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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试考完回到她的住处，已经到了下午。回来前，人太多了，她很活道的在中途揽下一位骑电摩车的小伙，让其把她稍带在人少的公交站牌，那小伙人挺面善，就不拒绝地把她按要求送到了，那男孩要走时，她往人家手里塞着钱，人家坚持不要，而后就互留了联系方式，各自又多了一位朋友。
她回到房子里，就三个字“想睡觉”。喝了些水，要去睡时，波平来电话了，很关心地问她，考得怎么样，她考过试后，整个人看上去，心情倒是轻松了，至于到底考得如何，她心里多少有点底的，但她这个人有个特点，就是干过的事，没有干好，也不会给别人说自己没有干好之类的话，诚然，波平关心来了，那就是不负众望地回答了，她对他说考得还不错了。其实说到这里，她考试的时候，看到那纸卷上的试题，她整个心脏都是稳不准正确性地乱答，把那每道题ABCD或ABCDEF似是在心里抓阄似的统统选择了，直到时间到了，交卷子的那一刻她还处于昏浊的状态里，两个肩膀抬着头来，两个肩膀抬着头走，全然一副没有心劲的样子。
波平在那一头说要过来，可能到了五点多以后了，他们说好了，梦阳趁这还没过来就抓紧补一觉，把没有精神的脸面缓过来。
这一觉睡得很香，睡到快六点她才醒来。她把时间一看，波平要过来的时间早已超过了。她就在这头主动地问他，到底过来不过来？他没有变卦地说，马上就到了。
刚要挂断电话，波平在那头急忙地问：“你还没吃吧？十分钟后你往下走，咱一块去吃个饭。”梦阳确实有点饿了，顺心地同意了。
他们在前面那个巷子小卖部前碰头的。又是一个礼拜多的不见，波平好像更瘦了，嘴唇周围感觉变得更薄了，好看的双眼皮底下，透着说不上来的烦恼。
他们绕过一个巷子，在前面一个小饭馆里随意地吃了点食物，在这种境况里，没有派面，有的是还能有个人一起吃个饭说说笑笑就更好不过了，相对于经济优渥的人来说无非就去下个大馆子，充当个讲究的门面，颜面上的借光不会丢。若要真这样，那就要看彼此，或是单方也行，彼此更是不允的话，门面连手中正捧着要吃的一碗“麻辣线”都不济。
他们各捧了一碗麻辣线吃饱了，带着各自的满足感一路停停看看地向回走去。在停留的过程中，看上哪件好看的东西，或是看上哪件漂亮的衣服了，只能用手去摸摸，没有知心的金钱会跳出口袋任你魔术般地花销的。
当他们绕过那个小卖部，快走近那个胡同里的时候，突然波平从身后拉住梦阳，梦阳不以为然地转过身来，平淡如水地看着他，问：“咋了？”他红着脸许久说不上来话，噘着嘴一直说：“我我我……”把那“我”大胆地说着，相反的满脸后面涨红的羞愧挣破喉咙似的从嘴里吐不出来，眼珠子上面似是有片黄色的薄雾平整地透明地盖着。
梦阳从来没有看见过他这副窘态，提起手在他奓起来的胳膊上似是拍灰尘地说：“有啥就说嘛，有啥不好意思的，看把你脸聚得红地！”捂着嘴哈哈地笑着，右腿在跟前的墙壁上轻踢着。
他把手颤颤地塞进右裤兜里，又颤颤地往外移，路面上的光很有辨识度的照清，哦，原来是一张红板一百元钱，两边新蹬蹬地向中间卷起来，梦阳疑惑四起，为着根本没有见过的举动，他难堪地低着头，脸上被聚得更红了，拇指食指中指紧张地捏住，似是往她这边要送。她似是领会到了其意，把他手中的钱推到他裤袋跟前，转过身又往前走，还没迈开第一步，他在后面就拉她的后衣襟就说：“ 唉，我也这么大个人了，也不好意思给我妈要钱，这是人家今天给我的零花钱，我把它给你用吧。”似一股温暖从后背穿过心，让她无法阻挡地感动起来，鼻子酸楚地吸动，转过脸眼神充满激动地说：“我不要，你拿着用吧。”对他似是又加深地认识了一步，把眼前的这张黄色瘦弱的脸孔看得更是清楚了。
