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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协军(雪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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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50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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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染沅水》连载

第十章 控制官员

1943年11月21日早晨8点,桃源县城失陷,山本三男命令鬼子兵火速控制了整个县城,藤野大尉所属的第23大队驻守了西门,大浦中尉所属第21大队驻守了南门,恩慈大尉所属第20大队驻守了北门。而宫古木大尉带领第22大队迅速控制了县命之源医院。皇军控制了桃源城的局势后,第13师团师团长赤鹿理接司令横山勇命令后迅速率领的109联队三个大队赶赴陬市附近,准备发起常德会战。

山本三男就给远在湖北沙市的司令横山勇发出了告捷电报。横山勇见山本三男实施的“吃桃三部曲”成功,非常高兴,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山本三男组织的这场伐桃战役,规模较大,所耗军力物力强大,总共调动海陆空兵力达15000余人,日军战死近4000人,被国军击毁军机二架、有8辆坦克报废。但是,国军战士牺牲1400多人,独立团炮兵连所属50台炮台被鬼子炸毁或缴获。如今,国军所剩无几,炮兵连所剩战士80人被俘。而杨协秋等十名伤员被女师师生从死人堆里抢救出来,可谓是死里逃生。那么,整个独立团剩下90名战士,如今他们要么成为了俘虏,要么惊魂未定,要么身带重伤,不过个个心中充满地对敌人仇恨,犹如堵塞洪水,稍有空隙,就会成奔流之势。

远在湖北沙市的横山勇立刻给了山本三男发了电报,其内容是:进驻桃源县府,清理障碍,建立皇军指挥部,我等将于25日晨抵达桃源县府!

山本三男根据横山勇的指示,把原县政府的所有官员押到了县政府内的大院里。四周排列着全副武装的日本士兵,他们端着枪瞄准30来个旧官员。大家看到这份阵势,知道大祸临头了,有些官员吓得身体颤抖,两腿发软,有一部分官员却昂首挺胸,无所畏惧。

山本三男身着日本大佐制服,手戴白手套,昂首阔步地走到了庭院前的一个高台的中间,站定后,咳嗽了一声,环视了一下台下的官员,又再次清了清嗓子,然后用很别扭的中国话大声说道:

“各位原桃源县政府的父母官,各位先生、女士们,各位朋友们:我日本皇军借助日本天皇的威力,昨日进驻了桃源,大家不要对我们日本皇军存在敌意和仇恨,我们是也为了实现整个大东亚共荣,尽快地改变你们支那国贫穷的局面,我们将带领你们共同打造桃源美好的明天,所以,希望大家能够与皇军共同携手,一起改造桃源,促进桃源地区走向富裕。大家要服从日本天皇所颁布的一些惠民和中日共荣的政策,绝对服从我们皇军,热诚欢迎所有原县政府的官员继续任职,如果你们不服从,搞阴谋,皇军就对你们不客气,连同你们的家人一起杀掉……”

山本三男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通,下面地回应却不大。现场原官员有的低头听着,有的把头偏在一边,有的嘴里吐出了厌恶的唾沫,有的身子因为害怕却在不停地抖动。

山本三男说完就退到了一边,藤野大尉又走到了山本三男刚才说话的位置,大声叫嚣道:“请张国俊县长走出来!”

张国俊县长大步地走出人群,不屑一顾地望着这帮狗日的鬼子。

藤野大尉立刻强作笑脸地说道:“张国俊县长,你是桃源县的县长,你表个态,只要说能效忠日本天皇,将保证你以后日子逍遥,能享受荣华富贵!”

张县长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气愤地说道:“我即使讨米要饭,也不当你们日本人的走狗!”

藤野大尉听了后,脸气得想猪肝色,急忙拔出手枪,对着张县长的脑袋吼道:“你大大的坏蛋,我要枪毙你!”

正在这时,山本三男叫了一声:“藤野大尉,慢!”

藤野大尉就有些气馁地把举枪的手放了下来。

山本三男走到了藤野大尉的身边,轻轻地耳语了几句。

于是,藤野大尉立刻吩咐二个鬼子把张县长带走了,山本三男就跟在了后面。

藤野大尉又站到了刚才的那个站台上,大声嚷道:“刚才,山本大佐已经给你们阐明了我们皇军的政策,这样,愿意归顺皇军为皇军效劳地站在左边,不愿意为皇军效劳地站在右边!”

