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润符死的第三年,也就是一九六七年,郑博生的父亲和一名社员出差到邢台给生产队办事。不巧,赶上了百年不遇的大地震,死在了外头。
不到三十岁的年轻媳妇守了寡,乡亲们握着陈翠花的手直叹息摇头。有的劝道:“博生妈,想开些,趁着年轻,以后再走一步嘛!”说合的人多了,消息很快传到郑福达耳朵里,郑福达打起了鬼主意:博生才两岁,他娘要是一走道儿(再嫁人),带走孩子吧,这日后姓不姓郑还真不好说呢,这样,老郑家就少了一条根,太不划算了,不行!不让她带走孩子吧,这日后还不是我的累赘?长大后和我的老大老二争扯家产也不是没有可能。当前最稳妥的办法,就是先稳住这小娘们再说。
主意打定,郑福达试探着陈翠花:“他老婶,以后怎么打算哪?”
陈翠花一边斟茶一边流泪:“他爸这一走,我们孤儿寡母的,还能有什么办法?走一步说一步呗。”
郑福达一眯缝眼:“有没有打算再走一步啊?”
陈翠花默认地低头。
“你年纪轻轻,再走一步也是应当,我郑家也不拦你,只是我兄弟尸骨未寒,你走一步的事怎么着也得消停个一年半载的再说也不迟吧?但我要事先讲明:博生到了哪都是我郑家的骨血,这点你要心里有数!”郑福达边敲软鼓边下狠锤。
陈翠花是个爱面子的人,再说,走一步的事也急不得,就借坡下驴地点了一下头:“就依他大伯的吧。”
稳住了陈翠花,郑福达又盘算着下一步:最好等博生再大大再放这小娘们走,用什么办法才能留住这小娘们呢?他在屋里踱起了四方步。想着想着,他的眼睛里放出凶光:你这小娘们不是爱面子吗?那我就瞅准机会办了你,让你有苦说不出,木已成舟后看你怎么办!福胜(郑博生的父亲),为了保住咱郑家的根,我要对不住你了。
一只老鼠从地洞口探出头来,先用鼻子嗅嗅周围的空气,感觉没有什么危险,然后快速地钻进对面的橱门里。
为了做到人不知鬼不觉,郑福达精心配制了迷药,等待机会下手。
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一次,陈翠花患了感冒。郑福达看了看说:“吃副汤药,发发汗,睡一觉就好了。”熬药时,郑福达把迷药加了进去。
圆圆的月亮像个钟表,在天上不紧不慢地走着。银辉让树林投下长长的影子,阵风吹来,树叶子“哗哗”作响。
郑福达像个幽灵,从梯子上翻过院墙,跳到陈翠花的院子里。看门的两条狗“汪汪”叫着蹿过来,见是郑福达,便不叫了,摇晃着尾巴嗅着郑福达的裤腿。
郑福达把事先准备好的两个夹肉烧饼扔给狗,然后攀上窗台,用小刀拨开窗门,溜进屋内。
陈翠花睡得很沉,她做梦也没想到丈夫的亲哥哥这会儿把她剥得一丝不挂,借着月光,瞪着贪婪的眼睛,正欣赏着她身体的每一个部位,抚摩着她滑润如玉的肌肤……
郑福达事先吃足了春药和补药,又正值三十如狼四十如虎的年纪,性欲特别旺盛,他一次又一次地趴在陈翠花的身上,尽情地发泄着兽欲。
直到第一遍鸡鸣,郑福达才满意地越窗翻墙离去。
橱门里,传来老鼠偷吃油的“吱吱”叫声。
第二天下午,陈翠花昏昏沉沉地醒来,明显感到下身不适。解小便时,下身又钻心地疼痛,她一下子惊出一身冷汗,头脑也清醒了一大半。耸耸鼻子,闻到屋子里有一股淡淡的麝香味儿。再联想到自己得病时,郑福达好说歹劝,以看病为由,让博生先跟着他大娘的情景,心里就明白了一大半。
“天打雷劈的郑福达,你兄弟尸骨未寒,你就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来,你日后不得好死!”陈翠花一边愤愤地骂着,一边穿好衣服,径直来找郑福达。
郑福达正坐在炕上喝酒。桌子上摆着四碟菜:香菇烧牛柳,红烧鲤鱼,脆皮鸡块儿,炝嫩黄瓜。见陈翠花挑帘进屋,便热情让座:“都好利索啦!快坐下吃点菜,锅里还温着银耳莲子羹呢,一会儿喝了补补身子。”