他虽然身体瘦弱，但是在性格方面，特像是个真正的男人，说出口的话，绝不会反了口地改变，他把那一张钞票抚平，拉近她的手递给她，并含蓄深沉地说：“你若不拿，你就是看不起哥，哥虽然在家里被夺了经济权，但不管多少，还想着给你使用，你在这城市里没有亲人，又是租得房，我能给你多少是我的心，再说了，哥还能饿死嘛，进了家门就是床，就是热呼呼的饭。”他真诚地诉说着，用温暖的手摸起她的头，会心地笑起来，充满整张脸，似是在这之前的烦恼都被冲掉了。
回到房子里，他又把刚才那一百块钱来历说起，揭开里面不为人知的心酸，还有作为男人要本身尊严的各种复杂心理，都包含在这一张钱里似的，他冷冰如霜地说：“阳，你知道吗？我一个大男人啥事也不干，我妈给我钱的时候，我都没有脸去接，每次接的时候，都是双手打着这张没有本事的脸去接，还有，我娃，我每次要带他出去玩，他都不跟我出去，他姑若在的话，就会每次不落地出去，连我染都不染，你知道为啥吗？他爸手里没有现钱给他买东西，我娃都看不起我呀，你说我在家里还有尊严吗？！”他说完，目光无神地看着梦阳，似是快要流出眼泪来了，为自己做人的不成功，更是做父亲的不成功，感到无比地自卑、无能、苦恼！
房中的光线真得很暗，估摸在乡下也不会有这样的灯光，这样的环境。被说出的不堪的现象，让他情绪大紧张，全身的血液似是反倒流淌，让他整个知觉都泡在深陷的泥潭里，被围困着摆脱不出来。他抽动着身子，没有肉的皮包骨头的身子像张网似的在那桌子前张弛起。梦阳给他倒了杯水让他喝，他都死人一样地坐着不动，脸上就像过去年代闹饥荒似地惶恐。
梦阳把充过电的热水袋递到他的手里，他似是碰到了热度，脸上抖了一下，有警觉地望向跟前的人。他拿过热水袋，抱到怀里，苦涩地缩动身子，上下痉挛被慢慢地舒展开了。
梦阳变得温柔起来了，不像以前还有时骂他，好的脸色每次由着心情去给他，可是这次不同了，似是把这眼前的人更加知根知底了，她搂着他的后脖子，轻柔地说：“哥，你把身体要养好呢，等身体好了，你就可以重新干个事业了。”他把眼睛往上一翻，心情稍有好些了地说：“那有那么简单，你哥以前的威风，这几年被身体都磨完了，没有气势了。”
梦阳在这个时候，也会懂得安慰人了，一下子像变了个人，把以前的古灵精怪性格，也很有深度地表现出来了，很有知识地说：“语速则不达嘛。”说完两眼里闪动着明亮的光。
又经过这一晚上，到早上的时间，李筠打来电话了，那边明显是有人声，电视机的声音和人说话的声音，都在里面混合地乱嚷起，再加上他正说话的声音，他来电话就是很简单的问候，问她考得如何，问她干什么，她把自己性格上的特质表现得很到位，即使不好，也会不失颜面地说好。有时，她自己也会给自己打个深深的问号，为什么要这么说呢？说得好了，自己就会踩上高吗？说得不好了，别人就会仰视你吗？把每天都要洗脸的双手晃在眼前仔细地看，手上的纹理尽收眼底，就是有一颗水珠没有拭净，也毫不影响手的作用。
快到夜晚十一点里，李筠又来电话了，他要过来，但梦阳说她在姐姐家里住着不方便，他也就取消了过来的念头，彼此加起来就那么几句没有香水的话就结束了，也就勉强地挂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