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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秋潼站在老胡的工作室里，手指轻轻抚过钢琴的黑白键。阳光从落地窗洒进来，将琴键染成金色，像是撒了一层星光。这是她第一次离自己的明星梦这么近——那个从六岁起就藏在枕头下的梦。那时在云岭县的外婆家，她总把旧床单披在肩上，对着镜子模仿电视里的歌手，直到月光爬满窗台。
"试试看，"老胡靠在墙边，手里端着一杯咖啡。他的工作室藏在旧城区的巷弄里，墙上贴满褪色的乐队海报，角落堆着断弦的吉他，"随便弹点什么。"
林秋潼深吸一口气，指尖落在琴键上。第一个音符响起时，她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被唤醒了。那是她八岁生日时，用攒了半年的零花钱买的第一盘磁带；是十二岁那年，在青川中学的元旦晚会上，因为紧张唱破音被全班嘲笑的夜晚；是十五岁时躲在医院厕所，用口红在镜子上写下的"我要当明星"。
"即使天空在哭泣，
我们也要相信阳光..."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但琴声渐渐变得流畅。老胡的眼睛亮了起来，他放下咖啡杯，走到钢琴旁。他的影子投在琴键上，像一只收拢翅膀的鹰。
"不错，"他说，"但还不够。" 他忽然掀开钢琴盖，露出泛黄的琴槌，"知道为什么这架钢琴音色特别吗？它的琴弦是用二战时的炮弹铜熔铸的。"
林秋潼的手指悬在半空。她想起在青川县读书时，那些男生把她的歌词本扔进垃圾桶，说她是"山沟里的野鸡想当凤凰"。那时她蹲在厕所隔间，用圆珠笔在手臂上画满音符。
"音乐不是技巧，"老胡的手指突然砸向琴键，爆发出暴雨般的和弦，"是愤怒！是你在青川被霸凌时的委屈，是你被关进疗养院时的绝望，是你他妈想撕碎这个世界的冲动！"
玻璃窗在震颤，阳光碎成满地金箔。林秋潼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结痂的伤口又渗出血珠。她猛地按下琴键，唱出那句藏在心底十年的歌词：
"我要站在最高的舞台，
让所有嘲笑过我的人仰望！"
琴声戛然而止。老胡盯着她手腕上未愈的伤痕，忽然笑了："这才是你该有的样子。"
工作室的门突然被推开，刘坚铖走了进来。他今天没穿白大褂，黑色高领毛衣衬得下颌线愈发锋利。自从三个月前那个雨夜，他把她从疗养院带出来后，就像一道沉默的影子始终跟在她身后。
"你的血常规报告。"他将文件夹放在琴盖上，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抗抑郁药导致的血小板减少，再这样下去，你上台可能会晕倒。"
林秋潼攥紧裙摆。她记得两周前的深夜，自己在浴室割腕时被他撞见。他没叫救护车，只是沉默地包扎伤口，最后说了句："要死也等开过演唱会再死。"
"有个好消息，"刘坚铖抽出文件第二页，"星辉娱乐对你的试唱很感兴趣。"
林秋潼猛地抬头，发现他嘴角有极浅的笑意。这个总冷着脸的青年，此刻眼里竟映着琴键上的星光。
"条件是签约前整容，"他递过合同，"开内眼角，垫鼻梁，削下颌骨。"
老胡吹了声口哨："典型的造星流水线。"
林秋潼抚摸着合同上"林秋潼"三个字，突然想起在青川中学的操场上，她曾用树枝在沙坑里一遍遍写自己的名字。那时的沙粒粗糙磨手，却比此刻的铜版纸更真实。
"我要用本名出道。"她听见自己说。
刘坚铖挑眉："想清楚了？这意味着你要带着所有过去站到聚光灯下——青川县的霸凌、疗养院的病史、还有..."他瞥了眼她手腕。
"还有这个。"林秋潼突然扯开衬衫纽扣，露出锁骨下方纹着的胡杨树——那是出院那天，刘坚铖带她去纹的。墨色枝干逆光生长，在苍白的皮肤上扎下倔强的根。
工作室陷入寂静。老胡突然大笑起来，抓起吉他弹出一段狂野的solo。玻璃窗外的麻雀惊飞而起，羽翼掠过琴键上的星光。
而在三条街外的星辉大厦顶层，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正按下录音笔："重点关注17号候选人，她有爆点——整容拒绝、病史、还有..."他盯着监控屏幕上林秋潼的纹身，"足够叛逆的符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