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枝条上不知什么时候挂上了霜，而在早晨，阳光下，它更像一点雾凇。这是我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见隆冬的氛围，只是现在还无一点雪色罢了。
我们确实是不打算迁徙去南方过冬，所以现在，大家都分散了开来，忙活着早应该准备好的食物。从早到晚，从月亮到太阳，世界似乎开始一点一点地变得陌生起来。寒冷在有时会侵入我的肢体，让我莫名地有些讨厌这熟悉的一切，但，逐渐丰满的羽毛，让我觉得是自己的幻觉在作祟。
我和海子总是分开作业，我早已习惯这样，而他也如此。此时，大地虽不见硬生生的枯黄，不过，世界却早已为它沉沦在风中。各种形状的叶子奇妙地飞着，还有数不尽的纤尘不知在蒙蒙的光路中假扮着什么。我日常地在今天来到家外一里的树林里寻觅，这里是东西，也是我所主要负责的一个区域。而，他应该现在已经飞到了东边吧？说实话，一只鸟很无聊，“工作”之余，我总是会发呆，无聊的神情，印刻在秋冬之间的萧瑟中——总是想找只鸟聊天。我应该去找他的，但我也总不能像只“雏鸡”。
“哑哑哑！”树林的里边还是外边，何时也不知何处的传来了几声惊叫。丛禽遍飞，也不清楚是遇见了什么事情。空气冷淡得平常，我抬了下头，并未感到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便继续迷寻了起来。
“哒”一道黑影不知什么时候闪现都我身後，没有察觉地便把手搭了上来。
鸦！我的反应慢了一拍，直到抬头往回看时，才被吓了一跳，不由惊叫出声。
小哈，你看我发现了什么？我刚是向旁躲了一下，便听见那一道模糊的身影发出了一道熟悉的声音。我才看见是他！
我的脸部扭曲着，是高兴，是惊讶，是脑怒，还是疑惑呢？也许是这些一闪而逝的想法曾都有过吧？不过现在也大无所谓了。——海子，怎么了吗是？在平复好心情後，我又忽然注意到了他刚才所说的话，便有些疑惑地思索了起来，而且，还莫名地感到有些激动。这大概是因为他今天反常地“主动出击”吧？
一棵圣诞树！他大叫了一声，连同翅膀与目光都集中到了一个地方——那是一棵巨大无比的像是齐齐波山一样的树。我疑惑着这棵树所拥有的奇怪长像，并自动地将目光看向他，等待着解释。
圣诞节就快到了。他也是不顾得其它，直接就从此方面说了起来，——圣诞老人会给世界上每一个听话的小朋友派发礼物，而圣诞树可以让圣诞老人发现你，并将礼物放在圣诞树下。他是这么解释的，而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便截直问道——那我会不会收到礼物啊？我毫无底气对此，因为我从小到大都从来没有收到过什么圣诞礼物。
当然会，只要你乖乖的。他不知道是不是安慰，语气却总像个超脱亲缘关系的陌生人。
那我是不是不乖？我自然地便想到了从前，我没有收到过礼物，我不乖？还是说圣诞老人并不爱我？还是说他不给鸟类派发礼物？
没有，那应该是因为你没有在圣诞树下准备装礼物的袜子，圣诞老人可不会自带那玩意。他说着，样子看起来信誓旦旦。
那什么是袜子呀？我好奇着这个新词，想象着它到底长什么模样。
就是，呃……他一时语塞，眼睛乱闪，是在找谁代替吗？——嗯，对，就是用来套在脚上的，一个保暖的衣物。他笑着，似乎强装着容颜。
哎！好了，我们现在可以去找一点儿材料，来制作袜子，这样到了圣诞节那天，圣诞老人便会给你发礼物了。我不说话，而他也不想保持这种沉默的氛围，推着我走，就像推着死寂，想要在寒冬中生出火来。
我不想思考，便索性着呢喃附和“那好吧”。于是，张开羽毛，我们又重新并排飞到了空中，记得，这大概还是在上次，而我也有点忘了。
