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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璐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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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504/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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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畔》连载

第八章 被罚站的女孩

李商隐在《锦瑟》中有诗云:“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人世间有许多美好的人和事在当时不被珍惜,事后多追悔莫及。

那是四月的一天,春回大地,万物复苏,许多美好的情感也往往在这时开始。青峰和笑笑依旧经常在闲暇时一起压马路,喜欢在傍晚的马路边手拉着手诉说着各自的衷情。他们有时在剧院的长椅上一起看星星,有时在寂静无人的操场上偷偷接吻,有时也会在潺潺的溪水边捉螃蟹。青峰也总喜欢把这份喜悦分享给天麟,他每次约会后总会找到天麟分享他的爱情进展,有时还会拉着天麟同笑笑一起去山坡上烤红薯,烤玉米,拉家常,讲笑话。

刚开始天麟很不适应,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但是青峰总觉得天麟应该有个女朋友,这样才算完美。于是青峰总有意在外出玩耍时让笑笑叫上她的一些发小或者新认识的朋友,久而久之天麟也想着谈恋爱只要不影响学习也没有太大关系,但是心中仍对那个卖桂花糕的女孩有牵挂,便也不想主动去物色恋爱对象。

然而那短暂的相识,终究随着时间的流逝,被天麟遗忘在记忆的长河里。不知是四月的哪一天开始,总有一个女孩会在课间休息时出现在七一班门口,来找赵豆豆聊天。理由不是借橡皮,就是借水笔,再或者来讨论各种题目,言语之间总是悄悄地观察着天麟的一举一动。天麟刚开始只觉得这女孩的目光火辣辣的,看得自己心里热乎乎的,有些不自在,后面觉得她很活泼,又好学,幽默而又热情,也就没有当回事。时间久了,天麟也会有一搭没一搭地参与到她们的讨论中。

那是五一节过后的一个下午,放学后青峰把天麟叫到自己家里说有要事商量。天麟也没有多想,就和他回家了。他们来到青峰的卧室,只见青峰笑嘻嘻地说:“你看很多人都在谈恋爱,我也在谈,感觉挺开心快乐的,纵使学习成绩有所下降,后面找机会补起来就行了。再说了,你成绩这么好,谈恋爱肯定不会影响学习的。你就没有想过找个恋爱对象。”天麟一听是这事,就躺在床上懒懒地说:“我不知自己喜欢谁,没有适合的对象,也担心会影响学习。”青峰一听感觉有戏,忙说道:“恋爱的开始一般有两种情况,一种是一见钟情,另外一种是日久生情。但不管哪一种,都是甜蜜的。”说着嘴角露出了幸福的笑容。天麟坐起来答道:“你小子确实对爱情很有研究,可是我一见钟情的人无影无踪了,又没有日久生情的对象。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青峰抓住时机说道:“‘米’的话倒是真有,就怕你嫌弃,不爱吃。我的想法是不管你爱不爱吃,先吃着,吃习惯了就好。”天麟笑着说:“你还会打谜语呢?我觉得这样对人家女孩子不公平。”青峰意味深长地说:“什么是公平,两情相悦肯定公平。但是两个人在一起总有一个先喜欢另一个,或者一个喜欢对方的程度比另一个多,这也是现实。其实你和一个不喜欢的人在一起,对方肯定是开心的,因为她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是幸福的。要说不公平,也是对你不公平,受损失的是你。”天麟饶有兴致地听着青峰讲的这些大道理,一时不知如何反驳,只好点头说:“你说的确实有道理,不愧是情场老手,比我懂得多。”

青峰一副如释重负的感觉,喝了口水继续说道:“笑笑有一个好朋友,名叫王一娜,是二小升上来的,学习成绩中等,为人仗义,长得虽不十分漂亮,但也有动人之处。她经常去你们班找赵豆豆聊天,你应该见过。她委托笑笑让我来给你表达她的心意。哥们的意思是建议你接受她的美意。当然,还是看你自己的意思。”

天麟这时才恍然大悟,原来那女孩“醉翁之意不在酒”。此时,天麟又在脑海里把这王一娜的往日种种过了一遍,她在女生中身材高挑,头发乌黑油亮,剪着一头齐刘海,双眼皮下面有一双灵动的眼睛,看东西时翻动着鹅蛋青的眼白,甚是好看。皮肤虽不白净,但透着一股健康的麦色,讲起话来声音嘹亮,总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走起路来肩膀一甩一甩的,很有力量。天麟心中不由得动了试试看的念头,于是说道:“我没谈过恋爱,有点害怕。”

