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唐是90后,小赵庆八岁。张副总私下叫他小鬼儿,“其实他也不适合做总经理,我们一时没有合适的人选而已。”说起他的任命也是无奈。老曾推荐时说他是个会做事、能做事的人,会想着想着去做,不需要盯着,且负责认真。
将办公室主任的工作交给赵庆后,小唐看起来身心渐渐愉悦不少,感慨监理公司也逐渐走上正轨了。劝慰不要纠结国企还是私企,都是为了生活而打工时,赵庆没有反驳他,只是不再言语,对一个没在体制内工作过的人,没必要较真。
比起70后的老曾,小唐和赵庆的话题还是要多点。问赵庆,是否后悔从陶瓷公司辞职。这也是赵庆经常在心里问自己的问题,“人生后悔的事可多了,世上又没有后悔药,”这样回复他,也就懂了,没再追问。
假如自己还在陶瓷公司会怎么样呢,前段时间老板说他们又开始停发工资,赵庆特意问了王茜,确实从4月起停了,估计要到销售旺季才能补上。听张副总说,分管市场部的副总经理换人了,一打听才知道,从昆明空降了四位副总级别的干部到木冶,新纪委书记到岗,财务总监换人,外加两个副总经理。
在其位谋其政,小唐谋划监理公司的发展规划和未来蓝图时,也发现赵庆成了一个变数。也会将他参加的高层会议内容透露给赵庆,老板说起地砖企业以后的发展前景,大概率会以顾问团队的形式参与进去。还将监理公司的美好前景尽情地描摹出来,以期赵庆能留下共同见证。
“监理公司刚成立那会,大部分工作都是我一人,老曾想帮忙也没那个能力。那会我经常要跑工地,让老曾在办公室整理文档合同,我回来一检查都是错的,都得从头再来,那段时间把我都整恼了。现在你来了,做这块工作能力绰绰有余,我们争取两年回本,第三年就可以多多少少拿点分成,不用再看着那点死工资过日子了。”
“我也不是没想过,只是在国企干了将近十年,习惯了。在那是忠于公司、忠于党、忠于工作和岗位(在私企,忠心比能力更重要,自己已是个贰臣)。”
木冶县虽小,陶瓷公司员工那么多,和他们在生活中碰到的概率却很小。那天在一家拉面店意外遇到四五个,包括汪琛,赵庆拿尚欠自己的薪资何时能领调侃他,汪琛一本正经地说,“快了,正在努力中。”他可能不知道陶瓷公司已经外强中干了,欠薪达到三千多万元,领导被政府约谈,或者是知道了不愿承认。
一天中午,赵庆在县城最大的广场上碰到魏楚带着魏兴。发生举报事件后,赵庆本想低调做人,若是看见那些故人,会主动避一避。这次一转角就碰到,无法躲闪,一抬头,眼神也对上了,之后出现了两个做惯市场营销的同行碰面会有的那种情形。微笑致意,一阵寒暄,商业互捧,愉快告别。
6月底,赵庆本就不高的待遇,降到和小唐一样。7月底,政府和老板还在博弈,没有结果,到8月中旬也一样。为了养活自己,赵庆告诉老板接受自己的命运了,请求留在监理公司。没有他参加的股东会答应了,待遇再降一档。
生活,就像下午五点的天空,即使艳阳高照又飘着朵朵白云,是出现晚霞,还是云散了留下余晖,直到繁星闪闪,又或是云布雨施,总是充满变数。
心里想起诸葛亮五丈原落幕时说的那句话:“悠悠苍天,何薄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