我们巡视在空中，似乎高大得已经压过了一整个春天。
海子，你要找个什么样东西来制作袜子呢？我漫无目的，感到无聊，便扭过头来跟他找话题聊。
一种很大的叶子，就是，卵形的，黄色的也行，能找到绿色的便更好了。他边是在低空中飞行着，边是在苍穹下为我绘着说着。
是那种吗？我左右摇晃，头有点晕晕的，便不经意地向周围望去，刚好是看见了一棵符合“标准”的树。它的叶子，真的很大耶。
海子稍是停了一下，便顺着我的视线找到了那一棵孤傲的树。那么，又为什么说它孤傲呢？实在是，周围的树都几乎是落光了叶子，败下阵来，而它却仍在寒风中沙沙啦地“笑”。
没错，就是它！他似乎是临时相中，却又刚好如此中意。没有意外的，所有这一切。他带着我向下盘旋着降落，不一会儿的便在那棵树的东边着陆了。
离它得越近，你才会越感到它的庞大，但也越能看见它的所不光彩。我在走近後心中既莫名又自然地想到。
好了，我们来先取几片叶子，稍後便由我带着你慢慢“缝织”。海子的目光向着那棵树，一眼也没有离开过，他在“工作”时对着我说，好像是不经意间。我向着他的眸子，仔细打量着这棵看上去正襟危坐的树。它的叶子分了两块区域，一半黄的，一半绿的，黄的区域不够沉稳，绿的区域游不够活泼，而且它的一整片叶子都有一种稀疏的违和感，这在靠近之後去看会非常明显。
这要怎么弄啊？我慢慢地走到海子的身边，嘴里低喃着。
过来，来。海子刚是努力地扯下一片已饱受沧桑的叶子，便将我带到了一处相对较大的空地上。他大概是想教会我他刚才所说的东西吧？
我看着他走向那处空地，便也是屁颠屁颠地跟了过去。这路走得歪歪扭扭，只是我并不是如何在乎自己美观的鸟。海子已经把叶子摊在了地上，而我将头靠了过去，看一看他要耍什么“把戏”。
哎，难道你不先去也弄一片吗？海子刚把那叶子捋平，便转过头来看向我。但大概是发现了我的两手空空，他的语气不和地说了一声，似乎是抱怨。不过我不想为此而多想，便答应了一声，自己再次去到那树下，摘取下一片。这并不消得什么功夫。
好，看好了。他这么说着，便用翅膀比划着，向我展示他的技艺。而我呆站在旁边，看着他左圈右划。
我们先从这个地方穿过去。他便是动着翅膀，便是向我讲解着。而我，好像是看懂了，便也学着折了起来。不过，一看到自己手中的这片叶子，我又奇怪地想不起来了刚才看见的所有。而，当我再次抬头看向他时，他已经几乎要完成大半了，且嘴上的功夫一直都没有停过。
我们这样，再这样……
海子？海子！我拉了拉他肩膀上的羽毛。
怎么了吗？他停下了手中的工作，转头看向我来。
我，我没看懂。我坦言道。
哦？让我看看。海子说完，便想来看一下我在哪里出了问题，才发现连第一步都没有走出去。
唉呀，小哈，刚才是没有认真听吗？我们应该先这样，但，你也可以先这样……他似乎很卖力地想向我演示，但，我死活地便是看不懂，而，这种隐约的感觉持续的时间一久，便让我感到恐怖，且，脑子里更是跟不上了。
——好了，怎么样？看懂了吗？小哈？小哈！在恍惚中，我被他给摇醒了，而他也指责起来了我的不认真，我的发呆。他说，学习应该要认真一点，不要老是走神。而我想要附和说对，可是又不知道具体应该怎么回答。我想我已经知道了他的教育，但面对训斥，我的心中总有一些意难平的波动。便张了半天的口，才从喙中吐出了一个字——哦。
好，那么，我就再给你演示一遍，呃，算了，还是让我来亲手教你吧。他说着话，本来还是平平和和的，突然的，又开始变得有些不耐烦，但单从声音与语气去看，似乎也没有什么区别。
所以，他便亲手指导起了我。但，也许也是因为我太笨，干什么都干不好。他把所有力所能及的都已铺垫好了，而我总是会把一切给搞杂。我的心很乱，但他总是在憋着一股气，仍想着要耐心平和地教会我什么。不过，我感觉，我还是太多余了。
