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寥廓天空下,青山连绵逶迤。
这个周末,吴老师坐上了返回城市的公交。
和秋季开学报到学校那次一样,只见山路弯弯、峰回路转,一处处树林,一块块园田,一座座村舍,隐去了又闪现出来。坐在车上,就像坐在超大的3D影院里,一任壮丽的山河景色扑面而来,把人包围在其中,又裹着人的感觉和情思在海上航行、在凌空飞翔。
紫黑色的沥青路面,路面上鲜亮的黄色分行线,路旁竖立的标牌、灯架和伴随路肩的排水沟渠,都让她感到似曾相识的熟悉和亲切。但是车里的情境和她自己的心情却大不一样了。一个学期的时光,在她的感觉里好像是一个大学求学的时段、一次西南山区毕业实习的经历,一个青春从青涩到奋发的经过,穿越了又一个生命的历程。
一车的乘客几乎全是学生,而且全是他们山区学校的学生。从前向后一看,孩子们齐刷刷地坐在车里舒适的座位上,就像坐在教室的课堂上,但这是流动的、轻松的课堂。他们都戴着浅黄色的小帽子,红五星闪闪亮眼,“小小文明志愿者”的标志更显得精神十足。他们有的把绘本摊开在前排靠背或自己搂在怀里的书包上翻看;有的和同伴讨论着问题,不时地大声争论几句;有的脸蛋贴在窗玻璃上,看流动的山水画、看变化无穷的意境……
往常,这个时候,他们或奔走在遥远的山路上,或站在路边等候着不定时的班车。离家远的孩子一路快走,还未到家天就铺开了夜幕;等待班车,客位满了就得再等下一班,要是遇到雨雪天气,只能返回学校等到第二天。有时,焦急的家长会开了车来接他们,时间也不固定,而且很多种车不能用来接送学生。
就在前不久,梁校长和附近几所学校校长商议,联络客运公司,向教育行政部门和市镇政府请示,几经努力,赢得支持,终于达成一项协议——开通“平安上学路”专线公交。周五放学和周日来学,专线公交车定时到站接送学生,竹峪这所学校住村、住城的学生,都可乘车直达离家最近的站点。
到一个村口,下来几个学生,吴老师看着他们走进村居。
再到一个大路口,又下来几个学生,吴老师叮咛几句目送他们走远。
绕了几个村庄,送过家在村里居住的学生,专线公交车便加快速度,直接向市区驶去,把跟随进城务工父母居住的学生送到城区家门。
二
飘在天上的云,镶上了金边,变成了黄灿灿、红火火的云锦;厚厚的云层不知什么时候还裂开了缝隙,露出锋利的茬口,像解冻了冰封的湖泊,露出碧莹莹的湖水。
“你看,那山上有山啦!”同学们向车窗外望去,只见北边的王屋山突然在头顶上出现黑里透紫的山峰,耸立青天,挺拔险峻,奇妙异常。同学们明知道这是晚照和云彩共同创作的作品,仍然惊艳不已,想多看几眼,可路转车旋,山树遮挡,再看时已经崩裂成破碎的云块了。
“你看,王屋山上有天桥!”果然,一道天桥承载着流畅的高速公路,彩虹一般闪着光彩,从大山的脖子边飞过,飞向天边,飞向天空的深处……
“这才是真正的天路啊,从天上来,又向天空去!”“空中飞机场!”“航天空间站啊!”在孩子们的惊叹声中,天上的奇景却像海市蜃楼一般,即刻消失了,厚重的云把天空覆盖了。载着孩子们的公交车也在两山间的长桥上一跃而过,飞翔在浅蓝墨绿的山峦之上。
冲过海一般狂涛起伏的山区,连续穿越两个长长的隧道,道路开始向山谷地带下行。只见车窗两旁的山体倾斜着徐徐上升,车,像缓缓降落的飞机,一直在越来越宽阔的河谷间下沉。沿着山势的条田绿色䓤茏,一滑而过;铁架拉紧了电缆,恍若望远里的坐标线,一刻不停地在空间里移动。
坐在前头的吴老师,关切地看向后面的同学。一个个隐身在靠背后,却把这小小空间当成自由的大天地,说悄悄话,做着伸手举胳膊的小动作,自觉自愿地吟诵着刚刚学过的好词句,大部分同学都利用这个自己支配的时间翻着喜欢的课外读物。
