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郜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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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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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平原》连载

第二十二章 支撑(2)

一望无际绿油油的小麦,波涛一样随着风一波一波翻滚着、涌动着,刚刚抽出的麦穗像一个个怀揣着三月胎儿的少妇,体态丰盈饱满,随风舞动——

冬林和灵秀看着翻滚着绿色波涛的麦田,都不说话,他们不懂得诗,但是他们知道,眼前的麦浪就是一首舞动着优美旋律的诗!

在这样美丽的田园画卷中,两颗萌动着青春韵律的年轻的心越跳越近!慢慢地,冬林拉起了灵秀的手。当冬林的手触碰到灵秀的手指时,灵秀浑身触了电般一激灵,脸臊得彤红,随后她又悄悄把手紧紧地卧进冬林的大手掌里。冬林涨红着脸,喘着粗气,把灵秀的手紧紧握住,再也不愿松开!

当王绒花和英子说要给他说媳妇时,他就在心里盘算着,他要把他和灵秀的事说给他大(爸)、他娘听,他要和灵秀一起生活!

天气更热了,冬林和灵秀锄完地,吃过午饭又坐在树荫下休息。冬林像以前一样紧握着灵秀的手说:“灵秀,俺今个有个事得给你说——”

灵秀看冬林郑重其事的样子,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子,忽闪着两只大眼睛,盯着冬林:“有啥事嘞?你说!”

冬林顿了顿,说:“俺——俺想和你一起过日子!”

灵秀羞红了脸,低下了头,脸上却荡漾着春风般的笑……

冬林用胳膊肘轻轻触了一下灵秀:“你愿不愿意嘛?给个准话呗!”

灵秀还是不说话,只是低着头抿着嘴笑——

冬林有些着急,说:“你咋不说话嘞?你不愿意和俺一起过日子?”

灵秀看冬林真的着急了,“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她抬起头,一双大黑眼睛扑闪扑闪看着冬林,她的脸因羞涩、激动变得红扑扑的,细细的汗珠从她的鼻梁、额头、嘴边渗出,让她整个脸显得像粉白的玉瓷一般光洁、明亮。她看着冬林,嘴角含笑,认真、坚定地点着头说:“俺愿意!”

听了灵秀的话,冬林激动地一把拉住灵秀说:“那咱回家,俺这就和俺娘、俺大(爸)说,把这事定下来!”

灵秀把手从冬林手中抽出来,说:“看把你急的!也不能这么着急,总得找个人去俺家提下亲,给俺大(爸)、俺娘个面子吧!”

冬林笑着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是的呢,俺这是高兴、着急的,把这个茬给忘了,老理还是要讲的!”他顿了顿,看着灵秀,若有所思地说:“可是,找谁去说呢?”

冬林一时想不起有谁更合适去灵秀家提亲?

灵秀想了想说:“叫英子姐去说!”

冬林听了低头沉思了一下,说:“这几年英子姐的日子过得不顺,旺禾也到了成亲的年龄了,她带着孩子,还得操心旺禾的事,不知道她愿不愿意再操心咱俩的事?”

灵秀沉默着思忖了一会,对冬林说:“英子姐那么善良,她一定愿意帮咱俩这个忙!”

冬林点了点头说:“管(行),俺到家和俺大(爸)、俺娘说一下,就让英子姐去你家给俺提亲!”

灵秀说:“管(行),那俺等你的信!”

天刚擦黑,冬林和英子就收起锄头,各自回了家……

冬林回到家,把锄头放在墙角,舀了瓢凉水洗了把脸。进到堂屋,屋里已经点起了煤油灯,于明江在堂屋中间做着木工活,王绒花半躺在床上,见冬林进来,于明江和王绒花齐声问:“没吃饭来吧?”

王绒花说:“锅里有饭,你大(爸)做的,快热乎着呢,趁热吃!”

冬林“嗯”了一声,就去灶间盛饭。锅里是面疙瘩,于明江腿脚不好,行动不方便,擀面条要费劲些,做面疙瘩最省劲!

面疙瘩虽然做法简单,但营养一点也不比面条差!干面粉里加点水,搅拌均匀,拌成一个一个玻璃蛋珠大小的疙瘩,把水烧开,放入青菜,倒入拌好的面疙瘩,再烧开。有条件的磕个鸡蛋花,滴点香油,撒上葱花,一锅面疙瘩就做好了。鸡蛋香、香油香、葱花香……香气扑鼻!

