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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璐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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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504/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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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畔》连载

第四章 祖传的大铁锅

《南乡子·登京口北固亭有怀》中有云:“天下英雄谁敌手?曹刘。生子当如孙仲谋。”

自古创业容易,守业难。每一个成功的父母都想把自己的孩子培养成可以守住祖宗基业的人才。

青峰自从和笑笑好上之后,心思自然不在学习上了。他每天不是绞尽脑汁要写出与“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可以媲美的精美情书,就是想方设法找一些可以让乐乐开心的事情。为此,他不少央求天麟帮他写情书,天麟也不好拒绝,只能勉为其难。

那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青峰叫上天麟一起去河滩边秋游,同去的有李笑笑和她的一个闺蜜。笑笑的闺蜜名唤刘翠花,真是人如其名。她常年剪着一个波波头发型,头发不知是自然黄,还是染的,总是一头淡黄色,配上她黑里透红的皮肤,总有一种厚重的乡土气息。她那淡淡的褐色眉毛下藏着一双黄豆般的小眼睛,在她那张如烙饼一样的大脸上显得可有可无。她时常穿着一件褪了色的红色外套,下面套着紧身牛仔裤,走起路来喜欢微驼着背,偶尔还会留着清鼻涕在嘴唇上呲溜——呲溜地滑动。因此很多男生在互相打闹时,总说“你媳妇是翠花”,被说的那个总感觉自己受到了奇耻大辱一般。说来也奇怪,刘翠花在男生当中十分不讨喜,可是在女生中间人缘极好。

他们四个各自骑着一辆单车,载着可乐,辣条之类的零食,在林间小路上有说有笑地前行着。这时节,夏天的暑气刚刚退去,西北的冷风还未到境,正是一年中舒适惬意的时候。

乡间小路两旁是成片的玉米田,绿油油,金灿灿,风中都带着玉米的甜味。从村子中心向东到河滩有两三千米远,穿过快速公路后,小路两边都是高大的杨树,刚好形成一个巨大的绿色斗篷,人走在下面宛若穿梭在画廊中。很快,他们就到了河边,此时还没秋汛,水依旧十分清澈。河的西边是高高的土堤,上面长着成簇的喇叭花,野菊花,以及一些叫不出名字的小花,常有蓝色的,黄色的,黑色的蝴蝶在上面萦绕。河的东边是一大片的桑树林,天麟总是喜欢和一些朋友在那里玩捉迷藏,或者迎风奔跑。每当夕阳的余晖落在桑林上,所有的人都会停下来,驻足观赏这层林尽染的美景。

天麟一行人找到一块儿空地,把自行车扎下后,拿出一块桌布,把零食放在上面,就坐在边上聊了起来。

翠花一边喝着可乐,一边呲溜着清鼻涕,看着远处的河里面的野鸭子:“天麟,你有喜欢的女生吗?有的话,我可以帮你联络联络。我和很多女生都说得上话。”说完,一脸坏笑地看着天麟。天麟被这突然一问,脸瞬间就红了起来,结巴着说:“没有啦!”笑笑打趣说:“瞧!人家是三好学生,怎么会跟咱们一样。”说完,还俏皮地对着天麟笑了一下。青峰赶紧打圆场:“天麟这最近忙着学习呢?咱们别把他带偏了,都是朋友,多为对方考虑考虑。”

翠花识趣地笑了笑:“可不是嘛!你们男生可别小瞧我这样的。我这样的女生到了沿海大城市,那可都是抢手货。”说完,她又嚼了一口辣条,一边吃一边说:“听说那些发达地区的女生很开放的,像我这样的,在那边就是淑女中的淑女,是男生眼中的香饽饽。”说着,她有偷偷瞄了一眼天麟,呲溜了一下鼻涕。

天麟看着远处的飞鸟,心想翠花可真会编,这都能编出来,他是打心眼里一百个不相信。

这时笑笑突然说:“咱们去河边捡鹅卵石吧!”说着就一把拉起了青峰。看着青峰和笑笑在河边有说有笑,嬉戏打闹着。天麟也不想靠近,就在原地用鹅卵石打起了水漂。翠花则继续大口大口地吃着零食。不一会儿,青峰就捧着一堆红红绿绿地鹅卵石回来了,看着在夕阳照耀下一闪一闪的鹅卵石,他们都开心地笑了。就这样,平静的日子一天天过去。