海子。
嗯？他看向正埋下头来的我。
我不想弄了，我感觉自己什么都搞不好。我自责着。
没事！没有的事，就，只要肯学，认真学，就一定可以学会的。他这么告诉我，但他自己都看不出来有什么自信。
我不想，我不想做了，只是这样而已。那一股莫名的情绪深埋在我的心中，憋着难以发泄，让我感到胸闷，实在是不想再去寻找什么解决的方法了，我直截便吐露了出来。
不是，你吼什么嘛？他的好脸色终于不见了，开始对着我发火，他的举止不再显得奇怪，没有克制——他应该也憋了很久吧？我想。
可是我就是不会呀！不会不会不会，行了吧？一种不寻常的好胜心出现在了我的情绪中，我总是想向他摆明我所不行的事实。
我都说了，你就再试一下，一下就好，来，有我在……
可是那也只是你呀！我突然对他失去了好感，但却又并非自己的意愿，——我又不是你，不是你，就算你教再多遍，我这么笨，也只会让你一直失望的！我大声地回复着他，生着不应该生的气，但我就是受不了这压抑的情绪。
可是……
能不能不要管我？
没事，我们还可以的。
都说了，不要管我，离我远点好不好你！
北风吹过，树林中仅存的那一棵树，叶子沙沙地落下，似乎在笑，又好像在哭。它们也都尽了，看来，冬天已经快到了。
我不想再去理会他，所以暂时的，我只想逃离。我觉得我已经伤了他的心，也没有那个脸面再继续呆在原地了。总之的，我想躲藏起来。而，这似乎就是，“如果不看见他的话，是否就可以假设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呢？”我走了，而他想要追，却是走了几步，彻底地停顿住了。
我忍住不往回看，向前飞，试图能找到什么可以分散注意力的东西，然後暂时地忘却这些所有不愉快的事物。
咦？那是……飞着飞着，我突然便看见了一颗奇怪的树，它好尖，也好大，从下到上的，就像是无毛猴们建造的那个什么塔一样。——这不是刚才的那一棵圣诞树吗？我疑惑地想道，突然的，一个想法拂过了我的心。我觉得，我应该下去看一眼。
这棵树比刚才的那颗还要再大上许多片叶子，风呼呼地吹过来，竟无法撼动其分毫。它的稳健，超乎了我的想象，也许，这就是为什么礼物要放在这了吧？因为它可以守护住所有的美好。不过我想，我这么不乖，应该是收不到圣诞老人的礼物了吧？
这样思索着，我也是绕着圣诞树走了几圈。之後，我便想着离开了，但，才起飞到一半，余光中便瞥见了什么东西——一个挂在圣诞树上非常不起眼的小玩意。
这是什么？我的脑中想着，嘴也跟着呢喃了出来，便试着接近其好好看看。
那是一片奇特的叶子，不黄也不绿，且大得出奇。上面足足垫了三层，各种清晰可见的脉络，层叠在一起，就像是一幅画。白色的，黑色的，还有太阳，有月亮，有秋天，也有春，雪还未来得及下，那个穿红衣服的东西分割着画面，而，其中的点点似乎都在饰演着什么角色。
嘶。我的心忽然感到一阵透凉，抬头一看，才发现是雪花不知何时已经飘满了天空，整齐却又凌乱地落了下来。
而这时，再返回头来去看这幅画，突然的，我感到莫名的心痛，心痛不是因为下雪，也不是因为这画，更不是那即将到来的圣诞节。
我得去找他！他的心猛然惊醒，这才想着返回去，扑腾着翅膀，再一次的，欲要极速在空中。而，这一回，我不再是为了自己。
大雪漫盖在这个世界，本就荒芜的土地更显凄凉。风将北国的风光带来，却像是对于此地的惩戒。我这本密不透风的羽毛，却也带上了一层约似是霜的东西。
天地茫茫一片，树林又雪来覆盖，我已分辨不出什么了。但我仍在寻觅着，依旧固执。
海子！海子！我错了海子，你快出来吧。
我对着苍空呼喊着，就像是对着本来就不存在的事物寻找着。
“海子。”
“海子。”
