点了点头道:“是个道理。”便让赵平驮了王训遗骸先回去,自领兵马在山外埋伏。
那高吉得了消息,大怒,果领了兵马向后山而去,丁午担心有诈,便来劝谏,奈何高吉复仇心切,丁午无奈,只得又领一支人马在后,时刻照应。
少顷,高吉领军进入山岬,见两旁高山都没有动静,道路上有多是巨石滚木,便令手下搬移,又见道路蜿蜒,逐渐萌生退意。忽听后方杀声起,大惊,连忙下令退却,全军慌忙后退,正迎着张妍围堵。
张妍逢着高吉,当即就要展开厮杀,金哲为护高吉与张妍交锋,不到二十合被张妍连盔带脑削去一半。高吉一时惊慌,想冲突出去,张妍将金哲斩杀后便去追赶,高吉一时突围不出去,只得与张妍交锋,等丁午救援。
丁午收到消息,连忙率兵马赶来,奈何张妍兵少,又多是短兵,久战不利,张妍又一时拿不下高吉,其部下渐渐抵挡不住攻势,高吉本就勇猛,再加丁午赶到,张妍更加难以抵挡,不至二十回合,便被高吉砍翻落马。
正在此时,后面又杀声大震,高吉正待回头观望,被毌丘秀赶到,一枪贯穿腹背,丁午大惊,纵马逃出山岬,部下溃散。
毌丘秀连忙下马,抱起张妍,张妍奄奄一息,口吐鲜血,轻声道:“云梦泽之事……我不怪你了……”
说罢,垂泪而逝。毌丘秀大悲,把张妍抱到马上,缓缓向山上而去……
至此,黄山的五虎将与晋军的四镇将军都已故去。
丁午狼狈逃出山岬,逢着张统,张统问其情况,丁午惊魂未定,道:“殁了……都殁了……”
张统大悲 看了看残余人马问道:“既如此,我们该往何处去?”
丁午道:“找镇南大将军——杜预,跟着他罢!”
正在此时,祝伟又从山上引军杀来,丁午见状,引着张统向南逃去,但张统伤了臂膀,驾马不便,眼看着祝伟领军追上,丁午心一横,道:“你先去罢,我去抵挡!”张统本欲阻拦,奈何叫不住他,看着丁午领了一支小队前去断后,只得含泪离去。
祝伟见状,道:“哪来的竖子,也胆敢抵挡天军?”
丁午冷笑道:“我乃中郎将校尉部司马,你又是哪个贰臣贼子,竟也敢妄称天军?”
祝伟闻言恼羞成怒,登时两军交锋,奈何丁午寡不敌众,一炷香时间便被祝伟搠穿腹背,滚落马下,看着张统逃去的方向,慢慢的阖上了眼。祝伟深知追赶不上,只得提了丁午尸身回去领功。
张统难得逃出虎口,恰逢杜预军在泾县休整,距离黄山不远,张统便率领残军向泾县而去。
自打杜预攻下了江陵城,占据荆州,从沅湘以南直至交州、广州一带,孙吴的州郡都望风归顺,奉送印绶。接着杜预便与平东将军——王濬乘水路进发,挥师东进,一路上攻城拔寨,畅通无阻。
此时杜预与王濬正议事,原是天气转热,雨水增多,北方士兵不服水土容易感染疾疫,商议是否等到冬天再继续进军。
恰好听说张统赶来,杜预起身前去迎接,握住张统的手道:“晋阳侯别来无恙?倒是瘦了啊。”
张统叹息道:“接连败仗,损兵折将,还请大将军分兵协助,共灭黄山叛贼。”
王濬闻言,果断道:“眼下正商讨战事,灭吴迫在眉睫,焉能为一个区区山贼坏了大计。”
杜预道:“打仗好比劈竹子,只要劈开几节,底下就会迎刃而解了。王老将军可继续率军行进,我自带人马去和他剿贼。”
王濬自然放心了许多,道:“也罢,老夫在建业等你。”翌日,摆了筵席为杜预作别。
此时因晋伐吴大军节节胜利,吴国大殿内亦乱作一团。吴皇宫中亲近数百人向吴皇叩头,吴皇大惊,那些人道:“北军日渐逼近,而我军都不愿拿起武器抵抗,试问陛下为之奈何?”
吴皇道:”卿以为是何故?“
众人把岑昏抬出来,重重摔在地上,回答道:“是岑昏,此奸贼耳!”
丞相——张悌亦道:”乱国殃民皆岑昏一人,若此人死,以我为首的文臣武将皆会为国而死。“
岑昏哀嚎大叫,向吴皇求救,吴皇还未等下令,诸葛靓率先抽出佩剑将其斩杀,众人随即蜂拥而上,吴皇大惊,招呼左右去阻拦他们,但岑昏已被剁成肉泥,而后皆纷纷退去。
吴皇看着眼前混乱景象,委屈叹息道:”卿等处事不利不利,却归咎于宦,宦有何权?“
此时镇南大将军——陶濬从武昌回京,立即召见,陶濬见此乱象,连忙跪倒在地,吴皇问晋朝水军的消息,陶濬自信道:“蜀地的船只很小,现给臣两万士兵,乘大船迎战,自足以击破敌军。”
吴皇大喜,于是就汇集大众,授陶濬假节钺,令其明日出发,但当天夜里所有人已经全部逃走了,陶濬不敢面见吴皇,称病闭门在家。
此时王濬、司马伷、王浑等兵马都接近边境。孙皓用光禄勋——薛莹、中书令——胡冲的方案,分别派遣使节奉书信给王濬、司马伷、王浑,试图分化他们。
事后,吴皇见大厦将倾,心生愧疚,又书信一封给群臣,为《遗群臣书》,书道:
”孤以不德,忝继先轨,处位历年,政教凶勃,遂令百姓久困涂炭,至使一朝归命有道,社稷倾覆,宗庙无主,惭愧山积,没有余罪。自惟空薄,过偷尊号,才琐质秽,任重王公,故《周易》有折鼎之诫,诗人有彼其之讥。自居宫室,仍抱笃疾,计有不足,思虑失中,多所荒替。边侧小人,因生酷虐,虐毒横流,忠顺彼害。暗昧不觉,寻其壅蔽,孤负诸君,事已难图,覆水不可收也。今大晋平治四海,劳心务于擢贤,诚是英俊展节之秋也。管仲极雠,桓公用之,良、平去楚,入为汉臣,舍乱就理,非不忠也。莫以移朝改朔,用损厥志。嘉勖休尚,爱敬动静。夫复何言,投笔而已!“
不知吴皇将作何打算,黄山又该如何面对杜预的进攻,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