吴老师的目光落到近处,忽然,仰起的两张笑脸对着她。原来,这两个坐在一起的女孩子竟然展开作业本,在赶做周末的家庭作业,发现吴老师注意到她们,似乎也觉得这样不妥,赶紧停下快速书写的动作,两人互相一望,不好意思地对老师陪笑脸。
吴老师本不想打扰孩子们的自由空间,两张羞涩的笑脸却让她看到孩子们的天真和师生之间微妙的关系。她伸手要过孩子们的作业,看了看孩子已经写下的作业内容、标注的作业范围,问了问周末作业的量多不多,能不能做得过来。两个女孩子不在吴老师的班,对吴老师还是有些生疏,都默不作声,低下头,摩挲着书包。
旁边的同学可抢着说:“不算多,我在学校就快做完啦!”“我的就剩下英语一门课了。”吴老师点名问不说话的一个小男孩。小男孩用手指扣了一下鼻子,慢腾腾地说:“我只做完了数学题,英语一段话还没有背会,语文上的古诗和一篇作文也没有背会,还有家庭实践作业……”他还要往下说,有同学打断他:“你光喜欢打乒乓球,怎么能做完?”小男孩像犯了过错一样也低下头,但他很不服气地嘟囔了一句:“你见我打乒乓球了,瞎胡说!”
吴老师希望孩子们能幸福地生活、愉快地学习,童年以至未来的人生都如同这平安上学路的公交车一样,安全地行驶,流畅地到达理想目的地。而且每时每刻,都有人关心着他们,都有保护神护佑着他们。他们该学什么就在那个时间里学什么,该做什么就在那里做什么,有学习的愉悦、有成长的舒张。而这时,她却觉得无法向孩子们说明。
“你们谁带有笛子?”她忽然问道。
“我有!”回应声中,一个同学就掏出他心爱的笛子,慷慨地向吴老师递送过来。
一曲《小河流水》的笛声便在车舱内悠然地响起。同学们立刻坐起身、仰起头,敬佩地望着吴老师,大家都不知道吴老师还会吹笛子,还这么热爱音乐。
一曲终了,同学鼓掌让吴老师再来一首。吴老师却像对弟弟妹妹说话一样:“说真的,我吹的不一定比一些同学吹得好,我也在学习,我只想告诉同学们,生活就像一支乐曲。”
她把笛子递回给学生,可那动听的笛声却仍在回响,在车舱内外,在孩子们的心里。
三
两个小时后,最后一批回家的学生被专线公交平安地带到市区。
风景由乡村切换到城市。高楼代替了大山,街道代替了山谷,一道道花坛和一排排行道树顿时覆盖了刚刚还在流动的块块麦田和片片树林。车多了,人多了,熙熙攘攘,往来不绝,满眼的风景都显得急切和匆忙。
车进入市区,在第一个公交停靠站停下时,正逢学校放学家长接送学生的高峰。离校门口还有几十米的街道两旁,就停满了电动车三轮车。交警现场执勤。担任护卫任务的家长志愿者手持红旗,站在学生出校门的通道旁,警惕地巡看着来往车辆行人,一队队学生背着鼓囊囊的书包,跟在一个举牌的学生身后,从中间的过道经过,却自由地东张西望,吟诵着诗句。很快,就被早已等候的家长接住,提着书包,坐上电动车,消失在车流中。
而从专线公交下车的学生却是另一番场景。他们肩背着标注校名的书包,下了车,向老师告别,便离开站台,沿人行道向住宅小区走去。
到市区最后一站,两个学生走下车,吴老师特意跟下,提醒他们注意交通规则。两个孩子指着不远处的住宅区,告诉老师离家很近了。吴老师也没有执意再送,随即上车。
送走最后一个学生,她下了车。自己离家还有更远的路程。她一边向就近的市内公交站牌奔走,一边收看家长回复的学生到家的微信消息。
已经多天没有回市区,时常有回家的急切愿望,可这会儿反而出现了淡然的心情。她信步走在街道,不经意地看着呼啸的车流和潮水般的电动车。而平常,是干净纯朴的村街,是两边伸着小草的田间小路,是伴随着淙淙渠水的山风、鸡鸣和同事间交流的轻声细语。
回复学生到家的微信差不多全有了,有的直接打了电话过来,告知吴老师,说正在上班还没有到家看到孩子,但孩子告诉家长已经到家,请老师们放心。
回到家住的地方,早已是万家灯火通明,整个城市都淹没在灯火的海洋里。
一直想念女儿的老妈,也是刚从责任区岗位下班回到家,看到女儿却嗔怪道:“难得回来一趟,还赶到这么晚?”
