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巧的满囤被人家买去之后,在第九天真的想办法逃出来了,他想着和魏玉峰的十天之约,可是当他赶到约定的地方之后,哪里有父亲的踪影。
他不敢耽搁,顺着来的路往回走……
在魏玉峰流浪的日子里,齐岭以及周围的地方正发生着巨大的变化……
还乡团的恶行罄竹难书,国民党的王牌盘踞在汶河岸,一家小小的农户里就住了一个排的国民党军,据说这是国民党的王牌军七十四师。
农户的菜园遭了秧,短短的几个月,无数大军的吃穿用度根本供给都不能保证。农户田里出产的东西,无论菠菜苗,蒜苗还有一些未长成的菜蔬都成了中央军掠夺的对象。
七十四师盘踞在汶河两岸,而解放军在茅河以东。魏玉林看过无数国民党的飞机从天空中飞过,后来听说后朱汪的娘俩在院里晒瓜干的时候,被飞机扔的炮弹炸死了。
又过了几个月,七十四师的人马在一夜之间消失,后来,魏玉林听说,七十四师在北面的山套里被消灭的干干净净。
随着七十四师的灭亡,罪孽深重的还乡团也倒台了,王洪九带着他的亲随跑到南方去了,这一点令汶州府的乡亲们特别遗憾,毕竟没有能和这个罪魁祸首清算,让他逃脱了罪责。
王洪九跑了,马老九没有来的及跑。他躲在一户远房亲戚家的吊铺上,被民兵搜查的时候,用红缨枪扎了腿,才把他活捉。
审判马老九的大会是在马石河乡公所的大戏台上举行的。作为青年团员的魏兴田扛着红缨枪为大会站岗巡逻,亲眼目睹了马老九这个活阎王被枪毙的过程。
枪毙了马老九,各个村没有逃跑的还乡团和地主老财又成了斗争的对象。因为陶凤武在这一年多的时间了,把齐岭的父老乡亲们得罪透了,他们陶家成了众矢之的。
孙玉良因为有变节的嫌疑,他的党支部书记被拿下来了,现在张俊山是党支部书记。
当初,张俊山和张玉俊家是没出五服的兄弟。张玉俊一家分了陶家的财产,被陶凤武疯狂报复。现在张俊山当家做主,自然不能对陶家客气。
陶凤武在国民党退却的时候,知道留下也没有好果子吃,他跟着国民党退却,在过汶河的时候,只留下一顶帽子,后来不知所踪。
陶凤武不见了,他的所有罪孽只能由陶凤儒承担。陶老太太在别人分他们家财产的时候,一口气上不来,撒手西去。
陶凤儒的老婆是四里八乡有名的美人,是在当年陶家兴盛的时候进的陶家的门。
陶凤儒被批斗,家属自然难逃干系,文弱的陶凤儒经常被拉去挖战壕,修公路。留在家里的媳妇自然成了批斗的对象。
陶家的大宅子是斗争成果,都分给穷人了。陶家一家人搬到四面透风的场屋里。
在魏兴田的记忆里,齐岭最后一次批斗陶凤儒媳妇是在一个连绵的雨夜里。
被批斗的坏分子家属站成一排。秋雨绵绵的浇在身上。陶凤儒的媳妇还抱着一个五岁的女孩。
支部书记张俊山看着在秋雨中瑟瑟发抖的坏分子家属,他的讲话铿锵有力。
“你们这些人为虎作伥,剥削我们穷人,今天让你们淋雨,就是让你们洗清罪恶。”
没有人敢吱声,那些女人只剩下害怕,她们不知道将会有什么样的命运。
马灯微弱的光亮照着这些人苍白的面容。在张俊山宣布散会的时候,他们好像得到了大赦一般。
可是,张俊山没有让她们回家,而是让她们继续反省。
陶凤儒幼小的女儿哭闹起来,民兵刘老更过来给陶凤儒媳妇一巴掌。
“你不会看着她一点,让她哭什么。”
陶凤儒媳妇只好把孩子紧紧搂在怀里,堵住她的嘴。
一起参加批斗的魏兴田对张俊山说:“大叔,我看让他们回家把,在等下去会出人命的。”
那些坏分子的女人听到魏兴田的话,都对他投去感激的目光。就是因为这一句话,魏兴田被齐岭人记了一辈子。
张俊山点点头。
“好了,你们都走吧!”
听了张俊山的话,女人们如遇大赦。
“你们都可以走,只有陶凤儒的老婆不能走,他家的罪最大,她要赎罪。”刘老更大声说着。
刘老更是光棍,女人们都明白,被他留下会遭受到什么。
因为刘老更的话,陶凤儒的媳妇眼睁睁的看着和她一样的那些坏女人离开,没有人敢说一句话。年轻的魏兴田不知道刘老更留下陶凤儒媳妇的目的。
众人都散去了,魏兴田也冒雨回家。
刚到家门口,他忽然想起他的红缨枪还在支部里,今晚要磨枪头,明天要用,因为他喜欢红樱枪的枪头明晃晃的耀眼。
当他返回开批斗会的屋子的时候,令他气愤的一幕出现了。
老光棍刘老更正趴在陶凤儒媳妇的身上,而陶凤儒媳妇的哀求声是那样的软弱无力。
年轻气盛的魏兴田一脚揣在刘老更光秃秃的屁股上。
“你是什么东西,竟然干这样的缺德事。”
刘老更哎呀一声,赶紧提上裤子。
“小子,你管不着,这是坏分子的媳妇,我没有媳妇,我就要让她给我做媳妇。”
刘老更挑衅的说。
魏兴田抡起胳膊,就给他一个大耳光。
刘老更捂着脸,疯了一样向他冲了过来。
陶凤儒媳妇提起裤子,抱着小女儿冲了出去。
刘老更和魏兴田撕打着。毕竟刘老更理亏,他也不是年轻体壮的魏兴田的对手,很快他就被魏兴田按在身下。
“你这个革命的败类!”
魏兴田狠狠的骂着,拳头像雨点一样落在刘老更身上,刘老更像杀猪一样讨饶。
受了侮辱的陶凤儒媳妇并没有回家,而是跳了井,还有她那个五岁的小女儿。
因为出了人命,上级特别重视,刘老更被开除出民兵组织,张俊山也差点被撤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