以前皖北平原女人坐月子都是喝面疙瘩,面疙瘩营养丰富,又容易消化,为驱寒保暖,再撒上胡椒粉。谁家里有月子地里的女人,家里的男人就有福了!女人月子没坐完,男人跟着女人喝面疙瘩,早都喝得白白胖胖的了!

冬林蹲在门口喝了两碗面疙瘩,他把碗刷好,又舀了半碗水,漱了一下口,把碗放在锅台上,转身回到堂屋。他漫不经心地给于明江递着木料,于明江看他心不在焉的样子,问:“咋,有心事?”

于冬林说:“没——没啥!”

王绒花咳了一声说:“你是俺从小拉把大的,一撅腚都知道你想屙啥屎!还没啥心事?看你满脑门子的官司都搁脸上摆着了!”

听他娘这样一说,冬林有些不好意思了:“是有点事——”

于明江问:“啥事嘞?”

于冬林又支吾了一声……

王绒花等得有些着急:“这个孩子,人越大胆子咋还越小了?这可不像你做事的样子啊!有啥事就说嘛,搁心里再憋坏喽!”

于冬林立了立身子,清了清嗓子,说:“俺——真有件事要和恁说!”

于明江和王绒花说:“你说吧,啥事?”

于冬林又清了清嗓子说:“俺——俺想和张灵秀一起过日子!”

于明江疑惑地重复了一遍:“张灵秀?”

王绒花赶紧问:“哪个张灵秀,可是邻村张家坊张老六家的闺女?”

于冬林说:“就是她!”

王绒花一拍大腿:“哎哟,你要能和那闺女一起过日子,那可好很了!咳咳咳——”王绒花一激动,又咳嗽了几声。

于明江说:“可是支前那会宣传队的那个姑娘?”

于冬林点了点头……

王绒花说:“正是,正是!”她病容满面的脸立马添了几分生气:“那是个多好的闺女啊!能唱能跳,会写会算,人勤快,心眼又好!冬林,你要能把那闺女娶到家,那可是咱老林地上烧高香、冒青烟了!”

冬林不好意思地低头笑了笑——

于明江眉开眼笑地说:“要是那姑娘给咱当儿媳妇,那可太好了!”他转念一想,又有些泄气:“哎——要是光看咱冬林,配那姑娘肯定没话说!可是你看咱家,我和你娘都有病,啥事都帮不了你,还得给你添负担,人家可能看上咱家哎?”

冬林对着他大(爸)、他娘说:“大(爸),娘,这个恁不要担心!灵秀心眼好着嘞,她不嫌咱家穷、条件差,她愿意和俺一起过日子!”

王绒花的眼睛有亮光在闪动:“她和你说了,她愿意嫁到咱家来?”

“嗯,她愿意!”冬林坚定地说。

“哎哟,那可好了,那可烧高香了,那可祖坟冒清烟了!”王绒花一脸的病容去掉了一半,脸上竟因激动、兴奋添上了红晕!

于明江高兴地咧着嘴直笑……

冬林说:“人家愿意是愿意,就是要按老理走一遍,得去人家提亲嘞!”

王绒花说:“那是应该的,应该的!人家养闺女一场,不能稀里糊涂就把人家黄花大闺女给领来家了!”

于明江说:“就是就是,一切都得按老理走!”

王绒花说:“那——谁去提亲呢?俺这不争气的身子也走不动!”

于冬林说:“你看俺英子姐咋样,她去可管(行)?”

王绒花转动一下眼珠子,说:“英子去管(行),保准管(行)!英子人好,做事稳当,大家都信她,她去保准管(行)!”

于明江点头说:“英子管(行),就叫英子去!”

冬林说:“那就叫英子姐去给俺提亲——”

王绒花说:“管(行),去把你英子姐叫来,俺给她说说!”

于冬林说:“不要英子姐过来了,英子姐带个孩子忙,俺过去找英子姐,给英子姐说去——”

王绒花说:“管(行),那你去给你英子姐说去吧!”

于冬林起身走出家门,向英子和旺禾家走去……

英子正在喂虎子吃饭,虎子坐在于明江做的小木凳上,张着小嘴,等待着英子喂饭。英子把面疙瘩一勺一勺送到虎子嘴里,英子喂一口,他吃一口,乖巧得让人心疼!

看到冬林进来,英子停住手里的勺子,问:“冬林,吃过了吗?”