青峰则哈哈大笑:“这有什么难的,时常写写情书,表达一下思念之情,爱慕之意。晚上出去聊聊天,一起看看电影,或者跑跑步,打打球。简单得很,连小学生都会。”说得天麟也跟着笑了起来。青峰止住笑声说道:“那咱们可就说好了,我明天就回复她们,说你同意了,可别反悔。”天麟认真地说:“我可以答应先交往着看看,好不好的后面再说,只是需要保密,我不想让别人知道。”青峰满口答应:“好——的,我的哥们,谁会拿这个到处去说,多没意思。”

说定后,天麟就离开了青峰家,独自回去。一路上天麟都在想消失的高蓉蓉,那是没有缘分。就怕让王盼盼知道,她会难过。他想自己和盼盼那时的时机不对,如果当时继续保持联系真的可能会在一起。可此一时,彼一时,自己说过的话,终是覆水难收。自己心里虽对王一娜暂时并无男女爱情的感觉,但不想驳了朋友面子,也不想再伤害一个善良女孩的心。心想只要做好保密工作,应该就不会有问题。想到这,天麟心中开心了许多,终于可以放心地去迎接自己的爱情了。

此时的天麟有一种傻傻的天真,总以为事情会很简单,一切都会朝着自己想要的方向发展。王一娜在二小的时候和孟婷婷,李笑笑等人的关系十分要好,是从小玩到大的好姐妹,也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人缘极好。

天麟第二天上学时心里既有些激动,也有一些忐忑。第二节大课间时,王一娜趁人少的时候把一封信递给了天麟,然后一脸激动地蹦跳着跑了。天麟满心欢喜地拆开信件,里面自然写着一些“仰慕已久”“山盟海誓”“海枯石烂”之类的情话,看得天麟满脸通红,信的后面还写着期盼回信之类的词句。天麟也没有写过情书,于是就捡着偶像剧里的经典台词一通复制,还加了自己的一些真情实感,自觉还算感人,就托笑笑给了一娜。

这王一娜拿到天麟回复的情书后,已无心上课,忍不住在课堂上看了起来。岂料她兴奋异常,每看一句就激动地拍一下桌子。刚开始老师以为她是听到自己课讲得精彩才有此举,没想到她每隔几秒就拍一下桌子。老师终于忍无可忍让她站起来说出拍桌子的原因,她则忍着笑说:“自己太开心了,控制不住。”老师一听,气不打一处来,指着她的鼻子骂道:“学习成绩一塌糊涂,还有脸开心,你给我站到走廊里开心去吧!没有我的同意,不准离开半步。”说罢又气哄哄地讲起课来。

王一娜则一脸无所谓地走到教室外,从口袋里又拿出那封情书反复阅读。走廊里时不时传出她的傻笑声。当天下午,王一娜因为敖天麟的情书而被罚站的事,就在学生中传开了,一时间传的沸沸扬扬。纸终究包不住火,天麟没有想到他的恋情这么快就被曝光了,也无可奈何。此时知道这件事的王盼盼正在偷偷地掉眼泪,但她比之前更加努力学习,把悲痛转化为了动力,成绩比之前进步更大了。赵豆豆知道这件事后,一时间仿佛丢了魂,没有往日嬉皮笑脸的模样,干什么都懒洋洋的,对天麟似有一股怨气,总是粗声粗气。李舒雅知道这件事后,十分吃惊,以为是别人造的谣言,始终不相信。张天浩则瞅准时机笑着对天麟说:“你都有王一娜了,我可要追李舒雅了。”原来在上六年级时,李舒雅的弟弟就曾对青峰等人说过她姐姐喜欢天麟。天麟一听,大方地说:“原来你喜欢她呀!我也从来没阻止过你,你去追就是了。”天浩一听,仿佛李舒雅已经是他的女朋友般笑得合不拢嘴。文彬等人听说此事,也不做任何评价,似乎无关紧要,依旧与天麟一处学习,玩耍。孟婷婷和孟浩姐弟俩听说这件事后,开心得上蹿下跳,自认为整个天下都是他们的了。

此后,青峰便时常带笑笑同天麟和一娜在闲暇时四处溜达。他们有时一起看鬼片,有时一起去钓鱼,有时一起去野炊,关系一天好似一天。天麟也乐在其中,渐渐忘了之前的种种忧虑。

多年后,天麟才明白人世间的很多事情都是讲究机缘的,凡事都讲时机,缘起缘灭,皆由此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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