并不封闭的世界因充满了雪花，而传回了无限的声音，但这并不是我所想要的。我想破除在雪花，这就像是他羽毛的雪花，但，这份欲望在面对寒冷时，便沉重得抬不起头来了。
海子……积雪不停地降落在我的翅膀上，抓住了，便甩不掉了。我实是有点吃不住这份力量，但却又不愿就此放弃。所以终于的，我也是支撑不住了，缓缓地迫降下去，就像是夕阳，而这幕黄昏，实在太假。一名毫无收获的猎人，该怎么度过冬天。我深埋进雪中，抬着头，仰望世界，想要动弹，知觉却一点一点地失去。
海子，对不起，我不能，陪着你了……渐渐的，我的心，就像是这雪一样，堆出了一个厚沉的决定。我感觉，自己的心也算是放得够空了，这样的话，应该便会干净了吧？我的过错，我的从前，在这一刻洗刷，理应是了无牵挂才对。但，我实在无颜面与他。
海子……海子……在梦中，我呢喃着，世界一片苍茫，我看见了白叔叔，但嘴里只吐得出两个字——海子。我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但我无所谓，只是很想去问，问从前，不问现在，问从前的你们都去哪里了？不问现在是否还在。因为，我觉得，当时间过渡的某一个时刻後，重要的，便只剩下了过去所有的真相。
为什么？为什么要离开我？妈妈……
没有，妈妈一直都在，在你身边。
可是，你那天，不是……
没事，我一直都在，我和白叔叔，一直都守住你身边。她安慰着不成器的我，我止不住自己的泪水，就像冬天留不住云层的雪花。
那你到底去哪了？还有白叔叔後来呢？你们都去哪里了……
你爸爸，他很阳光，正直，勇敢，而且十分出色。她突然讲起了故事，至少是对我而言，——所以，他总是能招惹到其他东西。你爸爸，他明明可以好好的和我们在一起过日子，但他总是放不下手头的工作。他很敬业，所以不到一年的时间，便晋升了职务，但，自此以後，他开始变得杳无音讯。直到你上幼儿园的那一天，他才告知我，那个混蛋在执行任务时牺牲了，而尸体就埋在後山的山坡上。
他的战友，愧疚了他的恩情，便辞去了职务，来到了你所受教育的幼儿园，应聘老师，他，也就是你的白叔叔。你白叔叔在你爸爸正式下葬的那一天给了我一封信，他说，这是他给我的，那个笨蛋。他说，他说……
他说什么！我惊醒过来，而脑中仍是不知所措，世界开始变得模糊，寒冷中，我的体温却逐渐恢复了过来，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早已不在雪地当中了，而，这里是一个让我觉得十分熟悉的地方，但一切却又是陌生的。
这里是一处浆果丛，只不过是，那些果子早已在冬的魔爪下不见了踪影。我左右活动着四肢，想着要坐起身来，而，猛然间出醒悟过来，四下看着周围，寻找着，却又一无所获。
妈妈。我再次低下头来，不知该去说些什么，周围的一切早已沉浸在了冷清的氛围当中。
嗯？伤心之余，我突然地在地上扫视到了一片叶子，这是一片特殊的叶子，而特殊之处全在于上面的划痕。歪歪扭扭，可是拼拼凑凑，有好像可以组成什么。我不知道。
叶子，叶子。我在心底想着，但终究是领会不到什么。将头探出到灌丛的外面，发现雪已经停了，而，我好像的是忘了什么。
海子！我惊呼出声，忽然的，我启踱是失去了一整个世界般，但，我已经一无所有过了，不想再体验一次这种世界上最无可奈何的感觉。所以，我迅速起身，对着外面观察，但时间总叫我心急，我分辨不出此是何处，而我已无法忍耐地再次起飞了。
翅膀一卷，我的趾爪一垫，便飞了起来。带出的风袭向地面，又反弹上来——那片叶子，被刮到了空中，顺着风飞，不一会儿便不知埋进了空中的何处。而我可管不了那么多。
海子！海子！我在心中急切地呐喊着，想着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因为，这一次，却是也是我的情绪太不稳定了，伤了你心，却就如此不顾地逃跑了。笨蛋！我真想骂自己。