“博生呢?我来接博生。”陈翠花不接郑福达的话茬,冷眼相问。
“博生跟他大娘去我连襟儿家了,你就放心吧。”见陈翠花脸色阴沉,郑福达小心应付着。
“立即把博生接回来!我要带他走!”真见了郑福达,陈翠花准备好的一大堆儿骂人的话一句也没骂出来,只是激动得嘴唇直哆嗦。
“走?!往哪走?”郑福达穿鞋下炕。
“这儿你管不着!我们娘俩儿爱往哪去就往哪去!”陈翠花羞恼的泪水冲出眼眶。
“他老婶,我们事先已经说好了的,等我兄弟的尸骨凉凉,等博生再大大。你往哪走我决不拦着,可现在不行!”郑福达见陈翠花语气坚决,也拉下脸来。
“你别猫哭耗子假慈悲。你口口声声说你兄弟尸骨未寒,你讲兄弟情份了嘛?”陈翠花气愤的胸脯急剧起伏。
“他老婶,这红口白牙,你说话得有个凭据,说良心话,我对你们怎样?”在吃喝穿方面,郑福达的确对他这个唯一的兄弟媳妇很照顾。
“良心?!你为我看病的时候还讲良心?”陈翠花鼻子哼哼着,直冷笑。
“为你看病?为你看病怎么啦?也错啦?”郑福达故做镇定。
“你自己做过的亏心事,你自己知道!”陈翠花两眼冒火,但那事羞于不能直接说出口。
“亏心事?我做了什么亏心事?”郑福达老着脸,装疯卖傻。
“挑明了说吧,昨儿晚上你在我屋里都做什么啦?”下身条件反射似的疼痛让陈翠花脸红了红。
“他老婶,我除了看病,什么都没做啊。”郑福达还想硬撑着。
“什么都没做?!郑福达,别装了!我那两条狗要是换成别人,说什么也进不了我的屋。”陈翠花不想再跟郑福达打哑谜,单刀直入。
“这么说,你非要赖我了。”见瞒不过去,郑福达撕下伪装。
“不是赖,是事实。郑福达,你也算庄上有头有脸的人,你怎么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来!”陈翠花一屁股坐在炕沿上,颤抖着身子,呜呜大哭。
“你怎么一口咬定就是我呢?”郑福达心里直纳闷儿,自己配制的迷药自己心里有数啊,这小娘们儿怎么就发觉了呢?
“你去闻闻,我的屋里现在还都是麝香味儿,那种名贵的东西,除了你,庄上谁家有?!”
“这可说不好,那东西虽说名贵,也不见得就我这儿有啊!”郑福达觉得这些还不足以证明就是他的理由,还要死扛到底。
“别再抵赖了,都在一个庄上住着,谁家大门朝哪开,谁家锅台在哪盘,谁心里没有个数!再说,那两条狗要是看见外人进来还不把他撕成八瓣儿?”陈翠花怒视着郑福达。
“就算是我吧,你打算怎么样呢?”郑福达不得不打开窗户说亮话。
“怎么样?!我要是万一怀上你的种,你让我没脸活,我就跟你拼个鱼死网破!”这可不是一句气话,陈翠花已经做好了这样的打算。
“这个你别担心。麝香是最好的避孕药材,我拍着胸脯担保,绝对没问题。”这时的郑福达由无赖变成了无耻。
“郑福达,你也真够无耻的。你这么做,简直禽兽不如啊你!你还有人伦吗?你对得起孩子他爸嘛你?……”陈翠花越说越急,越急越气,一阵头晕,栽倒在炕上。
郑福达不愧是医生,遇乱不慌,急忙端来银耳莲子羹,扶着陈翠花喝了几口,见陈翠花睁开了眼才说道:“他老婶,都是我的不是,可我这么做也是为了郑家呀!我向你发誓,只要有我郑福达在,你们娘俩儿往后的吃穿用我全包了。”
陈翠花一把推开郑福达:“没有你,我们娘俩儿照样活!告诉你郑福达,以后不许你再碰我!家丑不能外扬,这件事到这算一站,要是万一有了事,我就跟你没完!”
“好好好!都怪我当时糊涂,都是我的不对,一切都包在我身上。”郑福达把胸脯拍得啪啪响。
事已至此,还能怎么样呢?为了孩子,为了自己的声誉,心字头上一把刀──先忍了吧。陈翠花走到酒桌前,倒满一杯白酒,一仰脖喝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