于是,下面的那些官员就纷纷开始走动,副县长蒯东明带头走向了左边,接着,他的后面就跟了秘书室、司法室、军法室、会计室、民政科、粮食征稽处、税捐稽征等20来位科长,而由警督署长王文江带头走向了右边,后面跟了教育科、财政局、军事科、建设局等8位科长。

等大家站定以后,藤野大尉走到右边王文江带头的那列队伍前面,带着讥讽地语调说道:“你们真的不愿意给皇军效劳,这可是决定生与死的关键时刻!不然,我会马上送你们见阎王!”

但是,王文江等9位科长就站在原地纹丝不动,神情镇定自若。

藤野大尉对身边的一个小队长叽咕了几句。那个士兵就叫嚣了几个持枪的士兵走到了9位科长的身后,那个小队长一声令下,鬼子们立刻端起了枪,争先恐后地朝9位科长身上射击,几声轰鸣之后,9位科长就倒在了血泊中。

站在左边那些官员,个个吓得面如死色,但大多数却庆幸自己跟在了蒯东明副县长的身后,要不自己也成为了枪下鬼了。

几位鬼子把张县长押到了原军事室,但当他抬头看门牌时,军事室的招牌已经摘掉了,换上了中日对照的“审讯室”招牌,鬼子把张县长推进里面,他看见室内的布置已经面目全非,原先四张办公桌只剩下一张孤零零的桌子,原先的档案柜已不知去向。

张县长看到这一切,心里极为难受,鬼子占领县府以后,肆无忌惮地做着他们自己喜欢做的事,原来的县府部门的一些科室都变成了日本人工作室。他们根本没有把他这个原县长放在眼里,原国民县政府已经成为了日本人的撒野阵地了。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枪声,稍许后就归于平静。

张县长心里一惊,他知道日本人枪毙了那些不愿臣服于皇军的官员同僚,那一刻,他心里极端的痛苦,嘴里骂道:“狗日的鬼子!狗娘养的!你们竟然如此猖獗!”说罢,他一拳打在了那张桌子上,桌子上发出了“嘭!”的一声,尔后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正在这时,山本三男满面春风地走了进来,微笑着对着张县长说道:“张县长,你一定听到了刚才的枪声了吧!有9位官员拒绝与皇军合作,皇军就及时打发他们回了阴朝地府!”

张县长愤怒地站了起来,用手指着山本三男,涨红着脸说道:“你们这帮畜生,竟敢如此草菅人命!你们不得好死!”

山本三男依然微笑着看着张县长,一点都不生气,尔后,慢条斯理地说道:“你能痛惜同僚的生命,说明你还是一个好县长,现在我们谈谈合作吧!如果你不答应跟我们合作,我们每天都会枪毙一些人,直到你答应为止!”

“你们不能这样做,他们都是无辜的!”张县长十分气恼地说道。

山本三男走到了桌子边,然后坐到了前面的一条凳子上,翘起了二郎腿,突然间,他猛地敲了一下桌子,右手指着张县长的鼻子,凶狠地说道:“都是因为你对皇军不友好,你的这些同僚同胞才会死去,如果你想死多一些人,那你就和我们对着干吧!”

张县长双眼怒视着山本三男,恨不得一步跃上去,死死掐住他的脖子,活活地掐死这个日本狗,但是,他不能这样做,他怕因此而连累更多的人。

山本三男为什么坚持一定要张县长归顺日本皇军呢?因为张县长在桃源人民的心目中有很高的地位,如果他首先臣服了,那么下面的官员、百姓都会听他的,就会为皇军统治桃源减少许多阻力。

张县长是一个体恤民情的好官,他不愿意看到更多的无辜官员和百姓因为自己的过错而死去。他想:“如果因为自己的固执而带给别人灾难,那是一种罪过!我将无法面对所有桃源人!”所以,他经过了一番考虑,最后决定假装答应臣服于山本三男,尔后再想办法和他们周旋,只要人活着,就一定能把鬼子赶出桃源。

张县长怏怏地说道:“只要你们不乱杀无辜,我答应跟你们合作,共同建立共荣桃源县府!”

