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这是刻在中国人骨子里的信仰。天麟的父亲虽然是个理发匠,但是是一个有学问的理发匠,他在年轻时曾是全村的骄傲,成绩一直名列前茅。高中时期也是学校乐队的主唱,曾经被观众要求连续唱了18首歌,不唱不让下台。但是天不遂人愿,在他参加高考的那一年,父亲旧病复发去世了,他又是家中长子,不得不从河南大学物理系退学,担起生活的重担。因此,天麟一出生,他的父亲就在他身上寄托全部希望。天麟刚会爬着走的时候,父亲就用粉笔在地上教他写简单的汉字。稍大一些,天麟更是被父亲逼着学习《新华字典》。最让天麟痛苦的是,每当“奥特曼”快要播放的时候,父亲总会让他写完一整张A4纸的汉语拼音,才让他看。刚开始他就拼命地哭,以此换取看电视的机会,后来这招也没有用了。
人是时代的产物,环境的变化对人的影响是深远的。乡镇企业的快速发展,加剧了村子里的贫富差距。物质条件好的孩子不爱读书,物质条件差的孩子由于父母外出打工,疏于管教,也不爱读书。村子里还时常流传着某些富翁没念过书,依旧可以发大财的英雄事迹。因此,只有部分有远见的家长会逼着孩子好好读书,这里面有工厂主,教师,搬运工,传统手工业者,也有地地道道的农民。
到了初中时期,天麟早已经养成了爱读书的习惯,整个小学六年时间稳居年级第一的他,早已经享惯了众星捧月,万人仰慕的感觉。正当他沉浸在初一分班考年级第一的荣誉之中时,第一次月考也悄然来临。在公布成绩和名次后,天麟大失所望,他居然跌倒了年级第五名。尤其是当他看到之前成绩一直不如自己的王青峰居然比他总分高,是年级第四名,他心中有些五味杂陈。王青峰本就聪明,加上要在笑笑心里树立高大伟岸的形象,在学业上也不曾懈怠,这也是他这次考试成绩优秀的根本原因。正如《增广贤文》所云,“有意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
由于村里面经济发达,人口也多,所以镇二中就设在村里,升到这个中学的初一学生主要是公办一小和二小,以及一所私立学校的学生,加上周边村子零星的几个学生,一共有四个班,共计两百多名学生。每个学校的学生都有自己的小团体,各个团体之间都在明争暗斗,一方面想要吸纳更多的伙伴,另一方面都在争做年级老大,想要称霸整个年级。
天麟毕业于公办一小,因为成绩优秀,一开学就被班主任委任为七一班班长,协助老师管理班级事务,其他班委一概没有,说是后面根据学生特点再设置,这无疑给天麟增加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七一班主要由二小的学生组成,这里面还有一个膀大腰圆,力大无比的混世魔王,号称二小“战神”,扬言单挑没怕过谁。大家都叫他龙龙,一头自然卷的短发,浓眉大眼,身材魁梧,曾多次在众人面前欺负其他同学,总是一副恶狠狠的样子。每次上自习课,他总是带头说话,搞得班里乱哄哄的。天麟一时摸不清对方的实力,也不想贸然起冲突,也没有找到好的处理方法,索性当作没看见,任凭班里鸡飞蛋打,混乱如麻。
一天,坐在天麟前面的周文彬同学实在忍无可忍,突然转过头对着正在写作业的天麟一脸鄙夷地说道:“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这突如其来的责骂,让天麟气得牙痒痒,真想揍他一顿。但是理智让他并未动手,天麟默不作声,依旧继续写作业。这周文彬曾是二小的学霸,人称“奥数小神童”,曾在全国奥数比赛中拿过奖。他长得白白嫩嫩,圆圆的脑袋上,戴着一副黑色边框的圆眼镜,乍看起来,还真像个小博士。
隔天,一身书生气的周文彬又当着天麟的面说:“只要是你会做的数学题,我都会!”说完,还“哼”了一声。天麟的脸上略过一丝不快,但仍不理会。当天下午,天麟找到班主任一脸笃定地说:“我建议让龙龙同学做班级的纪律委员,他一定会胜任的。”班主任先是吃惊,然后直接拒绝:“他每天喜欢捣乱,自己都不守纪律,怎么做表率呢?”天麟坚定地说:“不让他做纪律委员,我也不当班长了。”班主任一听,只好勉强答应。
自从龙龙做了纪律委员,他刚开始在自习课上还是喜欢带头说话,可是每次刚起了头,其他同学就滔滔不绝地讲起逸闻趣事,稍不留神,就炸开了锅。他碍于面子和维护自己的权威,只能不情不愿地大声吼道:“不要再讲话啦!谁再讲话,我揍他一顿!”其他跟风者看着他凶神恶煞的样子,就像受了惊的鸟,缩着脖子,封起嘴巴,老老实实地拿出作业本。渐渐地,自习课的纪律越来越好,大家都老老实实地写作业了。
天麟则铆足了劲要在期中考试时一举夺回年级第一。为此,他每天都会提前预习各门功课,每天坚持做一道数学压轴题,睡前必把当天学过的历史或者政治课文背熟。就这样,他走路时在思考数学题,吃饭时在思考数学题,上厕所时也在思考数学题。等期中考试成绩出来后,天麟成了年级第二,总分比第一名少了一分,英语比第一名少了30分,但是数学还是比周文彬低了10分。第一名是隔壁村的马齐辉,也是敖天麟的小学同学。在正整个小学时代,马齐辉都是寂寂无名的存在。他比同龄人矮半头,浑身上下肉嘟嘟的,皮肤黑油油的,在阳光的照射下,总是亮闪闪的,平时不爱说话,但也是个鬼机灵。
敖天麟不会想到从此不管他如何努力学习,年级第一再与他无缘。而沉浸在学业和爱情双丰收里的王青峰也不会想到,自己以后会深深地陷入爱情的漩涡里无法自拔,好成绩,好学校都与他无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