冬林答:“吃过了!”

英子让着冬林坐下,冬林在英子对面一个小木凳上坐下——

英子家里的小木凳都是于明江用边角料做成的!

英子看着冬林问:“有事?”

冬林挠了一下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嗯——是有点事!”

“啥事?给姐说——”英子笑着对冬林说。

冬林又挠了一下头,说:“是这——”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咋还像个大闺女样害羞来?这可不像你啊!有啥事就给姐说,姐不笑话你!”英子笑着和冬林开着玩笑……

冬林喘了口气,定了定神,说:“姐——是这,得请你帮俺个忙!”

英子看冬林郑重其事的样子,知道冬林有重要的事情要和她说,就收了笑容,也郑重其事地说:“这个孩子,跟姐还客气啥嘞,啥叫帮忙?你的事就是姐的事!快说,有啥事,需要姐做啥的?你只管给姐说!”

冬林说:“姐——是这,不是俺和旺禾都长大成人了吗?那天你和俺娘说起俺两个的婚事,俺的事还要你操心着嘞!”

英子思忖了一下说:“你和旺禾是都不小了,都到了该成家的时候了!那天和俺姑也说到恁俩的事了,说祝家庄祝鸿福的闺女长得好,人勤快,心眼也好!俺正准备这两天去祝家庄给你俩说和说和嘞,看人家闺女中意你俩哪个?”

冬林急忙说:“姐,祝家庄的那闺女你说给旺禾就管(行)了!”

英子说:“那咋管(行)嘞?你和旺禾在姐心里都是一样的,俺不能重了他轻了你!俺去祝家庄说和说和,看人家闺女看上你俩谁了?看上谁就说给谁!”

冬林说:“不要,不要!姐,你就只管说给旺禾就管(行)了!就不要再给俺说了,俺有人了!”

“你——有人了?谁嘞?哪家的闺女?”英子有些惊喜。

“就是张家坊张老六的闺女——张灵秀!”

“啊?是灵秀啊?”英子惊喜地说:“那可是个好姑娘!人又俊,心又灵,品性又好!”英子一连串地夸奖,“你俩啥时候好上的?”

冬林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就是支前结束后,俺家的地和她家的连边,有一次她去地里干活,俺俩正好碰到了……”

“哎呦,这可是天大的好事!你俩支前宣传队时候就在一起,那时俺看着你俩就般配!老天爷就是有眼,都给你俩安排好了!”英子高兴地说。

冬林说:“就是还有个事——”

英子问:“啥事?”

冬林说:“灵秀说她爹娘就她一个闺女,婚嫁得按老理走个过场!”

英子说:“那是应该的,应该的!人家养闺女一场,不能哑巴狗不动、不明不白、稀里糊涂就把人家黄花大闺女娶回家了,咱不能做那不讲究的事!”

冬林说:“说得是啊!所以俺和俺大(爸)、俺娘说了,俺娘就叫俺找你来了!”

英子说:“俺能帮着做些啥呢?”

冬林说:“本来俺娘身体要好,俺娘自己就去张家坊和张老六说去了!姐你也知道的,这段时间俺娘身体不好,不大能走动!俺娘就说看你可能去张家坊走一趟?去和张老六说说,把灵秀说给俺!”

英子沉思了一下,说:“俺姑要能去就更好了!支前时俺姑和张老六打过交道,那时俺和俺姑一起去张老六家筹钱筹粮,张老六支援不少钱物嘞!俺姑威信高,俺姑要去,这事保准能成!就是俺姑的身体不太好,不能去,可惜了!”

冬林说:“谁说不是呢?俺娘下不了床,走不了路,兆歪(现在)只有你去最合适!”

英子说:“俺去管(行)是管(行),俺不怕跑路,就是怕俺年纪轻,资历浅,经的事不多,到时别说不好,耽误了恁俩的大事!”

冬林说:“姐,没事,你去最合适!灵秀她大(爸)她娘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你去他们肯定会给你面子的!再说了,有啥事?还有灵秀嘞!”

英子笑着说:“看样子你这是吃定灵秀了,还是俺大兄弟有能耐!”

冬林不好意思地笑了……

旺禾从门外回来,听到屋里冬林和英子的拉话,插嘴道:“谁有能耐嘞?说给俺听听!”