山本三男听了以后,哈哈地笑了几声,走到张县长的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斜着眼睛对张县长说道:“好,你的大大的聪明人,我相信我们的合作一定很愉快!”

张县长勉强地笑了笑,但他的心里在滴血,像刀绞一般疼痛。

山本三男接着说道:“为了证明你的合作诚意,你首先必须给我们做三件事,一是召开所有旧官员及区长会议,向他们表明你归顺日本皇军的立场,二是你去到警督署做说服教育工作,将警督署改为皇军警督署,做好他们的思想工作,要求他们全力配合皇军做好地方治安!三是做好劝降俘虏的工作,皇军俘虏了80名国军战士,你去做他们思想的工作,让他们归顺皇军,以他们为基础组建一支皇协军。如果你做好了这三件事,那么就证明你真正地归顺了皇军,否则,皇军继续拿你的旧部和百姓开刀!”

这个山本三男真的很阴险,他所要求张县长做的这些事不但有难度,而且还得抛头露面,绞尽脑汁去做,最重要的是一旦做了这三件事,就表明他已经是归顺皇军啦。

张县长左右为难,那一刻,他的脸都涨红了,该怎么办呢?

山本三男见张县长在忧虑,知道他不情愿为皇军做事,就对门边的一个侍卫说道:“把她带进来!”

一分钟后,两个鬼子押进来了一位被五花大绑的漂亮的中年女士,张县长回头一看,这个被绑着正是自己的妻子李建丽。

李建丽惊慌地喊了一声:“国俊,你还好吧!”

“还好!他们没把你怎么样吧?”张县长惊慌地问道。

“没有,他们只是绑了我而已!”李建丽低声柔和地说道。

山本三男低沉而阴险地说:“张县长,如果你不答应,我们就先糟蹋你的妻子,然后再杀死她,把她的头颅挂在城门上,给老百姓看看,这是和皇军作对的下场!”

张县长的身子哆嗦了一下,嗫嚅地说道:“你们太不像话,这关女人什么事?我希望你不要为难为她,有事咱们好好商量!”

山本三男还是不依不饶地呵呵地笑了几声,阴阳怪调地说道:“张县长,这事儿很简单,只要你答应了我所提出三件事,我马上放了她!”

李建丽摇了摇头,凄声地说道:“国俊,不要理他,我死了不要紧,你不能做亏心事!”

张县长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又摆了一下头,走到山本三男地跟前,很无奈地说道:“太君,我答应你,但是你得给我时间,让一件一件的慢慢去做!”

“好!只要你做就好!我马上放了你的妻子。”山本三男说道.

说罢,他就向门口的士兵使了一个眼色,那位士兵就走上前来解开了捆绑在李建丽身上的绳索。

张县长走上前去,握着妻子的手,柔和地说道:“你先回去吧,不要为我担心,我做事会有分寸的!”,

李建丽眼泪汪汪地望着夫君,凄然说道:“国俊,办完事你就回家,我和孩子在家里等你!”

张县长点了点头,李建丽离开了审讯室,一步三回头地回到家里。

“你先给国军俘虏做工作,让他们立即归顺皇军,建立一支臣服于皇军的皇协军!”山本三男冷冷地说道。

张县长目送妻子走远了,他回过头来对山本三男说道:“你吩咐两个士兵把被俘虏的头头叫过来,我来跟他们谈,还有我要求你们回避,我要悄悄地跟他们说说知心话!”

山本三男立刻对门口的两个鬼子说了几句,那两个鬼子就向收监室走去。

独立团炮兵连80名战士被关押在县政府的收监室里,已经关了三天,皇军并没有惩罚或者提审他们其中任何一个,这三天里,鬼子的守卫一日三餐按时给他们送饭,没有惊动他们。

所有的被俘虏的战士们就纳闷了:鬼子为何不惊动他们呢?

副排长蒋景春走到何排长身边,迷惑着问道:“排长,鬼子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呀?怎么就不提审我们呢?”

何排长满不在乎地说道:“管他卖的什么药?我们先好好休息,养精蓄锐,到时咱们随机应变!”

