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立成的叛变,给江城地下党组织带来严重破坏,各项活动已处于停止状态。好在上级领导做出准确判断,及时发出通报,让所有与刘立成有过联系的同志及时转移,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被捕。
就在通缉抓捕王德新的过程中,警察局长听到这个消息后大惊失色,他当即想到了那天晚上的酒席和第二天早上的车祸。
他心中自语,“妈的,我就说不会有这么巧的事!哎,真没想到这个王大副竟然是……”当初小舅子的事,他们还真帮了忙,心里一直很感激他们,本打算再找个时间请他们来家里好好喝一顿呢。怎料会有这种事情发生,让他也处于不利的局面,这事他不敢对任何人说,可又不甘心吃这么大个亏。
按照上面的要求,他派出了所有警力配合军警搜查共党分子,心里却始终不安,担心哪里出现漏洞,把自己牵扯进去。这些天他吃不下饭,睡不好觉,睡着了就做噩梦。
高世龙距离王德新家已经很近了,是径直走过去,还是绕过去,他一时拿不定主意。附近的便衣特务,有的来回走动,有的在原地不动,监视过往行人。他知道现在想要见到嫂子不容易,可总得想个办法,不能白跑一趟啊?
高世龙决定不能就这样无果而归,不管怎么样,都应继续往前走,到他家门前,看情况再做进一步打算。于是,他没有停下脚步,直接向王德新家门前的小路走过去。就在这时,发生了一件让他意想不到的事。也就是这件事,促使他见到了王德新的妻子和女儿。
这是一次极不寻常的见面。是王德新的女儿遭受病痛折磨,带给他们的机遇,也是因为高世龙坚持不放弃,救治了王德新的女儿。
正当高世龙没有停下脚步,沿着这条道,径直向王德新家走去的时候。
他家的院门突然打开,一个男人出来,对门外的两个人说:“你们赶快到附近找个郎中来!”可那两个人好像并不在意,漫不经心地回问:“怎么了?要找大夫干嘛?”
紧接着一个女人抱着孩子跑出来,后边跟着另一个男人要把她拉回去,门外的三个人看到了,也一起上前把她拦住。
女人大声哭喊,“快来人救救我的孩子!”无力的她,抱着孩子坐到了地上,哭着哀求那几个人,“求求你们了,救救我的孩子吧!呜——”女人大声痛哭。
高世龙马上意识到王德新的女儿可能病了,他顾不上许多,抬腿往那边跑去。一个便衣特务拦住了他,“站住,你要干什么?”
“你们不要拦我!我是郎中,我得去救人!”
门外边的几个人也看到了高世龙,看到他身背的药袋上写着“行医卖药”的字样,其中一个向同伙摆手,喊道:“让他过来!”那个特务放开了手,高世龙快速跑过来,王德新的妻子看到跑过来的是个郎中,带着哭腔说:“大夫,快救救我的孩子吧!”
高世龙跑上前,看到女孩口吐白沫,全身抽搐。他立刻蹲下,用双手轻轻按摩女孩的太阳穴,接着又按摩印堂、内关等穴位。女孩停止了抽搐,睁开眼睛看看周围,哭着推开高世龙的手,“大坏蛋,别碰我!”
“小兰,这个叔叔不是坏人!他是给你治病的大夫!”妈妈流着泪对女儿说。
“孩子在发高烧,快到屋里,给她退烧!”高世龙起身从女人手里接过女孩,往屋里走,女孩知道他是大夫,没有拒绝。
根据女孩的病状,高世龙判断,昨天敌人肯定是到他家里,疯狂地搜查,孩子受到了惊吓。
一进门,他看到家里四处混乱,箱柜门都敞开着,东西扔了一地,他知道这是敌人在翻找有关资料。他抱着孩子直接进入卧室,把孩子放到床上,告诉女孩躺着不要动,摘下挎在身上的药袋,对女人说,“大姐,打盆凉水,拿条毛巾过来。”
两个便衣特务也跟了进来,女孩看到了指着他们说:“叔叔,他们是大坏蛋,不让他们进来!”高世龙回身看一眼他们说:“你们是干什么的?怎么把孩子吓成这个样子?”
