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不要将我唤起 我已脱掉尘衣,藏起纸笔 将千尺厚的故事,隐枕于头底 山河万里 此时,被夜稀释 我的背脊,被大地驮起 每呼吸一次,就清洗肺腑一次 泥石、榛棘、虫蚁、火炽,漫出枯皮
脐带一松口 我便跌入一片巨大的藜莠 同马牛、狼虎、蜉蝣、鹭鸥 一同在人间留守 有的吃肉,有的喝粥 有的,借着一叶浮萍顺流 有的衔着几粒草籽,出入春秋 我头顶风雨,背扛筐篓 一边环视
少时,曾惊怵 那些没有根基的吞吐 它以气的形式飞舞 进蓬户、入月府 能将干瘪的山河吹鼓 也能将猛虎,冻成霜乌 后来,我修篱、种竹 燃炉、煮书 敏感的肌肤,贴满护符 再无一缕窸窣,进入
我曾追赶着太阳 用汗水 砸出硬币的脆响 积草屯粮,只想用荣光 化开堆在祖辈几代人身上的冰霜 不停开荒 书囊,结出了桃李香 孤掌,击穿了铜铁墙 一路匆忙,回望 父母,已成稀疏的芦花 风
一只绿皮老茶壶 煤球炉,烧出一块块斑秃 无琴书入目,只有冰冷的浇注 日日嘶鸣的倾诉 要么,被吞进熟悉的口腹 要么,化成缥缈的气雾 洞窟,镂空疏骨 吐不出滚烫 终成了烟熏火燎的俘虏
滚烫的胸腔 藏不住,新词膨胀 一股气浪,炸开千层封锁 洞穿了黑暗的身体,无从隐匿 夜,是沉寂的巨幅布匹 遮住了光的缝隙 星子,将自己高高挂起 赤橙黄绿青蓝紫 终以灰烬的形式落地 别人
她从冬门走出,知晓什么叫寒苦 拼了命地将暖流,灌入绿色的笔触 洛神珠、蓝姑、猴菽、柳蒲 一一被奋笔疾书 山河,洇染了翠墨 一幅千里画图 在高低、平仄处,清韵初吐 提壶,洒几场琼花
根是深埋的,叶是卷曲的 枝,是刺人的 只有花,是敞开的 这接近暗夜的黑,藏不住玫瑰香 有人,从风的口中打探 试图扯出别的颜色 还有人,俯首、贴耳 想要从土壤中 挖出蛛丝,听出虫鸣
当胸腔,藏不住心的滚烫 它便跌入红色的纸囊 一群雁鸟,穿过云层的钟声 用翅膀,接住响亮 在嘉愿的加持下 每一张,都为新年聚光、添香 它从一只手掌,传入另一只手掌 每传一次,就厚一
它曾打着欢快的节拍 一盘粉黛沐星辰,几粒清音伴松柏 尘埃,从未染腮 一座围城,切断澎湃 柴米油盐的险隘 使它一次次在雾霭中将自己收窄 支流长了翅膀,远飞他乡 它向山海,一次次祈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