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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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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505/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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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江长歌》连载

第五章 思想碰撞的火花

秦书瑶撕碎《女诫》的脆响还在庭院里回荡,廊下悬挂的竹编灯笼突然被夜风吹得剧烈摇晃,将众人的影子搅成斑驳的碎影。穿绸缎马褂的富商之子赵承钧摇着折扇嗤笑:"女子读了书就不安于室,我赵家的媳妇......"

"赵公子可知珠江上的疍家女?" 江逸飞的声音像淬了冰的船锚,沉沉坠入死寂的庭院。他闭上眼,浮村的景象如潮水般涌来:阿月赤着脚站在摇晃的船头,褪色的粗布短衫被江风吹得紧贴着嶙峋的脊背,露出腰间几道暗红的勒痕 —— 那是常年系渔网留下的印记。她的头发胡乱盘成发髻,几缕碎发黏在被咸汗浸透的额头上,眼角过早爬上的细纹里还嵌着未洗净的泥沙。可她握着麻绳的指节发白,脊梁挺得笔直,仿佛与身后翻涌的浪涛形成对峙的剪影。

"她们撒网时,得把整个身子探出去。" 江逸飞的声音不自觉发颤,眼前又浮现出阿月半个身子悬在江面的模样。少女原本圆润的指甲被渔网磨得扁平开裂,掌心结着厚厚的老茧,虎口处新添的伤口还在渗血,却仍死死攥着湿漉漉的麻绳。当巨浪袭来,她单薄的肩膀被船舷撞得青紫,褪色的裤脚卷到膝盖上方,露出小腿上交错的疤痕 —— 有的是被贝壳划伤,有的是被铁锚蹭破,在古铜色的皮肤上蜿蜒如扭曲的藤蔓。但她咬着渗血的嘴唇,眼中燃烧着比烈日更灼人的光,那是在与命运角力时淬炼出的坚韧。

庭院里传来倒抽冷气的声音。江逸飞却像被回忆拽进漩涡,继续说道:"退潮后挖蚬子,阿香嫂总弯着腰在淤泥里摸索。她那件补丁摞补丁的蓝布衫沾满泥浆,脖颈后的皮肤被烈日晒得脱了层皮,露出底下鲜红的嫩肉。指甲缝里塞满黑泥,十个脚趾头肿得发亮,其中两个还缠着发黄的布条 —— 那是前日被碎玻璃划开后,随手撕下衣角包扎的。" 他顿了顿,喉结艰难地滚动,"可她仍哼着渔歌,歌声里没有半句求饶。"

他突然扯开衣袖,露出小臂上一道淡红的疤痕:"这是三年前帮她们收网时留下的。渔网坠着几十斤渔获,女人们喊着号子往上拉。阿彩的脸被飞溅的水花打得通红,发丝凌乱地黏在脸上,露出眼底近乎执拗的狠劲。她咬着牙把肩膀抵在船舷,粗粝的木头很快磨破了衣裳,鲜血渗出来染红了布料,在江风中凝成暗红色的痂。可她愣是一声不吭,直到渔网破水而出。"

秦书瑶的银镯重重叩在石桌上:"这些伤痕不是耻辱,是她们抗争的勋章!" 她撩起旗袍下摆,露出小腿上狰狞的疤痕:"我这道伤,是三年前为疍家女办夜校被打的。但你们看 ——" 她突然指向虚空,仿佛阿月就在眼前,"即便双手布满伤痕,她依然会用贝壳串成风铃挂在船篷上;即便脚趾化脓,阿香嫂也要教儿子识字。这不是认命,是在绝境里长出的钢骨!"

赵承钧的折扇 "啪" 地合拢:"妇人之见!" 话音未落,角落里拄着竹杖的老者颤巍巍站起,露出布满老茧的双手:"我娘在船上生我时,浑身是血还要给全家补渔网。她去世时,手上的老茧厚得能当鞋底......" 老人浑浊的眼里泛起泪光,"可她到死都没弯过脊梁。"

江逸飞弯腰拾起半片碎瓷,锋利的边缘贴着掌心:"珠江潮起潮落,她们的手比礁石还粗糙,心却比钢铁还坚韧。若能教她们识字,让孩子上岸读书......" 他抬头望向秦书瑶,灯笼的光晕里,她腕间的刺青像一簇跃动的火苗,"总有一天,这些把浪涛踩在脚下的女人,会亲手斩断命运的锁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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