英子和冬林交换一下眼神,会心地一笑——

英子说:“没有谁有啥能耐的,俺和冬林说笑话嘞!”英子怕说出冬林和灵秀的事,别伤了旺禾的心!

冬林和英子、旺禾又拉了一会闲话,冬林说:“天不早了,明个一早俺还得起来下地嘞,俺就先回家了!”

英子一边哄着虎子睡觉,一边说:“管(行),你先回家吧,明个俺就去!”

冬林说:“管(行)!”

冬林说完转身向门外走去,旺禾跟在他身后说:“俺送送你!”

冬林说:“送啥送?熟门熟路的,一天都不知道跑多少趟!”

旺禾说:“那俺也得送送你,你是俺兄弟,俺送送你,显得亲!”

冬林笑着打趣说:“你还想弄个十八相送不成?”

旺禾说:“十八相送就十八相送!”

冬林继续笑着说:“那俺俩要是一个男的,一个女的,岂不是要成双成对了?”

“那有啥不管(行)的?你要是女的,俺就娶了你!”旺禾也笑着说。

英子在屋里听着他俩对话,打趣说:“你俩可别说笑了!你俩要真是一个姑娘,一个小伙,没准还真能成一对,那可省了俺和俺姑、明江叔的心了!”

“哈哈哈——”三个人都笑了起来……

第二天一大早,英子喂好虎子,就用小布包包了一盒果子,抱着虎子去张家坊张老六家去了——

张老六凭着磨香油手艺,加上省吃俭用,日子过得比一般庄户人家好些!

英子抱着虎子来到张老六家门前,扑鼻的芝麻油香就把人熏得晕晕乎乎!

张老六家的房子是带有院墙的,皖北平原只要有点条件的人家,都要垒个院墙——

进大门是个门楼子,也叫过厅,一般是两小间,走人的一间只搭建房顶,三面垒墙,通往家里的一面不垒墙,显得敞亮;另一间一般靠东边,是个小房间,建设得和一般房屋差不多,有门有窗,可以放农具、盛粮食,当然也可以住人;条件再好点的人家,紧挨着过厅,两边都建上偏房,形成一个小四合院样式。张老六家院子东边带一个偏房……

英子在门口喊了声:“张大叔、张婶子在家吗?”

张老六在东厢房磨油,张婶子在旁边帮忙——

听到喊声,张老六问张婶子:“谁在门口啊?”

张婶子说:“可是买油的?俺去看看!”

张婶子说着在围裙上擦了把手,就向门外走去。张婶子来到门口,看英子抱着孩子立在门外,赶忙招呼道:“你咋来了?想买点油?”

张婶子原来就认识英子,支前时张婶子也在支前队帮忙,那时就认识了英子,张婶子赶紧让着英子进屋……

英子把小布包里的果子递给张婶子,张婶子说:“看这闺女外气的!来就来了,还拿啥东西?”

英子说:“俺也没拿啥,就是过来看看婶子和俺叔!”

英子随着张婶子进了门楼,向院里走——

院子东边是南北向、门朝西的三间土厢房,最南边一间是张老六的磨油房,中间一间是锅屋,最北边靠近堂屋的一间是拴家畜牲口的……

张老六正磨着香油,伸头看张婶子引着英子进到院子,招呼道:“英子来了——”

英子答:“哎——来了!叔,您忙着呢?”

张老六说:“嗯——忙着来!”

英子说:“那您忙着!”

张老六说:“有啥事先和你婶子说说,俺晃完这点油就过去——”

英子说:“管(行),您先忙着!俺和婶子先拉拉呱——”

英子跟随张婶子走到堂屋,堂屋是三间土屋,东边一间张老六和张婶子住,西边一间灵秀住;堂屋的中间摆了一张大方桌,两边有几把木头凳子,这在当时的农村也算很好的摆设了!

张婶子和灵秀一样都是勤快人,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土屋的地虽然是泥土地,但是打扫得非常干净!地上还有些水印,那是扫地时怕扬灰,洒水的水印子……

张婶子把英子让在大方桌旁边的条凳上坐下,去暖壶里倒茶,英子赶紧说:“婶子您白(别)忙乎了,俺不渴!”

张婶子不听英子的话,自顾自地倒茶说:“看这闺女说的,那么大老远跑来,还能不喝口茶?”说着,就把茶水递给英子。皖北人朴实,没有什么待客的,家里来了人,倒碗茶水给客人,也算表表主人家的心意,算是待人、待客之道了!