吴蒙蒙看到老母亲有几分劳累的倦意,甚至更显老态,还像小时候那般任性:“送学生啦!”
老妈却十分认真地询问:“你一个人送?”
“那还得多少人?”吴蒙蒙不知老妈的用意,“除了司机,就是我一个人。”
“你一个人?你没看家长接孩子把大街都快挤崩了?你可真胆大啊你!”
吴老师对教学工作谨小慎微,对学生却有放任的一面,她相信每个学生都有成长的愿望,都有自理和成才的能力,不是一切都让别人包办。况且,他们对学生回家进行了细致的安全教育,还编队并建立了灵敏的家校联络群。
“别把社会想得那么坏。”吴蒙蒙说了一句很大气的话,接着,倏然改变语气祈求老妈,“有啥好吃的没有?”
四
吴蒙蒙也不等老妈答话,自己从小餐桌寻到厨房,掀了锅盖又开柜,从冰箱里搜寻出一盘荔枝果,拿出来,抠开了硬皮,要往嘴里放。
老妈瞄她一眼说:“冻得像冰砣,不把牙顶掉了,能吃不能!等一会儿,我就把热汤做好了。”
吴蒙蒙有点不耐烦,有意无意地埋怨老妈:“哪得等到啥时候?”
老妈听了,也自言自语地抱怨:“闺女大了,养不起了,得送婆家管啦!”
吴蒙蒙“噗嗤”一声笑了。她早就知道老妈有心事,和邻居大妈大婶们在一起闲聊说家常,互相攀比给儿女成家,那心事就更重了,一心想把孩子的事办完了,自己解了心忧、落个心安。唉,这老母亲抚养女儿真是操碎了心、费尽了力,可是您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代了?您也不想想长大能管住自己的女儿心里想的是什么、这辈子一心想做的是什么?老是膺记着自己的老主意。不管老妈为她多么操心,流露出多大的怨气,她不较真,可并不当一回事儿。
“老妈想轰我出门?别想得太美了,可不会有那么容易!”
老妈受了闷气,也不争辩,一声不吭地走进厨房,连围腰也没有顾上,就轻手轻脚,开始操持女儿的晚饭。
小小的那间厨房里,净水机的水龙头发出“哗啦啦”流水声,菜刀和小案板发出“嘡嘡”切菜声,勺、铲、碗、碟、杯、筷子发出碰触的声响。过一会儿,还有水被浇开时钢精锅发出的“嗡嗡嗡”的闷叫声,热油锅里放了葱花和青菜时突然爆发出“嗤啦啦”的清响,纵使隔着玻璃门,也能闻到扑鼻的油香,感受到家的味道、家的温馨和安适。
吴蒙蒙凑近门,说一声:“剥个蒜吧?”
老妈忙着没听见,吴蒙蒙又放高声音再说一遍。老妈回过头一看,咋看这长大的女儿都不像真心帮忙的样子,便干脆地回答一句:“好嘴!”