一个周六的早晨,青峰和天麟早早起床,约好了一起去找赵田军打乒乓球。此时的田军已经从家里搬出来了,和父母,姐姐以及堂姐一起住在村北的一个废弃工厂里。这个工厂听说是六七十年代的炼钢厂,后面不知什么原因废弃了。田军的父亲就租了下来,把家里的生产设备搬到这个工厂里了。这个工厂有两个门,西边对着镇二中的操场,东边对着大马路,车间在西边,是个一百多平方米的小平层,车间的东北面是一个二层的单身宿舍,楼下杂草丛生,整个院子空落落的。天麟推开西边锈迹斑斑的大铁门,迎面扑来一阵刺鼻的塑料味,见里面没人,就大声呼喊:“田军!田——军!”这时,从车间里走出一个身穿灰色工装,满身白色粉末的中年男子。他用手拨了拨自己的板寸头发,笑呵呵地说:“你们是田军的同学吧!他还没起床呢?你们去东北角的二楼看看,他也该起床了。”天麟有些尴尬地说:“叔叔好!我们今天约好了去打乒乓球的,可能我们来早了,再等会儿吧!不着急!”中年大叔顿了顿,看了一下手腕上的表:“现在都九点了,你们去把他叫醒,睡懒觉不好!”天麟和青峰只好一路小跑着去单身宿舍楼。到了楼下,他们又喊了几声,仍不见有人答应。于是他们就扶着生锈地铁栏杆,踩着铁皮楼梯到了二楼。这是老旧的房子,他们趴在第一间宿舍的窗户上,透过镶着蓝色木框的玻璃,看到田军和他的姐姐以及堂姐都穿着睡衣躺在一张大的通铺上,还在酣睡之中。这时,青峰轻轻地敲了敲门,田军终于醒了,一看是天麟和青峰,不好意思地说:“你们到楼下等我一会儿,马上就来。”天麟和青峰看到他和两个姐姐同睡,也是一脸尴尬,不敢多看,快速地跑到下面空地上。青峰一脸同情地对天麟说:“我也有两个姐姐,也是在她们毕业后,才一个人独占一个房间的。”

没一会儿,田军就穿好衣服下楼了,对着天麟和青峰说:“你俩吃早餐了吗?再等我一会儿,我稍微吃点东西。”我俩都说吃过了。见状,他推开一楼的一扇门,进去了,不一会儿就捧着一碗粥出来,手里还拿着根香喷喷地油条,一边吃一边和我们说话。他用油条指着天麟身后的一口直径大约一米的铁锅说:“你们看!这是我们家祖传的大铁锅,从太爷爷时一直传下来。我爸说虽然现在做饭不用这口锅了,但是一定要保存好,用来铭记我们家之前的艰难岁月,说不管将来做多大的生意,都不能丢弃这口锅,不能忘本。”看着这口三四十厘米见深的大铁锅,天麟和青峰都一脸惊愕。天麟不由得想起自己家目前还是在艰难度日中,而田军家已经把工厂越做越大了。

赵田军的父亲叫赵振华,是六十年代出生的人,到零几年的时候已经有四十多岁了。他中等身材,圆眼大耳,精明中透着朴素,对田军的要求极高。他平时不允许田军乱花钱,只有在逢年过节才给他添新衣服,平时要求自己和家人同工人一起吃饭,一起干活。天麟好几次看到田军和工人们一起下料。

看着眼前如此破败的工厂,天麟和青峰,甚至连田军都不会想到,不出两年,这里就被赵振华买下来,翻修成了村子里数一数二的大型工厂,有一流的设备,一流的办公室,一流的厂房,创下多个村内第一。

由于天麟和田军经常一起打球,讨论学习问题,赵振华逐渐对敖天麟有了深入地了解,因此生出了一些别样的想法。

天麟的球技比田军略好一筹,学习也是强出一大截。因此,深得赵振华的喜欢,他曾多次当着田军和众人的面夸耀天麟聪明有才华,更是吩咐门卫让天麟可以随意进出他的工厂和车间。这本是天麟和田军美好友谊的证明,谁也不会想到,一年后田军会把本来已经当成当成亲兄弟的天麟,视作仇敌。他在父亲日复一日的攀比下,逐渐对天麟生出了一些隔阂,最终也葬送了这份纯真而美好的友谊。

正如《红楼梦》中所云:“美中不足,好事多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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