“哦!”蒋景春就沮丧地走开了。

收监室内的战士个个一副悠闲自乐的样子。有的战士在睡觉养神,有的就在里面发呆,有几个干脆玩石子,或者下石子棋。

其实,看守鬼子早就对俘虏进行了登记,知道谁是他们的头头,当两位跑腿的鬼子前来说明来意时,看门鬼子就打开了门,对里面嚎叫道:“何进,蒋景春,快出来!”

所有的战士都回过了头,大家神色有些惊慌,担心鬼子会对两位排长实行残酷手段。

何排长向大家挥了一下手,很镇定地说道:“兄弟们,不要为我和蒋副排长担心,我们会处理好一切的,大家等我们的消息吧!”

于是,二人就跟着那两个鬼子向审讯室走去。

何进和蒋景春被鬼子带到了审讯室,他们看到了张县长和日本军官在低语,就横眉冷对地看着他们。

两位排长并不认识面前的两位是哪座庙的菩萨,对张县长有些藐视,他们心里觉得跟日本人打得火热的支那人不是好人。

山本三男呵呵地笑了几声,走近二位排长,装成很虔诚的样子说道:“我知道你们的大名,一位名叫何进,一位名叫蒋景春,张县长找你们有事,我就不打扰你们啦!”

何进瞥了山本一眼,轻蔑地说道:“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山本听不懂支那话,不知道何排长刚才说什么,只是嘿嘿地笑了几声,就径直离开了审讯室,走到门口时,滑稽地对张县长说道:“张县长,我走了,你们好好谈谈!”

山本走后,张县长就指了指面前的一把长凳,和蔼地对二位排长说道:“你们坐吧!”

二位斜眼看着张县长,一声不响地毫不客气地坐下去了。

张县长就坐在他们的对面,沉默了一会,很低沉地说道:“我今天不是审讯你们,而是作为一个中国人,一个长辈跟你们谈谈心!”

蒋景春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不屑一顾地说道:“你也配做中国人!””张县长听了后,脸色顿时变红了,从心里觉得自己确实有愧于做一个中国人,他知道对方误会了自己,在这种情况下不能和对方的态度一样坚硬,只好装得更加虔诚卑微。他摊了摊手,很友善地说道:“其实,日本人捣毁了我们的家园,践踏了我们土地,欺负我们的同胞,我跟你们一样仇恨日本人。就在半个小时前,鬼子枪毙了9位坚强的原县政府的官员,如果我不答应为皇军做事,鬼子会继续的杀人,为了免除同胞不受戕害,我只得答应帮他们做事,日本人要我先做三件事,现在我跟你们谈地就是第一件事!”

蒋副排长没好气地答道:“谁知道你的话是不是真的?“

何排长见张县长说话比较诚恳,就抬手制止了一下蒋副排长,带着友好地语气说道:“你先说说,要我们做什么?”

张县长语气低缓地说道:“我知道你们是热血男儿,但眼前的形势是咱们必须先活下去,如果我们死了,怎么去报仇呢?我们同胞、战友,兄弟姐妹的血就白流了,如今你们被俘了,如果不向皇军妥协,皇军就会把你们全部杀掉!”

“脑袋掉了只有碗大一块疤,怕什么?”蒋副排长慷慨地说道。

张县长语重心长地说道:“死确实算不了什么?但是人流血要有价值,你们现在手无寸铁,即使找个垫背的也不可能!我觉得你们先忍一忍,等到时机成熟了再逃跑,或者进行暴动,岂不更好!”

这下,蒋副排长不再冒然讲话了,而何排长微笑着问道:“依张县长的意见,我们该怎么做呢?”

张县长放低声音说道:“山本有意以你们的这批人为基础,建立一支皇协军,你们想一想,倘若如此,你们不但有一支队伍,而且有枪有炮,到时乘机倒戈,岂不是更好!”

张县长如此一说,二位排长的眼睛顿时放亮了。

何排长性急地说:“如果是这样,我们愿意!”

其实,当初他们在牵牛山假降的目地就是保存实力,如今经张县长如此一点拨,他们的眼前顿时豁然开朗了。

张县长又把嘴凑近他们的耳朵,小声说道:“我不会真心给鬼子效命的,也不会做没良心的事,今后有什么重要的情报我会及时告诉你们的!””

到此时,蒋副排长总算明白了张县长地用意,伸出手握住了张县长的手,何排长也不自然伸出了一只手叠在上面,于是,这三只手就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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