吴蒙蒙反而心安理得了。“我既然落个这名声,我懒着不做也应该了。”而且呢,这会儿不知怎么突然也有点累了,在学校、路上可没有这感觉。
她就坐在沙发上,像她小时候那样,随手拿起茶几夹层里的一本书翻看,一会儿又放下,拿出自己的手机,悠闲地翻屏。
不多一会儿,老妈把菜和热汤端出来,看见女儿这般模样,好气又好笑地说:“你可不用怕老妈轰你出门,我女儿还小呢,还是娇闺女呢!”
“就让你唠叨个够,”吴蒙蒙接过汤碗放到茶几上,拿起筷子放到碗沿上,“渴死我啦,我先喝了汤再说。”
“你尝尝淡咸怎样。”母亲像对待客人一样,客气地陪话。
“啥淡咸?”吴蒙蒙却毫不客套地任性,“芝麻酱咧?”
母亲赶紧起身,趔趄着,去厨房里找。
就在这时,吴蒙蒙老师的手机响了起来。那是截然不同于刚才厨房传出的声音。
吴老师收听着电话,呼地站起身。接着就向门外走去。
“你不是要芝麻酱嘛,你去哪里啊去?”
吴蒙蒙不回话,也不回头,一边接听着电话,一边朝外走。
老母亲可纳闷了:“这闺女,这娇孩子,不像个便衣警察?”
五
“蓝蓝找不到了?”
“这孩子,门前门后找遍了,都没有。”
“那你刚才不是说到家了吗?”
“可现在又没了。”
“孩子是一只机灵鸟,飞啦?”吴老师一时也难做判断,明明白白地告知到家了,一转眼又说不见人,真搞不明白到底出了什么事?这孩子啊,曾经和同伴悄悄离校进城,现在,进城了又往哪里去?意外事故?她抑制自己先不要往这方面想。
下楼,出了楼道,随手滑动到“滴滴出行”,输入起点“城东”。出了小区门岗,走到街道路旁,一辆出租车好像早有预约就在近旁等待,此时迎面驶来,近前减速,连一声笛鸣还未来得及响起,吴老师随手开门坐进前排座位,几乎在无人觉察的瞬间,轿车立刻恢复行驶状态,一道红光悄然远去,顿时融化在城市的星光银河里,门前街道上甚至未留一点儿声息……
的哥,一位两耳垂闪珍珠的女士,在起动加速的那一刻,瞄了一眼卡在面前的机屏,机敏地调转方向,流星般投奔城市深处。
“预付吧!”
“不慌。”
“丁零”,一声提示,模拟人声报出支付数字。
“不足再付。”
“谢谢!”
刚刚走过的路已经失去清晰的印象,五光十色填充了街道,大河涨水般的“呼呼”声高涨起来。一辆辆车灯劲射,一点,两点;光斑、光柱、耀眼的光晕。恍若星空,呼啸如潮。道旁一两个行人,一闪而过,感觉他们像走在海岸的沙滩上,那般悠闲和享受。
挥手告别,吴老师来到一处住宅门前。
一位老人在走动,东张西望。吴老师到来,他茫然地循着身影看去。
“孩子的书包有吗?”
“有,”老人说着就从门道里拎起一个蓝色的书包。
吴老师看了看学生的作业,发现书面内容已经完成,判断不可能到同学家共同做作业。
“他平时喜欢去哪里游玩?”
“儿童乐园、少年宫、城市公园,还有邻家同学的屋顶……”老人焦急茫然,像发生了天大的事故而责任又在自己一样,“都怪我没有看护好……”
“要不先报个警?”老人只觉得找人要紧,在这人车奔忙、光怪陆离的城市里,孩子走失的后果真是不敢想,真是分分秒秒都不可迟慢。看老师来了,就急着催促。
“孩子平常回来,喜欢去哪里?”
“我刚来城里,我也不知道他平常去哪里。”
吴老师的脑海里,迅速地闪现对这个孩子的印象、他班主任的评说、他的家庭和城区的种种情境,忽儿是一条线索,一条小路一般把人引向遥远的深处;忽儿是一片讯息,芜杂、零乱又翻腾变化,把人投向一团团云雾里。
“不要把社会想得那么坏。”猛然,自己的一句话溅起浪花,立刻牵动学生曾经结伴私自进城、攀登大坝时替同学背书包……
也许,这孩子发生了主动的行为。
“他妈妈在哪里上班?”
