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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贤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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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50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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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往后刨》连载

第五十五章 蛛丝马迹

符朗星当时没有将这事放在心上,抢劫地虽然在交界处乌江一侧,但匪首李甲是沿江县人。对这些小客商来说,斗米斤盐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但比起国民党政权的稳固来,大可以暂时放在一边。此时听到雷春和谈及此事,才知李甲与共党嫌疑分子廉有荣有关,还与以教书为业的、余中兴相连,这又不得不让他警觉起来。

“那个人不姓甲,应该是匪首李甲。符朗星分析并问道,廉老三怎么也与土匪勾结在一起了?”

“我也纳闷。”雷春和说,“那姓甲……那李甲还说,他本意是为他们筹集经费,将功补过。”

“廉家这败家子,没有东西败了就开始当土匪了。”符朗星苦笑着说,随即摇头,“你刚才说哪个吴老师,是不是中学那个吴焕跃?”

“是他。没有想到他也嫌教书收入少,开始搞外快了。”

“不对……”符朗星张开的嘴合不拢,他觉得一个彬彬有礼的老师,不可能去干这种勾当。如果是地下共产党在筹集经费呢?还有审讯死前有人说的“无”难道是“吴”?与之前掌握的情况联系起来,可疑之处越来越多。

吴焕跃住的木房只有十多平方米,床是在两张课桌上铺几块木板组成,冬季用的棉被夏天盖的毯子都显破旧,枕头基本上是他自己的衣服和书籍,穿的是棉长衫和质量很差的黑色中山装。饮食更简单,经常在学生食堂吃饭,即或在教师食堂吃,也是一菜一汤,更不抽烟喝酒。老师们戏谑他,吴老师,你一个人领两个人的工资,吃也舍不得吃,穿也舍不得穿,要拿来包起下孔(埋葬)呀?他笑答,我存起来立房子娶媳妇呢。可有人给他介绍时,他又以种种借口推托。当时人们议论说,他男性功能不行。现在仔细猜想,这些钱他是不是拿去做了地下党的活动经费?

还有一个值得怀疑的现象。吴焕跃除了经常约外地老师到寝室喝茶、聊天、打字牌,有时还约他们一起到郊外打鸟雀野兽。由于他高、中、低年级都教,接触学生也多,不少学生有空就跑去他寝室里问这问那,多数人是问功课或作业难题,也有描述家乡的风俗人情的,更有刘寿春等老师常聚集议论各种各样的问题。有时说某老师教学不负责,有时反映学校贪污学生伙食。对于议论国共打仗消息的,他则借报纸用逆向思维讲述形势。

有人问:“国军在抗战中牺牲了百多位将军,而共军却没有,勉强算得上将军的,不过左权少将一人而已。”

吴焕跃说:“正面战场上的国军,尽管有诸多方面的不尽人意,但每面对日军发动的大规模攻势,几十万将士无不是在战役打响的那一刻便阻敌而战。他们几乎是在用自己的血肉之躯阻挡侵略者一步步向国土纵深推进,那些倒在抗日战场上的成千上万的年轻军人,无不是中华民族的好男儿,不管是将军还是士兵,都值得我们铭记、缅怀。”

这话没有毛病,接下来的说法就让人生疑了。

他问:“如果说旅长及以上算将军,但他的部队被打光了,还算不算将军?”

众人点头:“”应该算。

“你们找以往的报纸来算算,当初红军这边被国军和地方军围剿的根据地,就有十多处,按报纸的说法,最多时达三十多万人。这时红军有多少旅长级以上人物?国军围剿取得胜利,共军损失惨重,又经过南北长征转移消耗,到国共合作抗日时,杂七杂八的武装加起来,也就四万多人。但活下来的旅级以上军官不少,可国民政府将其改编为三个师和新四军后,很多人的职务连降了几级,被国民政府授予将衔的人只有三十一位。后来共军发展到上百万,依然只有这三十一位,只是国军零头的零头。这些降职使用没有将衔的人战死了,算不算将军?”

众人迟疑后还是点了头。

“共军那边分一级军区、二级军区、军分区、以及军分区下属的团。他们一个军分区与国军一个师兵力相当,约五千人,这样算下来应该有两百个师;二级军区相当于国军的一个军甚至一个集团军;一级军区相当于国军的战区,八路军的师长和新四军的军长,此时是不是相当于国军的战区司令长官?”

众人觉得这算法没有毛病。

“国军的师长,通常都是少将或中将军衔,而相当于国军一个师的共军军分区司令员、政委是没有军衔的,一级军区和二级军分区的司令员、政委多数也没有。但在抗战中牺牲的军分区级以上政委和司令员,难道够不上将军之名?”

众人说:“还是应该算才合理。”

“如果像国军在抗战中英勇牺牲的团长甚至营长可以追授为少将——当然,也应该这样——共军自‘九·一八’抗战以来,统率过五千人以上部队牺牲的将领,我在报上留心过,有五十多位,如果按国军任旅长职级就可授少将军衔,按牺牲比率计,哪家军队高?”

“哇,这么多?”众人惊讶。

他居然当场背出了他们中大多数人的名字和职务,连战事和牺牲的地点都记得清楚。众人说他记性太好了。

他说:“有人说,共军如不接受国民政府改编条件,战将如云的国军会让共军死无葬身之地。就从‘将’这一块来说,这账也算得太过简单了。”

当时也有人到县政府向县长丁书成反映吴焕跃立场偏共,但并无其他通共的把柄。丁书成认为是一个臭知识分子茶余饭后的显摆,也符合言论自由。

符朗星将雷春和反映的事和吴焕跃之前的言行联系起来,疑点重重。他忽然想到,只要将吴焕跃抓来审问不就明白了?为了防止消息泄露,他对雷春和改口说:“我是说可能是你认错人了,吴老师身兼英语和几何两门课,薪水比一般老师高一倍,他没有必要去做这些傻事。你说,还有其他没有,比如,抗粮抗税,抗丁抗捐,是谁在串联?”

这个我不清楚。

“有人找你做什么异常的事没有?”符朗星问。

“没有。”雷春和仿佛明白似的说,“廉家三公子曾向我借钱,我的钱本来就不多,更怕他在外面赌钱打牌输得满屁股债,变成老虎借猪,再说他老子已打了招呼,不要拿钱给他,就说已经借给别人了,手边已没钱。他开玩笑说,不要做葛朗台,招呼今后被共产哟。我当时也开玩笑说,你家老爹那老虎都不怕,我这只病猫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哦,我知道了。这些话就不要在外面讲了,对方万一出点什么事,就会怪罪到你头上的。”

“这个我明白。”雷春和点头。

符朗星送走雷春和的当天傍晚,安排秘书文勇通知从省城新来县政府做事的六人开会,夜深时决定派出县政府警卫班抓捕吴焕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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