英子接过茶水喝了一口,算是对主人盛情的回敬!如果主人倒了茶水,客人一口不喝,显得对主人的盛情不尊重!

英子喝过茶水,把碗放到大方桌上说:“看俺婶子客气的!”

张婶子说:“咱都是自家人,哪有啥客气的?”朴实的农村人总是把远亲近邻都亲热地当成自家人,说话中都带着一股亲和劲!

英子随着张婶子的话说:“就是,就是的,咱都是自家人,没啥客气的!”

张婶子看英子话里有话,还想说什么?就对英子说:“闺女,俺看你今个来是有啥事要说呗?”

英子欲言又止——

张婶子说:“看这闺女,这就咱娘俩,你有啥话就直接给婶子说!”

英子望了望张婶子,说:“婶子,您不怪俺年纪轻,说话不知道轻重、没分寸?那俺可就说了啊!”

张婶子说:“有啥话?你就说!”

英子说:“婶子,俺今个来还真有件大事要给您和俺叔说!”

看英子认真的样子,张婶子知道英子说的肯定是件不小的事,就谨慎地问:“你有啥事说来听听,看俺可能做主?俺要做不了主,俺就去叫你叔过来听!”

以前的皖北农村很多男人都是大男子主义,啥事都以男人为主导!男人在家说一不二,大事小情都是男人当家,女人都是随着男人的意思去做!随着时代的发展,社会的进步,这种局面也早有改观,男女平等,甚至有些事女人的权威、权力大过了男人!

英子说:“那俺可就说了啊!”

张婶子说:“你说吧——”

英子说:“你家灵秀也不小了吧?”

张婶子说:“二十了——”

英子说:“可真快啊,支前那会,她还是个小姑娘嘞!”

张婶子说:“可不是嘛?姑娘家就是含苞的花,一夜春风细雨就长大开花了!”

英子说:“灵秀二十了,也该到了找婆家的时候了?”

张婶子说:“可不是嘛,俺和她大(爸)催她多少次了,也有不少人家来提亲,谁知道这闺女中了啥邪?一给她提找婆家,她就急,说不着急、不着急,一天天在外疯跑!一个黄花大闺女一天到晚不着四六地在外疯,俺和她大(爸)都担心着嘞!”

英子说:“婶子,恁不要担心,灵秀妹子心眼灵巧,是个心里有主意的人,她在外面跑也是有她的事,不会出啥事的!”

张婶子说:“也是,你看她天天在外面疯,也都有正经事,没出过啥差池!”

英子说:“可不是嘛,要不说灵秀妹子心里有主意呢!”

张婶子说:“就是再心眼活络、有主意,自己的终身大事也得当回事啊!”

“灵秀就没跟您和俺叔说过她的亲事?”英子试探着问。

张婶子说:“没说过!俺和她大(爸)问她,她只说不要俺问!”

英子说:“那她有没有和恁说过她有没有心里的人?”

张婶子说:“这个可不敢胡说!一个大闺女,哪能有啥心里人?这可是见不得人的丑事!这要是叫咱庄户人家知道了,可不得笑话死,那闺女就没法活了!”

“哈哈哈——”听了张婶子的话,英子“哈哈”笑了,说:“俺婶子哎,你这思想还停留在解放前,还是以前的老思想嘞!兆歪(现在)早都解放了,都自由恋爱了,灵秀就是有个心上人也不是个啥事了!”

张婶子睁着两个大圆睛,不解地看着英子说:“解放了,就能自己找男人了?这都不算啥事了?”

英子说:“不算啥事了,只要两个人好,旁人都没权过问!”

“没权过问?她爹娘也问不了?”张婶子疑惑地问。

英子说:“只要是两个人中意的,爹娘也不能过问!”

张婶子嘴里“啧啧”着:“那还不反了天了?”

英子说:“不是反了天了,是解放了,大家都自由了!”

“解放了,自由了,就能不要娘老子管了?”张婶子还是不解!

“不是不要娘老子管了,是自由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了!”

张婶子还在嘟囔……

英子说:“俺今个来就是说灵秀的婚事的!”

张婶子一听是来说灵秀亲事的,立即喜得眉开眼笑,说:“这是好事,好事!”然后又接着说:“不过这事俺可当不了家,俺得让你叔过来听听!”随后她扯着喉咙对着厢房里的张老六喊:“她爹,你过来,快过来,英子有大事给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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