“刚才问过了,他不在那里。”
“我问他妈妈在哪里上班!”吴老师急切地追问。
既然不远,她索性疾步前往。
一条河穿城而过。夜灯光彩缤纷。沿河的人行道上人影憧憧。
穿越垂柳,绕过花池,让过一个个悠闲散步的行人。散步的老人,带着孩子的夫妇,灯光反射着的小饰品、大鲜果、棉衣裤地摊,向身后飞去。
六
夜市东头。一家烧烤店门前。
吴蒙蒙老师风风火火地赶到时,几个检查城市环境卫生和市场秩序的城管队员,先她来到门前场地上,左察右看。
他们有的挟着记录本,有的带着摄像机,有的还拿着类似警棒的聚光灯。
“叫三包责任人过来!”
队长发出指令, 一名队员进得院内。
“太不像话了!”
烧烤店的老板应声出得门来,头戴厨师帽,腰缠蓝围布。出门,就站在台阶上,先环视场地摆设,又瞅着来人:
“卫生搞得还不行?”
“刚才,我们从你这里经过,看到垃圾袋乱飞,电动车乱摆,有的还倒地上。你不知道文明城市的管理要求吗?环境卫生做得好,对你做生意还有什么坏处?”
“现在还有啥不行?”老板不耐烦,打断话头。
“要是刚才的情况,需要征一些管理费。”
老板看到门前的情况和他们说的大不一样,很有底气地辩驳道:“你们检查,有问题再说!”
“你以为你没有问题?”队长严肃地质问道,“你整理环境卫生是怎样做的?你用的是什么人?”
“什么什么人?”烧烤老板被问懵了。
“你是不是用个小孩子给你搞卫生?”
老板想起,刚才是有个小孩,小学生的模样,他说他妈妈在这里上班,但老板怕耽误正事儿,不让他见,小孩子就在门前等。没让他做什么。哪会有小孩子自觉自愿在这里搞卫生?
“这不说,你也该知道,用不满十六岁的未成年人做工,这问题比卫生差、影响市容更严重!”
这孩子一定是找不到的那个学生!吴老师急切之下,忽然对一丛丛竹林和梅花大声喊:
“蓝蓝!”
竹林的绿枝叶摇晃了几下,一池的腊梅花点点头。
花丛里应了一声,蓝蓝竟然真的从花丛那边走了过来。
“就是这个孩子,你可看到了吧?”
烧烤店老板的脸上,从茫然到感激、到感激到惊奇,五光十色。可嘴上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蓝蓝看见吴老师也在这里,就走到一群大人们面前,一点儿也胆怯。
“我扶的是我妈妈的车。我一来就认出来了,我妈妈的车倒了……”
城管队员们都回头看着这个小男子汉,连队长也被他的话逗笑了。
蓝蓝不待追问,又开始讲他在这里做的事儿,“那车可重了,我使了全身劲才扶起它;扶了车,地上还有好多黄树叶、好几个垃圾袋,我就把它们收集起来,送到分类垃圾箱。你看那不是?垃圾箱就在哪儿呢!”
“这是你员工家的孩子吧?”城管队长对烧烤店老板说道:“算你遇到小小志愿者啦,你要好好对待员工,给孩子送一碗汤来。”
“这没问题,这没问题!”老板连连点头哈腰。
蓝蓝可说:“等妈妈下班了,我要回去。”
“爷爷还在家等你。”吴老师关切地告诉蓝蓝。她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又不无暖暖地欣慰。
“等我?我来的时候,就给他打过招呼啦,不知他听清没有。”
夜市,刚刚热闹起来,到处都放射着绚丽的光彩,光彩里有悠扬的音乐,有沁人味觉的香味。一丝丝寒流却不敌心中涌动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