火速地穿梭着，林海上无限的雪花像浪一样翻涌，风已经减弱了，而冷厉却不见衰减。
哈！我看见了！是那棵树，我看见了，就这么安静的矗立在原地，好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而，我所关切的，是正着急地寻找着的鸟——他！
我从高空中降落，环视着周围，激动的心情很快的便因此而失落了下来。很明显的，他已经离开了，并不在这。而，我又到底要去哪里寻找呢？
家！我想到了一个可能，便急忙地去行动了。再一次的追赶着世界，可是，这一回，终还是再次叫我失望了。山洞中冷冷清清，雪花在外面又开始飘荡了起来，寒光溢了进来，风声更紧。叮叮当当的，又好像是远处传来了什么声音。
我皱下眉头，坐在石凳上，但突然的，又好像想起了什么，瞪大了双眼。海子！
二次降临的风雪并不比前奏大上多少，但它的猛烈程度，却似乎可以在整一个冬天里排上名号。外头的树都识趣地褪下自己春日的骄傲，被大雪抛光着，整一个世界都是惨惨的白。
而此时，圣诞树下……
海子正一鸟正对着它发呆，在树下，雪色里，他融入其中，看不出有丝毫的违和，同样的冰冷。他似乎是在面壁，却又看不出任何该有的悔改的生气，也许，他正是在计划着什么比此更伟大的事。他已经这么呆滞着杵立得很久了，尽管是从我刚回到此处时开始算起，也是同样。
我从他的身後逐步接近，尽量的不发出任何声音，缓慢的，一步一步靠上去。我看见，他正拿着那幅画，发呆，一直发呆。
海子。站在他的身边，我觉得一切都不应该，但，最终的，我还是我终于是鼓足起了勇气，对着他轻声道。不过，他仍是一动不动。
海子，我有点……对不起。本来的，我想试图解释些什么，但後来，我发现，自己根本没有任何理由，只得是向他直言，这该死的错误与不应该。
而，可怕的是，他仍是不理会我，或是说，他没听见。我知道，也明白，所以便自己一只鸟退到了旁边，站着，看着他，然後发呆。
哈噗……他终于是说话了。
你看，这是我，还有你，冬天很冷，我们在一起，会暖和一点，暖和一点，便可以等到圣诞老人找过来，他驾着雪橇，驯鹿在天空上划出优美的弧线，他坐在上面，给全世界的乖宝宝派发着礼物，那里面应该会有你的一份吧？应该会吧……
他独自念叨着，不知道有没有发觉我已经来到了他的身边，只见他的羽翼中捧着的，是那一幅画。
这是我，还有你。我的心里咯噔一下，忽然是想到了他刚才所说的这句话。
海子，我回来了。我紧咬着牙，不知道到底应该解释什么。走到他的身後，试图着用自己小小的翅膀将大大的他抱住。
小哈？哈……是啊。他任由着我黑亮的羽毛将其包裹，也不想动。雪花纷纷落下，我却没有感到一丝寒冷。也许，那是他所给我的圣诞礼物吧？那幅画。那幅画很好看，不过，太冷了，还是太冷了。这么想着，我抱得更紧了。风在雪中吹过，巨大的圣诞树，似乎在这一时刻中也拥有了圣诞老人的魔法，将一切庇护，排开寒冷。“冬天其实很温暖。”他说，这是圣诞老人的格言，但我觉得，这是他的格言。
我们站在树下，太阳欲要落去，夕阳西斜，大雪中却也只能看得见一道红光。他说，圣诞老人会在入夜後到来，将礼物放在圣诞树下。就在树下。
天冷了，我们回家吧。海子轻轻地抖落了自己身上的积雪，拉着我，往东走。那是家的方向。
嗯，回家。我十分听话，就像他口中所说的乖宝宝。就在这么一个圣诞的前夜，我们早已收到了彼此的礼物——就是彼此。
也许的，这份温暖会永久地温存吧？只是，在风的遥远处，我可能永远都不会再知道的一件事。就是，在爸爸最後留给妈妈的信中，他写道——我爱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