“干你的正事,一个臭郎中,管那么多干嘛?”其中一个人恶狠狠地说。
“他们都不是好人,你看看,他们把我的家给弄成了什么样子了?我闺女就是让他们给吓的!”王德新的妻子端盆水拿着毛巾过来,愤愤地说。
“你胡说什么呢?你男人都干了什么,你不知道吗?”另一个特务对王德新妻子大声呵斥。
“你们先不要争吵,这样好不好?这孩子已经都被吓病了,她可能看到你们就害怕,二位是不是先回避一下?”高世龙接过水盆和毛巾,对两个特务说。
两个特务,对视一下,其中一个特务说:“少管闲事,老实地干你的活!”他们没有走开的意思。
王德新的妻子气愤地说:“孩子都被你们给吓病了,大夫给孩子治病,你们还在这威胁他,你们还是人吗?”
听到女人在骂他们,一个特务要上前教训女人,另一个拉住了他。这个特务可能也觉得没有必要在这盯着,一个素不相识的郎中,也不可能整出什么事。他拉着那个特务往外走的时候,对高世龙说:“你小子再敢多管闲事,小心我们把你抓起来!”
高世龙没有理会他们,把手中的毛巾用凉水浸透,拧到半干,敷在女孩的头上,对女人说:“大姐,您放心,多敷几遍孩子就能退烧。我再给她配些药,您按时熬给孩子喝,会好的!”
“谢谢您大夫!多亏遇上您这位好心人,救了我女儿,谢谢您!”
高世龙向门外看了一眼,两个特务正站在门外监守,他示意女人去把门关上。女人关上门回来,高世龙让她来给孩子做冷敷,说他要给孩子配药。
女人接过毛巾的时候,高世龙轻轻叫了一声“荷花嫂子,”还没等他接着说下句,女人惊慌地问:“你是?”
“嫂子,您别放声,仔细听我说。我是德新兄的同志,是他让我来看您和孩子。您放心,他现在很安全!”
王德新的妻子刚一听到郎中叫她“荷花嫂子”十分惊讶,这里怎么会有人知道自己的小名,难道他是?听高世龙说完后面的话,她的眼泪,如雨水般倾注流下。
原来,在高世龙出来前,王德新告诉他,如果有机会见到我妻子,你就叫她“荷花嫂子”,她就会知道是我让你去找她。荷花,是你嫂子的小名,她出生时,她家房前的池塘里开满了荷花,她爹对她娘说:“咱闺女的小名就叫荷花吧!”在江城除了我,没有第二个人知道她的小名。
高世龙告诉嫂子,德新兄让我转告您,不能在江城长久地住下去,要找机会带着孩子返回山东老家。
不过,现在您先不要去考虑这些事,把孩子照顾好,你俩安全了,德新兄就没有了后顾之忧。您放心!我们会把德新兄转移到一个安全的地方。等到事态稳定下来,我们再想办法把您和孩子送出江城,让您和孩子安全地返回老家。
说话中,高世龙给孩子配好了药。他出来时药袋里正好带了黄芪、栀子、茯苓、薄荷等中草药,他按比例配好了几副药,交代嫂子用法用量后,说:“嫂子,我不能在这里时间长了,您一定要稳住,不要去招惹那些坏人!如果明天没有特殊情况,我给孩子再带几副药来。”
“谢谢您!德新有您这么好的兄弟,我就放心了,您告诉德新不用担心我娘俩,照顾好他自己。”她又一次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打开门,高世龙为了不给敌特留下疑虑,说:“大姐,按我说的方法给孩子吃药,不行的话,我明天有时间再来给她瞧瞧。”
“谢谢您,大夫!明天您还是再来一趟吧!我现在手里也没有现钱,下次一块给您,行吗?”
“可以,什么时候给都行!我常在街上行医卖药,方便的时候我就过来。”
两人默契的对话,没有流露出任何破绽,门外的特务也没有质疑刁难他。高世龙急匆匆往回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